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装扮妥当,天色才蒙蒙亮。
云烟将手从他领口紫貂毛上拿起来,顺手摸摸胤禛脸颊笑着嘀咕了声:“真俊”
胤禛眼睛一亮,显然极为受用道:“夏天倒少听你夸我”
言下之意,倒是嫌夏天夸少了。
云烟叹道:“人若老了一般确实是穿冬服隆重显得更好看些。”
胤禛听了险些气结,转眼又不怒反笑,拉着云烟就耳语道:
“我又老了一岁,这样出门去你是不是就放心些?”
云烟推着他肩头叹道:“放心,怎么不放心,我的雍亲王爷快去罢,别让两位福晋带着阿哥格格们等急了,大家都盼了一年了,不容易。”
胤禛敛了玩笑神色,神qíng有些隽永的抬手捋捋她额边碎发,再向下握住她微凉的纤手。
“今日我不在家不要饮酒,等晚上我回来陪你一起再用。”
云烟点点头笑着应了,携手送他出门去。
东方yù晓,雪色烂漫。她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他走在雪地里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那厚厚的朝靴底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
她知道,这个男人将走向属于他的皇室世界里,政治与亲qíng的战场,没有退路。
147四爷的秘密
这个chūn节过得异常喜庆,经过这么多事,其实只要彼此能放下芥蒂,云烟内心真正想要的更是过回往日自然的生活,做一只笼中小鸟并不是她要的,越来越狭隘的感qíng也不该属于他们。
除夕夜入睡前,云烟把这样的想法认真的在胤禛耳边告诉他,他在黑暗里抱着她半晌才默默同意。渐渐地,云烟会偶尔先在四宜堂里用好饭再换了从前衣裳陪胤禛一起去前厅。
虽然府里女眷没到佳丽三千,但小十号美眷们整齐娇柔的请安声还是显得很有感觉。
府里的老人,没有不认识云烟的。新来坐在末尾的几位侍妾却没怎么见过了,看着年龄竟是越来越小,似比大格格雪韵还要小些。云烟看了不由得感叹某人艳福不浅。
发红包的时候,云烟也得了一份,倍感亲切的收到袖筒里。胤禛开始时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冷硬,但瞟到她拿到红包微微翘起唇角的表qíng,很是好笑,心qíng也突然愉悦起来。
这对于两人来说无疑都是一种新的感受,云烟再次和小顺子一起站在胤禛身后,面对这偌大的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家宴,内心不是没有感怀,但她的安然也平抚了他的心。
这样安静如故站在他身后的日子,真的很想念。
康熙四十九年的上元节一过,正月十六日,康熙在宁寿宫内为仁宪皇太后七旬大寿举办盛大宴会,因年贡来京的外藩、贝勒、贝子、额驸、台吉和全体皇子、大臣、侍卫以及福晋、夫人、命妇等齐集。康熙和着音乐的节拍,亲自在皇太后宝座前跳起满族的蟒式舞,并频频向她祝寿。康熙对嫡母这一至qíng至孝的举动,一时传为佳话。
胤禛从宫里回来在佛堂待了大半夜才出来,他摸黑爬上chuáng时云烟躺在被窝里已经半梦半醒,柔软的锦被里已经被她身子捂得暖暖的。
云烟感到身子被覆上发出嘤了一声,右手自然的揽住他宽厚的背脊,左手摸上他有些凉的脸颊轻声呢喃道:“是不是想你皇额娘了?”
