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从官府里传出话来,隐约说到曾老爷,他的罪是要定了呀……”若兰抽抽嗒嗒道。
“你听谁说的!”长安忙问。
“李然……”若兰抹了泪,想到李然斩钉截铁地说,若是曾老爷真判了通敌叛国的抄家大罪,那他李家定然便是灭顶之灾,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了她,这一席话,让若兰如何能不伤心。
“李然他说不想连累姐姐姐夫,得知太子还未搬回东宫,仍住在蜀王府,他去了几回,想见一见太子,哪知太子没见着,在巷子口却是被人套住了头狠狠地打了一番……姐姐,他这会人还躺在chuáng上,我方才去见他时,他竟是对我说要退婚……我可……我可如何是好……”
“让人给打了!?”秋娘一急便要站起来,长安忙扶着她,只道“别急别急”,转头却是又问若兰道:“那他这会身子可还好?”
“大夫说只是皮ròu之伤,就是右手折了,要将养一段时日。”若兰苦着脸,“爹刚才已经赶去李家了,他原本让我别告诉你,怕你吓着。大姐,姐夫,我真是没得法子方才来求你,咱们求求太子吧……”
“你先回去照看李然吧。”秋娘沉吟了片刻,将若兰打发走之后,却是同长安对看一眼:着实是没法子了。
虽然她杜秋娘曾经说过,见齐岳一次便砍他一次,可是如今qíng势比人qiáng,她最是能缩能伸,更何况,齐岳的确还亏欠着长安,如今他夫妻二人去要账,不算过分吧?
秋娘哪里知道,现如今,欠钱的才是大爷。长安前前后后去了王府不下十次,次次都被挡在门口,连齐岳的面都没见着,倒是太子妃露面,说太子身患重病,不宜见客。
太子这回真是靠不住了。
“我听说前几天晚上太子府里不太平,闹了几回刺客。”长安低声道,“我瞧太子妃的脸色,太子的伤怕真是不轻。”
“别又是二皇……”秋娘的声音渐渐弱下去,长安已是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一时间,梅园变成了愁园。安老头在园子里住着,看着一屋子的人没一个笑脸的,便是原先瞧着虎头虎脑的那个银宝也瘪了嘴,安老头心里颇不是滋味。
到了再见到安然时,安然扯着安老头低声道:“爹,你就帮帮范大哥呗。”
“帮不了!”安老头斩钉截铁道:“我就一个糟老头子,我怎么帮?”
☆、72章
心里揣着天大秘密的银宝一时间坐立不安,如鲠在喉。跌跌撞撞地冲回自个儿的院子里,嘴里头却是一直念着“女儿身,女儿身,他怎么能是个女的……”。正巧铜宝在那练着大字儿,瞧见他魂不守舍地念着“女的,女的”,凑上前蹙眉道:“银宝儿,你在gān嘛呢?”
“没……没gān什么。”银宝一看到铜宝,不由自主地便生了警惕,一拍脑袋,咧嘴道:“呀,方才大姐似乎喊我有事儿,我去去就来。”待走出老远,银宝方才琢磨:自个儿防着铜宝是为什么呢可是,让铜宝知道安然是个女的,他又浑身不自在。
这事儿反正银宝是没闹明白,最后只得安慰自个儿:把柄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哪天安然待他不好,他便拿这个要挟他!
银宝这般想着,可到底再次见到安然时,脸色还是不自在。倒是安然,见者他这般模样,拿着手中的折扇一并,便往银宝的头上招呼,啐道:“你说你这几日见着我便躲开,怎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哪儿呀!”银宝脖子一梗,抬眼见安然,你说,哪个女子能生得这般英俊?又有哪个女子能这般文采风流?更有哪个女子,能如她这般……凶悍?当然,他的姐姐杜秋娘除外。
这般想着,银宝更是安慰自个儿,是听错了,听错了。可再看矮自个儿一个个头的安然,再想到平日他没事便揽安然的肩膀称兄道弟,银宝到底还是红了脸,念了声阿弥陀佛,撇开头咳嗽了两声,正经道:“这几日染了风寒,这不是怕传染给你么。”
“哟,倒是看不出来你身子这般差。”安然眼里不由透露出几分同qíng,开口又道:“我爹有治风寒的秘方,你随我去取吧。”
“啊?”银宝瞪大了眼睛,一时又怕露了馅儿,只得点头,乖乖地跟着他走。
一路上便觉得清香拂面,待看安然如玉的脸,更是心如擂鼓,气都喘不上来了,路上还险些被一块石头绊倒,险险稳住身子后,抬头便见虎着脸的安老头,这一下,是真的吓得忘记呼吸了。
“你,傻不愣登的那个,跟我进屋来!”安老头手指一点,转身便要回屋,回头还见银宝蹲在地上,提眉喝道:“磨磨唧唧做什么,跟个娘们似得!”
