丁敏看向了丁柔,水目里多了几分的善意,“六妹妹。”
丁柔后背一紧,丁敏比以前更为棘手,弯弯膝盖:“三姐姐。”
丁敏站在丁柔身边,低声道:“等我养得好些了,会向你和柳姨娘赔罪,你们别怨恨姨娘。”
这般说着,丁敏泪珠簌簌滚落,绢帕擦拭了眼睛,丁柔冷眼瞧着丁敏这番做派,她是改了路子了,丁柔移开了目光,比起丁敏,她更好奇二老爷到底如何惹到了太夫人。
丁敏抿了抿嘴唇,温顺般垂下眼睑,恨意一闪而逝,应该是二叔准备纳个贵妾吧,据说是楚凌王侧妃的妹妹,前生时太夫人为了这事气病了,同她说过,丁家不会有贵妾...
“贵妾,亏你想得出?丁家世代书香,当朝清流,纳贵妾是什么人家做的?你...这个不孝子,你诗书礼乐都读到狗肚子去了?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个逆子。”
太夫人捶胸道:“来人,把藤条取来,我..我要教训不孝子,数典忘祖,说得就是你,你将丁家的门风至于何地?同商贾之家为伍?”
“拿藤条。”
丫头妈妈都躲出去了,屋子里都是主子,谁也不敢乱动,二太太低泣,她满肚子委屈,为了二老爷她左算右算,辛苦cao持家务,服侍丈夫周到。
虽然对庶女冷淡些,但也尽力安排她们的婚事。二太太因没有嫡子,底气本来就不足,老2爷看重哪个丫头,二太太都会如他所愿,只是纳贵妾,是打正妻的脸面,一旦贵妾生了儿子,虽然也叫她母亲,可总归同一般妾室不一样。
同是女人,大太太往常虽然同二太太有暗斗,但做妯娌这么多年,无法幸灾乐祸,握住二太太的手,拍拍她的手臂,“二弟妹,一切有母亲做主。”
“六丫儿,把供在佛前的藤条取来。”
被点名的丁柔,身子一僵,“丁柔。”
太夫人的语气更为严厉,丁柔默默的去了一趟佛堂,再回来时手里捧着用作教子的藤条,绕过屏风,低眉顺目的走到太夫人近前,“祖母。”
此时丁柔才看清楚,老2爷早没了往日的名士风度,有些发傻的看着太夫人,而丁大老爷,丁柔的父亲,双手伏地,垂着头,看不出他想什么。
贵妾?这般严重吗?丁柔没这方面的阅历,在现代看小说时,都是贵妾如何如何,仿佛极为寻常,丁柔也查过历史资料,知道贵妾也是妾,无法危机正妻的地位。
太夫人拿起藤条,狠狠的麾下,啪,啪,啪,连着抽了丁梁三下,丁栋跪爬两步,“二弟是一时糊涂,母亲,他是一时糊涂。”
丁柔也顺势劝了一句:“祖母息怒。”
既然她取来的藤条,虽然打心眼里丁柔想让风流的二叔多挨两下子,可就在眼前,她总不能说祖母打得对,丁栋跪着,她身为丁栋的女儿,也得跪,丁柔膝盖一软,跪在一旁,丁栋瞄了一眼低头的丁柔,继续求qíng道:“二弟是被朋友撺掇的,不是故意惹母亲生气。”
“哼,贵妾...我真不知从何时有这等的称呼,既然自甘为妾,还要什么尊贵?伏低做小,守着妾室的规矩,我还当她有本分,脸面都不要的为妾,还想要尊贵?想要害丁家的门风?呸,楚凌王侧妃的妹妹又如何?丁家不需要她巴结楚凌王府。”
太夫人不解气又抽了丁梁两下,丁柔在旁边暗自给太夫人鼓劲,说得大好啊,既然做妾,还端着身份?贵妾是比明摆着的二房还高一层,清贵之家极少有二房姨娘,就连刘姨娘声前,都不敢称二房姨娘。
“母亲,儿子错了。”
二老爷不敢躲闪,“儿子是喝醉了...母亲..”
这边闹僵起来,屏风后的大太太推了一把二太太,示意这时候了你得给二老爷求qíng,这等的好机会,怎能错过?二太太是明白人,虽然一时僵住了,觉得大太夫人打得对,但很快醒悟过来,向大太太感激的一瞥,绕过屏风扑向了丁梁,“母亲,老爷是一时糊涂。”
丁柔眼角看着太夫人又举起了藤条,落在护着丈夫的二太太手臂上,啪,虽然声音很响,但从落处来看,并没方才抽得重,如此婆婆,倒也难得的很。更信了太夫人总是不离口的一句话,家和万事兴。
“夫人。”
丁梁文人书生qíng怀,见夫人舍身相护,自然是满眼感动,二太太泪睫于盈,展颜轻笑:“老爷。”
太夫人哼道:“可惜了我为你定下的好媳妇,纳贵妾,不单单是打丁家脸面,也伤了儿媳娘家的面子,你让我如何同亲家见面?”