胤禛看着她,缓缓把身子降下去,把带着寒意的侧脸深深埋进她柔软的胸前轻轻的嗯了一声。云烟的手一直抚在他耳廓和下颚上,搂着他头由着他就这样依偎在自己胸前,紧紧抱着他睡过去。
胤祥的鹤膝风一到冬日里却又犯了,太医也诊治不好,只能静养休息,康熙对此却显得并不非常关心。胤禛倒是时常过去看看他,云烟也偶有装扮成小太监跟着一起去。看到只能靠在chuáng上的胤祥,每每内心隐隐作痛。想起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已经随着这皇家政治湮没了。
初夏未至,康熙已经决定要恭请皇太后到热河行宫避暑。胤禛作为年纪较长的皇子已经多次不随驾塞外了,这一次却出现在随行名单里。
云烟对塞外多少有些不同的心理,经胤禛安抚,便好好的打点行装陪他上路。
五月初一,太子胤礽、四阿哥雍亲王胤禛、七阿哥淳郡王胤佑、八贝勒胤禩、十五阿哥胤礻禺、十六阿哥胤禄随驾自畅chūn园起行。
这时的天气不热,路上风景怡人,大队人马走的也不快。对云烟来说,唯一缺憾,怕是此行中有八贝勒胤禩。好在胤禛与胤禩越来越疏远,打照面机会少之又少。
云烟和胤禛聊天说起当年第一次陪他出行天热,时时打扇到两手皆手抖,而他却严肃矜持。胤禛皱眉寻思说好像有叫过你停的。云烟羞羞他脸笑说,是我怕我们家四爷热行了吧。胤禛的回应是扎扎实实的一个吻。
初二日,驻跸密云县。初三日,驻跸遥亭。初四日,驻跸两间房。初六日,驻跸鞍子岭,阿霸垓郡王吴尔占噶喇布来朝。初七日,驻跸花峪沟。初十日,驻跸喀喇河屯。十三日,到达热河行宫驻跸。
除了太子胤礽随着康熙住在行宫,其余皇子大多被分赐住于行宫周围的各处别苑。胤禛循例还是住在狮子沟狮子园。
一切安顿好后,皇子们都按着在京师的规矩每日清晨入行宫请安,有时陪康熙在书房处理些政务。胤禛每日从行宫回来,也按着在四宜堂的习惯,静静习一会字。这时候,云烟通常都不会去打搅他。
从前云烟喜欢的那个东北边只有几间屋子的小院落,再次来到难免有些感怀,仍是喜欢来这里树下大石上小憩。胤禛习完字看不见云烟,便来寻她。
只见树影斑驳,阳光如诗,凉风习习。树下她一身浅青色薄裙安然躺于平滑大石上,一册书松松在手耷在小腹上,胸口平稳的呼吸着,一张粉嫩小脸上双睫纤长掩盖,竟像是无意间睡着了。
四周明明无花,胤禛却在微风中仿佛闻到一种淡淡的清幽。熟悉的,温暖的,属于她身上特有的发肤气息。这份气息,似早已缓缓渗透进每寸肌理,让人yù罢不能。
云烟在混沌里被迷迷糊糊的感觉蹭到,以为还在四宜堂里午睡时嘟嘟在顽皮撒娇。就把头躲过去,惯用哄小狗的口气喃喃的娇憨一句:“别闹,乖~”
结果那扰人清梦的感受越来越qiáng,云烟受不了去拿手去推却被舌头轻舔到掌心,痒痒麻麻的让云烟还闭着眼睛翘着唇角咯咯的笑。
“对嘟嘟比对相公还好些,实在该罚”一个低沉磁xing的嗓音带着一丝吃味从耳边不远处幽幽响起来。
云烟猛一睁眼,竟见到梦里的小狗却变成了一个大男人,正睨着双眸闲适的坐在身边俯看她。
真没见过有堂堂王爷拿自己跟小狗比的,这小心眼,这醋脾xing,怕是一万年也难改。云烟也笑了嗔他一眼,把他胸膛一推yù坐起身来。
“谁让你没嘟嘟乖”
胤禛眼一横,把云烟双手一按,身子一竟也躺下来在她身边,闲闲侧首过来低语道:“今晚你得好好跟我说明白到底是谁乖”
云烟脸一热,把手抽出来就又想起身,嗔道:“谁与你说”
胤禛执着的一手勾住她细腰道:“你又想去哪,陪我躺一会”
两人感qíng这般如胶似漆,她却还是不太粘他,有时一转眼她就躲到自己的角落去了,好像连玩只小蚂蚁都能自得其乐。
云烟半趴在他胸膛上投降道:“我能去哪”
胤禛看她脸上粉红,胳膊把她腰肢又搂紧一些笑道:“哪也不许去”
云烟嗔他一眼,把身边翻开的书册一把盖到他面上笑:“就你坏”
胤禛不恼反笑,慡朗磁xing的笑声自书册下传来,随着清风,飘满整个小院。
两人皆不爱空旷,这儿自然也为胤禛所喜,便作为了在狮子园里的书斋。
云烟又是布置又是收拾,脱了绣鞋趴在chuáng上铺chuáng,待彻底把chuáng铺好,已经连鼻头都是汗珠,脸颊也染了微红。
胤禛弯腰把她从chuáng上抱起来搂到双膝上,大手温柔的帮她擦擦鼻头,眼带宠溺的说道:“累坏了吧……你还记不记得从前你跟我去huáng河赈灾?”
云烟对他这样抱孩子般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一听到huáng河倒是喘了喘气惊道:“记得啊,难道huáng河又?”
胤禛见她如此紧张表qíng,忙笑着摇摇头:“没有,你别紧张……我只是忽然想到,那会一路上的客栈那样破败……可是只要有你在,我却感到哪里都像家。”
云烟心一热,鼻头也是。“净胡说……那儿那么yīn冷,我天天都怕你生病”
胤禛宠溺翘唇道:“不冷,真的,在我印象里很温暖……还有那个你用你旧衣衫给我裹的枕头”
云烟眼睛一红,就推他一下又搂住。“理所当然的事qíng被你说出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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