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ng音很重点的答道:“客寮厢房很简陋,但也安全。太阳下山了,你一个单身女子带匹马出寺院外比较危险。”
云烟扶着麻了的腿站起来想了想道:“那我们去看看再决定吧,能走我尽量还是走,不好麻烦你们。你看成吗?”
xing音道:“好”
两人一齐往北边走,太阳不知不觉已经下山,不复白日qíng景。确实很简陋的几间客寮靠着僧人房,也有一个来斋戒的大娘住在其中一间里,隔壁一小间空着,收拾的倒还算整洁。xing音和大娘说了几句话,显得很熟络。云烟也和大娘打了招呼,感到环境还算安全。
xing音想想道:“施主姐姐,我那里还有一chuáng没有用过的新被单,我拿给你。明早送你走吧?”
云烟看看天色,沉默了一会,终于勉力点点头。
xing音便出去拿东西,云烟进屋来收拾chuáng铺,大娘和云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问她说看打扮不像贫苦人家姑娘,为何也一人上山来斋戒,家里还有没有亲人。
亲人?
云烟一愣,半晌才点点头,浅浅道:“我相公事务忙碌,所以不曾陪着。”
大娘颇有些惊讶道:“怪我年纪虚长,老眼昏花。刚才竟看不出小娘子已经婚配?”
云烟笑笑,两人正说着。xing音回来了,拿着一chuáng崭新但简陋的蓝色僧布被单进来。云烟接下来道谢,正要去铺chuáng,就听外面嘈杂声大起。吓得大娘脸色有些发白。
院子里突然火把映如白昼,看起来甚为可怖。
云烟手里拿着chuáng单,听到门外整齐的脚步和甩袖声,白了嘴唇。门被从外轰然推开来——
那人高大身姿,天青色便服缓步走入小院里来,脸色如寒冰般冷厉和不怒自威,视线刚刚触及站在云烟身侧不远处的年轻俊秀小和尚,已经如冰刀般要剜心裂骨,寒潭似的眼眸里出现一种似曾相识的疯狂沉怒。
“我倒不知你们大觉寺如今的僧人敢进女施主的房间?”
他薄唇轻启,只是轻飘而低沉的吐出一句话来。
一边的觉心师傅已经面色苍白,看着xing音也无力辩驳,只连声说:“罪过罪过……”
xing音看看来人,也怔愣在原地。
“带下去,我倒要看看,这里的僧人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他低沉的嗓音有着最随意的口气,夹杂着一种不可闻的气息,嗜血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这些话时,冷酷的眸子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云烟的眼睛,不曾稍移一瞬。
云烟心底似曾相识的恐惧又一次炸裂开来,全部占据了身体,熟悉的像那一夜他持剑而来,小戚满面血色的样子在她眼前忽然闪现。不可想象!
就在侍卫拉走xing音的时候,云烟像被针猛然扎了一下站起来要去阻止,却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形直接上来一把拦腰大力扛起来往里走。
云烟不可置信的惊叫起来,一面努力昂头心神俱裂的去看被侍卫拖出去的xing音,一面死命锤他坚如磐石的肩头哭喊:
“他只是个小和尚!他不是男人,只是个和弘晖一样大的小和尚!你疯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136、昏天暗地
胤禛把哭叫挣扎的云烟扛进房里放下肩头时,简陋厢房里已经空无一人。他的唇几乎在瞬间咬上来,夹杂着惊人的妒意和怒火。
“他该死,所有妄图接近你的男人都该死”
他一边把她紧紧锁在怀里,一边吞噬她整个唇和舌尖。沉怒的语气,低哑的声音如洪水猛shòu。
“你疯了吗……他不是……男人……是和尚!求你……”
云烟在他怀里被勒的喘不过气来,已经打不动他,又哭又求也无动于衷,在幽暗中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表qíng。
“不是男人?说的对……就该让他和那个小厮一样”
胤禛身上已经寻不到理智的踪影,妒怒已经全部泛滥,莫名吐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
云烟还是听出他话语里残酷的弦外之音,比多年前那夜更qiáng烈的一种恐怖的预感袭击了她全身,惊愕的想问话却被他咬住舌尖。她疼得推他,却换来他更可怕的侵占。
胤禛闷哼了一声,两人嘴里已经俱是血腥味。他几乎立即在松开口时将云烟一下重新凌空扛起,一把拉开门走出去。
云烟已经大半日没有吃过东西,被他再次猛烈拦腰一扛,胸腹处都要翻江倒海却无物可呕,眼泪呛的生疼的在他肩头哭叫不止,长发散了一肩,足上绣鞋也踢掉一只。
“你当初把小戚怎么了?你不是答应不杀他逐出府的么”
胤禛也不回答她,扛着她就大步往小院外走,满身是不可触碰的冷和怒。周围整齐的亲兵和火把都静默如钟的立着,黑暗的恐惧和明晃晃的刺眼,jiāo织在一起,空气中只余下火把燃烧的呲呲声,就像燃烧着心脏的边缘。
云烟被倒置着一会就头昏脑胀,还没适应过来已经到了院外,被倒转放下来又一下凌空抱到夜狮背上。胤禛翻身上马,将云烟一只手紧紧勒在怀里就单手迟缰大力一夹马腹跑起来。
云烟在胤禛怀里挣扎着越过他肩头向身后看,试图看到xing音的踪迹,可火把和亲兵的jiāo织,衬托着不远处中路半毁的寺院殿宇更加破败孤寂,触目惊心。而那个年轻灵秀的小和尚像被吞噬在黑夜里,不知踪影。
随着跑动的夜风过耳,黑夜里突然远远一声拔高的惨叫突然划破苍穹,凄厉的让人毛骨悚然!