丁梁道:“儿子错了,错了。”
太夫人放下了藤条,丁柔见她喉咙滚动,递上了茶盏,“祖母。”
太夫人看向丁柔的目光慈爱了几分,喝了口茶,才说道:“是不是那个贾武撺掇的?”
“是。”
“我就知道是他,以为中了个榜尾巴的进士,他父亲也是秀才,就不是商贾是书香之家了?五代之内不是读书人,不高中科举,哪个敢称之为书香世家?”
丁柔恍然大悟,原来52书库要求这么高。五代必须得是读书人,三代不好使,还是被人看不起。太夫人宽着茶叶,“虽然丁家没出惊天动地的大文豪,但丁家的族谱可追溯到盛唐,在前朝大元,你们祖父宁愿守着清贫,每日吃糠咽菜也不肯受大元的官职,气节,骨气,才能有老爷被太祖皇后看重,请为帝师。”
丁柔垂眼,太爷爷没饿死真是庆幸,不接受大元的官职是骨气,但吃糠咽菜...丁柔抿了抿嘴唇,有手有脚怎么会过得那么差?除了读书之外,太爷爷怕是什么都不会吧。
“往后少同他来往。”
“是。”
丁梁老实的应了,对陪跪在自己身边的夫人心中愧疚更重,他到现在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官,比不得大哥已经是从三品了,将来丁家的一切大半会留给嫡长子大哥,夫人父兄在广州为官,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连襟中他只剩下曾经的探花郎名声,他还伤了夫人的脸面,让她在娘家如何抬头?
丁梁更觉得愧疚,贾武再也不见了。
太夫人刚缓了一口气,想让两个儿子起身,这时外面有丫头道:“太夫人,前面来了个妇人,说是给二姑太太送信的。”
二姑奶奶?丁柔眉头以一凝,说的是二姐?二房的庶长女丁惠,对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只听说她嫁去了广西,亲事是二老爷亲自定下的,好些年只有在过年时才会送年礼回府,大多是广西的土特产。
“问清楚了?”
“她手里拿着二姑奶奶的锁片。”
太夫人眉头紧皱,每个孙子孙女满月时她都会亲自将写着生辰八字的锁片挂在他们脖子上,“让她进来。”
不大一会功夫,一名衣衫褴褛,满面风霜的妇人缩手缩脚的进门,声音颤抖:“小妇人见过太夫人。”
丁敏握紧了拳头,前生...前生这时二姐丁惠已经死了,难道又有意外了?丁敏眼底划过惊骇,先知是她的依仗,她没做任何改变,可为什么一切变得同前生不一样呢。
“你是?”
“府上的二姑奶奶救过我儿的命,我才从广西赶来给丁府送信,她快被秦家娶的贵妾b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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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无耻
“贵妾?她被快被贵妾bī死了?”
太夫人扶着炕桌,丁柔扶着她,见太夫人脸色煞白,胸膛起伏着,手腕轻颤,掌心冷汗淋淋,是气极的症状,丁柔不敢大意,弄不好会爆血管的。摩挲着太夫人的前胸后背,“祖母。”
太夫人推开丁柔平胸,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妇人缩了缩身子,这时大太太也不能在屏风后躲着了,领着府里的小姐走出来,二太太脸一红,糯糯的不敢出声,丁惠出事,她身为嫡母如何都脱不开gān系,虽然丁惠的亲事不是她定下的。二老爷丁梁耷拉着脑袋,同样不敢出声。
大太太对那妇人道:“照实说。”
那妇人感激的看了眼大太太,说道:“我夫家姓也姓秦,同府上二姑奶奶所嫁的秦家是远亲,因家里穷,常去秦家走动走动,找太太奶奶们打打秋风,得些赏钱,不怕你们笑话,受足了奶奶们的冷眼,可不这样家里过不下去,我男人是个不中用的,我也是没法子。”
妇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的难处,丁柔微微抬眼,是要银子?要好处?二太太病急乱投医,急于表现对丁惠的关注,将手腕上的祖母绿镯子褪下来,丁柔手疾眼快,本身又站在二太太身边,一把拽住二太太,压低声音道:“二婶,她能大老远赶来是报答二姐姐之恩,现在给银子,会寒了她的心,只要您记得她,往后多照顾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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