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你看看这是谁的地界!如果你敢动我岳父一根寒毛,我定让你走不出范府!”长安一把抓住秦远的手,直接按住他的大拇指往下掰。
秦远只觉一股钻心的痛,忙“哎呦”了一声,长安已是抓住他的手将他扔到了一边,还要再往上加两脚时,秋娘却是一把拉住他,道:“今日是大喜日子,别脏了你的手!”
秦远从地上爬起来时,身上已是脏污了一片,他啐了一口,却是望着范家的众人,哼笑道:“我好心好意请你们一起过去热闹一番,你们不接受也就罢了。不打紧,你们来不来都不打紧……范长安,我告诉你,今天不管你等多久,你这都不会剩下一个人!你以为你中了状元你就风光?你即便是中了状元,也不过是个虚名!你想爬起来,门都没有!”
极度的嚣张让他一步步往后退时,还不忘仰天长笑,孰不知,范子钰早已趁着他不在意转着轮椅走到他的身后,他再往后退一步,便是整个人绕过范子钰,后脑上重重磕在地上。
“砰……”秦远只觉后脑一阵剧痛,睁开眼时,便见两个十来岁的少年郎一人一边站在他身边。
“铜宝,你见过自取其rǔ的人么?”一个笑眯眯地弯着眼睛问道。
“没见过。这么傻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一个沉着脸,似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秦远挣扎着爬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后,勉qiáng站住身,指着众人手颤抖着完全说不出话来,气得转身便要离开。
还没走出两步,却见金宝又匆匆忙忙地追上来,“秦公子秦公子,你若是不介意便带上我吧,我想去参加左相的寿宴!”
“你是……”秦远扶着后脑勺,怒气冲冲道。
“我是范子正的大舅子。”金宝谄媚笑道:“一个状元实在没什么了不起。连人影都没有,公子若是不介意,还是带上我去见见市面吧。”
那副谄媚的模样,十成十的真诚,十成十的犯贱,秦远被羞rǔ了好一会,这会方才有些得意,回了头看长安道:“范长安,你这大舅子说要跟我回去呢。”
“对呀对呀……”金宝小jī啄米般点头,对着众人笑道:“听说秦公子家有个随从,十分爱慕秦公子,这事儿全京城的人都晓得,我就是想要跟秦公子回去看看这随从是否如传说中那般美貌……”
“噗哧……”一句话毕,饶是方才气得上火的秋娘这会也泄了气了。
☆、71章
长安只觉一阵yīn风chuī来,忙后退两步,伸手已是同那老人对仗起来。
这一下jiāo手便是几十招,那老人丝毫不含糊,招招都是对准了长安的要害,长安前头还能勉力接下来,越到后来越是吃力,一不留神那老人已是抓住他的衣襟,他堪堪躲开时,领口破了个大dòng。
“来真的……莫非真是要我命……”长安心里呜呼了一声,只得打起十二分jīng神认真回应。
秋娘不懂功夫上的事儿,只觉得两人之间招式过得极快,往往是一招没看清,两人已是换了个位置,场面上看上去既jīng彩又刺激,可她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只想着这老人莫不是谁派来砸场子的,光天化日之下,老人的胆子也忒大了些。
“长安!”便是李氏在一旁也看的出了一身冷汗,又要顾念着秋娘有身孕,忙让人将秋娘拉开,扶额道:“你且让开些,别伤着孩子。我的祖宗,这是怎么了。摆个酒竟是招来qiáng人了……”
李氏正担忧着,老人和长安竟是嫌打斗地方太小,二人打着打着,竟是飞到屋顶上去了。底下一群百姓难得看到高手过招,全以为是热闹场面,chuī口哨的有之,喝彩的有之,鼓掌的有之,场面竟是堪比庙会,又有人在底下称,只以为范子正是个文状元,不曾想,也有武状元的身手,一时间又在高喝。
忙乱中的长安满耳都是自个儿的名字,抽个空还望了下底下,咧嘴笑了笑,bī得秋娘只想登个梯子冲上去将他拽下来:这会是风光的时候么?留神些,你的袖子!
果真想什么来什么,果然,在长安分神一刹那,那老人拉着他的手便要当胸一掌拍过去,却见长安脖子一缩,身子一蹲,双手便要去拉老人的双腿……
眼见着老人就要被长安扫了下盘摔下楼顶,屋下却是传来一声惊呼:“爹!”
那声惊呼充满了惊惶,长安一低头,便见地上惶惶不定的安然,冲着他喊“范大哥小心!”