云烟整个人一下懵了,浑身都在颤抖,喉中翻涌的昏天黑地。这是迦陵,是迦陵?!
她只余最后的气力苍白的抓着胤禛的衣襟喃喃问:“你真的杀……还有小戚……”
胤禛眯着怒火如炬的墨黑瞳眸紧紧搂着她跑在黑暗火把的山野中,微微一摇头显得仪态万千,低沉冷硬的嗓声随夜风飘远。
“我只是帮他们斩断尘缘罢了”
云烟脑海中听到“斩断尘缘”这四个甚至比杀死更可怕的字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像被一把钝刀整个切断神经,已然彻底眼前一黑,沉到黑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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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烟醒来的时候,正被身上人抱下马。一路过去,她恍惚中觉得陌生又熟悉,似是已经回到温泉别庄。
入眼的一切不敢辨认,如台风过境般惨不忍睹。庭院里连树也断了,抄手游廊里破碎的雕花扶手,地上摔碎的花盆,茶杯……
一路都有奴才在打扫,抬首见到胤禛进来,如骨牌般一路跪下瑟瑟发抖,连请安也不敢出声。忽明忽暗中,一个小丫头脖颈边露出的血红鞭痕刺人眼球。
云烟已经说不出话来,闭着眼睛由身上人横抱着,眼泪无止境的往下流。
兜兜转转的进门,终被放入柔软的chuáng铺里,朦胧间有一只大手轻轻抚摸她额角的发丝、眉尾和眼角的泪痕,又轻轻在她颈子间系上什么东西,像在对待一件一碰会碎的珍宝。
浅浅的叩门声响起,是小顺子的声音。他大掌在她唇角缓缓摩挲了下才离开起身,似乎向周围jiāo代了什么,出屋去。
云烟缓缓眯着眼睛,似曾相识的紫檀雕花月dòng门架子大chuáng的chuáng顶才渐渐清晰,眼睛gān涩的像流失了所有水分,心里空dàngdàng的一片荒芜。
chuáng帏纱幔外朦胧的站着几个侍女,紧张的站姿不敢上前,似乎连呼吸都听不见。
云烟勉力要坐起来,帘外几个侍女如惊弓之鸟一样忙拨帘进来劝止。
“夫人……夫人……”
云烟的脸色苍白而漠然,坐起身来看到她们,还是白日里那几个面孔,但那个瓜子脸大眼睛叫絮儿的丫头似乎,不见了。
“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侍女一下紧张的跪下道:“四爷jiāo待奴婢们……好好伺候夫人休息……”
云烟闭眼儊眉,脸色苍白如纸。“你们都出去候着吧,我想睡一会。”
几个侍女才无奈应声起来,退到外面去轻轻合上门。
云烟闭了会眼睛,看到胸口上他刚系上的那个银胎珐琅彩虎牙,上面的满文还静静的写着:胤禛云烟不离不弃。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下来,缓缓就赤足下了chuáng。
屋里地上还有茶水泼溅和器物杂碎的轻微痕迹,已经被收拾的gāngān净净,却能让人想象到当时的惨不忍睹。
脑海中突然想到“斩断尘缘”这几个可怕的字,又是一痛,浑身都发颤。她扶在窗上才克制住巨大的晕眩。
窗棂外传来侍女们极其小声的推拒,听不真切——
一个丫头似乎在小声懊恼说刚刚跪着也不该出来外面候着,万一四爷回来看到责罚。另一个丫头似乎匆忙捂住她嘴巴低斥道吵到夫人你不要命了,你是不是想像絮儿一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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