“爹,银宝病着呢!”安然迟疑道。
安老头脚一顿,仔细看了两眼银宝,“我瞧他面色红润好得很!”提脚又往银宝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跟提小jī一般提着银宝进了屋子,往银宝面前拍了一叠的信,“帮我跑一趟,将这些信送出去!”
“啊……”银宝一怔,安老头又哼了一声,“还不快去!顺道把你姐姐姐夫喊来!”
银宝忙起身,出门摸了摸自个儿的屁股,咧嘴道:“嘶,这老将军,当真霸道!”
那一厢,却是忙去喊长安。长安和秋娘那会还在犯愁,听是安老头喊他,便问银宝是什么事儿,银宝迟迟疑疑地将安老头的身份这么一摆,便是长安和秋娘都犯了傻:什么!家里这个就是安知焕老将军?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么!
长安忙带着秋娘过去拜见,便听安老头这般那般的安排了一番。
待安老头说完,长安抓着秋娘的手,呆了半晌,愣愣道:“秋娘,咱们这运气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好人一生平安。”秋娘点点头,同样呆道。
就在银宝递出信件的当天下午,梅园便陆陆续续的来了人,总共五个,人虽是不多,可是哪个都是抖一抖脚,大齐都是要动上一动的人物——大齐五大家族的族长,各掌大齐一方命脉。五个人齐齐站在梅园门口,便是不言不语,那气势已然够吓人。
长安和秋娘亲自站在门口迎宾,两人心里都在咂舌,可也不敢造次,好生地将五人迎了进去,那五人原本还当他们二人是空气,快步往里走,待见了安知焕,五人竟是不约而同地行了大礼,个个脸上全是激动,却仍是异口同声地唤了声“大哥”、“伯父”。
那气势,那场面,当真是撼人。秋娘眼见这一地五个人,岁数大的能赶上安老头,小一些的也比范仲良大了,哪个都是能在大齐横着走的的传奇,今儿却个个都在她的跟前……
“我咋觉得现在死都值得了。当真是与有荣焉……”秋娘正想着,长安却是先说出了她的心声,见秋娘张着嘴惊讶,他摸了摸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太没出息了?我这是激动的。”
“哪呀……”秋娘低着声音道:“你看咱爹那神qíng。”
可不是么,连范仲良这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会都面泛cháo红,透着激动呢。
五个族长来时都是带了一箱又一箱的大礼的,摆得整个院子都快装不下了,安老头不过略略看了两眼,啐了一口秋娘道:“愣着gān啥,上菜呀!”
等秋娘上了菜,安老头又指了指院子里的东西对长安和秋娘道:“那些你俩都收着,就当你这几个伯父祝贺你考中状元的。”
伯……伯父?!
长安和秋娘对视一眼:呀,妈呀。这安老头明摆着要给他们俩当靠山。长安忙拉着秋娘给五个族长磕了几个大头,待秋娘起身时,便听安老头在一旁低声道:“那好几箱子可是做我这几日的食宿费的哈,给老子上几道好菜,可不许再摆什么脸子给我看!”
秋娘一时无语,抬眼见安老头眼里全是狡黠,差点没控制住笑出声来,那一厢安老头又是指着长安对那五个族长道:“这小子我看着顺眼,我收了当gān儿子。他就是不大争气,中了状元,连上门吃酒的人都没有。还有我这义弟,你们也认得,原本还是个丞相,这下可好,罢官不做了也就算了,还让人欺负到头上。我这张脸呀,往哪里搁!”
说话间,安老头手便指着范仲良,范仲良面色戚戚,心里头却是不知喜乐:“你说这安将军,做事儿也太随xing了些,这义子义弟的,你好歹通知我们一声呀!”
五个老头听完,直接拍着案,一时间吵吵闹闹,有道许久未见安老头的,有道现下人心不古的,又有道要为范家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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