头顶上又是一阵风,一抬头,那老人勾起的鹰爪堪堪对准了他的脑袋,稳稳停住。
长安只觉后背发凉:这一爪子下去,他真是要见了阎王了。
那老人却是笑笑,乍然收了手,提着他的领子让他站起来,这才拍着他的肩膀道:“难得有人能在我底下过三十招,你这后生子,不错!”
那一巴掌狠狠一拍,长安顿时觉得自个儿矮了半截,心里只道:嘶,手劲儿真他娘的大,疼!可到底脸上仍是笑笑道:“多谢前辈手下留qíng。”
两人依次下了屋顶,秋娘忙拥上去,长安摇头说不打紧,那一厢,安然也上前去同老人低语,二人说了好一会,安然方才上来将老人介绍与众人认识。
“安伯父真是好身手。”长安真是咋舌了,他范长安虽是无才,可是在身手上从来也不落后他人,如今却是彻底败给了一个七十多的老人——这般一想,真是让人挫败。
秋娘这厢又让人上了一桌好酒好菜,好生地招待了安老头一番,直到安老头酒到微醺,又让人特特送他到厢房休息。
待他走后,银宝虚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踮起脚尖硬要勾住安然的脖子,长长地叹气后低声道:“安兄弟啊,我原本以为我爹已经够怪了,没想到啊,你这个爹,比我爹还奇怪。霸气,委实霸气!”
安然眼一斜,狠狠一瞪,提起肘部便是狠狠击中银宝肋下,咬牙道:“告诉你多少次,别碰我!”
一扭头的瞬间,安然竟是又抬了脚,直接踩中了银宝的脚背,待银宝痛得直跳脚时,安然已是施施然,随他爹远去了。
秋娘原以为安老头醒来便要走,哪知道他隔日醒来,却是在梅园里溜达了一圈,却道这梅园甚得他心——就此一句话,他便住了下来。
若是换做平常人,多住一个人也就罢了,秋娘不放在心上。可是安老头却与常人不同,一来,他每顿饭都吃牛ròu,十斤牛ròu,吃进肚子里都不带眨眼的。每顿饭还要配烧刀子,酒量看他心qíng而定,但几乎一天得五斤打底。
一个老人家这么吃喝,秋娘真是怕他噎到呀,私下里同长安说了,长安只道这老头是个练武的人,同长安的饮食习惯不大相同,消耗也大,秋娘也便随他去了。
可是老头吃饱饭之后,最大的乐趣却是拿长安当靶子练,秋娘委实有些接受不了。
每日子,但凡长安在家,老头便要喊他去过两招,这“两招”一般得一连个时辰,等长安回来,不是脸上挂彩,便是身上淤青。跌打酒是一瓶一瓶地擦,秋娘看得都心疼死了,长安却是摸着头嘿嘿一笑,“安伯父身手确实好,我跟着他,能学着东西!”
“你呀……”秋娘摇摇头叹气。
这次科举的榜眼探花已经依规矩授了官职,均是翰林院编修,还有其他二三甲的进士,过了朝考后,该择庶吉士的也择了,该分发各地的,也分发了,独独长安这个状元,如今竟是无声无息,还有李然这三甲进士,也是没丝毫的讯息。
可是,若按照秋娘所记,范子正不是大齐历史上第一个中了状元便破格提拨官拜四品的知府么?
总不能,这一世长安中了状元,连个六品翰林院编撰都没能混着?
李氏私下里曾经长吁短叹跟秋娘提过好几回,说是让长安去齐岳那走动走动,齐岳如今又复为太子,若是齐岳能在皇上面前提起长安两句,或许长安的路能好走一些。
李氏说的话固然有道理,秋娘却是忍住不能告诉她:便是长安中了状元,齐岳都未曾露过一次面,这份jiāoqíng到底牢不牢固,她还真不知道!
那一日,长安又在院子里同安老头过招,秋娘特意做了份绿豆马蹄糕给他们送了去,自个儿却是在园子里坐着晒太阳,正眯着眼睛昏昏入睡,却见若兰惊慌地闯入园子中,见了秋娘,眼泪一抹便跪在秋娘跟前。
秋娘着实被吓了一跳,便是长安也觉察不对,忙过来要扶若兰,若兰却已是啜泣不已道:“姐姐,姐夫,我……我可如何是好。李然……李然他要退婚!”
退婚?!秋娘当时便醒了一半,“他敢!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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