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烦躁地抓了抓头,没道理啊,将军若是真迫于无奈娶了这西羌公主,应该在信上说清楚道明白才对,不可能只这么简单一句话。雪梨捡起地上的书信,又细细看了几遍,将军的字很虽难认,但她跟姑娘呆的时日长,自是识得一些,上面确实是说将军正带着西羌公主和西羌王往回赶。
雪梨回头看了看chuáng上的洛清鸢,也不知姑娘睡着没。担忧地走至chuáng榻边坐下,雪梨探头望过去,看到姑娘那轻闭着的长睫懒懒地垂下,偶尔颤了颤。
果然是在装睡,雪梨叹道,或者不是装睡,而是想睡却怎么都睡不着罢。
“姑娘,这其中指不定有什么误会,你千万要看开些,莫要因为这事儿气到了身子。”雪梨俯下身,凑近她低声道,见她长睫又轻轻颤动了两下,知道她是听进去了,便又继续劝道:“就算将军真的娶了西羌公主,我想将军也是因为圣旨而迫不得已如此,将军心里只有姑娘一个,府中所有的下人也只认同姑娘你一个女主子,何况姑娘的腹中已经有了将军的骨ròu,那西羌公主来了将军府后也会是个不受欢迎之人罢了。”雪梨虽然知道这些话姑娘也不爱听,但是总比她一个人闷着头胡思乱想得好,最坏的qíng况也便是这样了。将军总不可能三心二意地又喜欢上那劳什子的西羌公主,肯定是皇命难为。将军又如何,终究也是个臣子。
雪梨没有发现,她每说一句话,洛清鸢的眉头就紧皱一分,最后整张脸都纠结成了一团。
“雪梨,我无事。”洛清鸢猛地睁开眼,调转身看她,嘴角略一勾,“我真的无事。”
“姑娘,你……”雪梨有些不信,心中担忧更甚。
“正如你所说,将军他这么疼爱我,我还怀着他的骨ròu,那西羌公主身份再高贵亦是越不过我的。”洛清鸢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姑娘真这么想?”雪梨问,见她点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你先回去罢,石千总若是见不到你的话又该着急了,等会儿唤翠儿进来照顾我就成。”洛清鸢笑道。她记得有好几次,石千总找人直接找到将军府来了,每回就差将雪梨这丫头抗在背上带回去。
雪梨看到她眼里的调侃,有些羞赧,“合该叫他多饿饿肚子,每回在军营里吃了,回来还要吃那么多,胃口真大。”
“呵呵,那是因为雪梨你亲手做的饭菜香,石千总就算在军营里吃饱了,回来后也要吃到你做的才舒心。”洛清鸢戏谑道。
“姑娘又来打趣我。”雪梨羞得垂头不看她,也因此错过了她眼里一不小心流泻出的孤寂和愁绪,只有那么短暂一刻,很快又被她悉数藏了起来,恍如一瞬的错觉。
“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搅姑娘了,姑娘好好歇着,多多注意身子。”雪梨临走前又叮嘱许多,见她脸上笑意不似作假,才放心地离开了。
待人走远,洛清鸢脸上的笑慢慢收敛起来,走至小圆桌前,扶着肚子缓慢小心地取过桌上的书信,手指尖挨个摩挲过信纸上的每一个字。夜枫,当时的你是怀着怎样的心qíng写下了这一行字,对我无话可说了么,怎的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读了这封信后,她有些伤心,不是因为不相信席夜枫曾经给她的承诺,她只是猛然间记起,这世上还有个叫做圣旨的东西。若是西羌公主真的看上他了,要皇上亲自指婚,皇上自然以大宸国利益为重,若是连西羌公主都不介意席夜枫成过亲的话,皇上又怎会反对。席夜枫,若是你真的迫于无奈娶了西羌公主,我不会怪你,只是你曾经承诺的一生只我一个女人恐怕是做不到了。让人觉得可惜也……可恨。
“夫人,我方才听李管事说,将军从京都来了信,可是真的?”翠儿一进屋就欣喜地问。
洛清鸢扬了扬手中的信纸,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是呀,方看完不久,将军说他就快回来了,很是想念我。”
翠儿听闻这话,笑嘻嘻道:“将军果然念着夫人,才往回赶就急着给夫人报信儿了。”心里松了大口气,流言果然不可信。翠儿才放松下来却在听到洛清鸢下句话后,愣愣地怔在了原地。
夫人笑着说,“将军正在护送西羌公主和西羌王回来的路上,这一路上折腾下来估计也得将近一个月罢。”
翠儿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众人皆知西羌公主是来大宸国联姻的,西羌王事后自然是回西羌,那西羌公主呢?怎的也原路返回了?联想那些谣言,翠儿的脸色顿时一变,难不成这谣言是真的,将军他真娶了西羌公主?!
看到夫人脸上的浅笑,翠儿忽然觉得好心疼。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把夫人当成了同将军一样重要的存在,夫人是将军府里唯一的女主子,翠儿敬她更是把她当成个会照顾人的大姐姐一样喜爱。
“翠儿,去将军的书房取些笔墨纸砚过来。”洛清鸢吩咐道,冲她笑笑,一脸无害,纯真俏皮。
翠儿心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颤,连忙点头,“我这就去给夫人取来。”
片刻后,笔墨纸砚都取来了,翠儿会意地给她磨砚。
洛清鸢提笔沾上浓浓的墨汁,对准摊开的信纸一阵细细勾画,信中的一行字被所画之物遮挡住,只留下落款的席夜枫三个字,恰好就在那所画之物的一条短腿儿边。
翠儿在一边看着,嘴巴越张越大。好大一只……王八。她虽不识字,却晓得信纸最下角是将军的名字,可是这会儿,将军的名字就好似被王八的一只脚踩到了底下。
“翠儿,把东西都收拾了罢。”洛清鸢表qíng淡淡地将画好的王八叠好,然后放回了信封。
洛清鸢这两日并无什么异常,吃喝睡一样不落,得空了还是同赵嬷嬷学着fèng制一些小肚兜和鞋子。赵嬷嬷和翠儿虽见她如此,却始终不能放下心来,有时候一些事qíng搁在心里久了反倒容易憋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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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夜枫想回西阳的感觉头一次这么qiáng烈,恨不得立即丢下身后这一大队人马,独自个儿骑着破风回去。以前他只是觉得西阳这地方有自己曾经同甘共苦的弟兄们,也是自己多年征战的地方,留下的回忆很多,在这儿可以自由驰骋,自由自在,西阳便是他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块土地。可是,现在已经远不止这些,他的将军府里有他所爱的女子等着他,还有在小媳妇肚子里一块等着他的乖儿子。想到这儿,席夜枫忍不住笑出声。
“席大哥在想什么?”与他并驾齐驱的男子侧头看他,笑问,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掌着怀中的女子。
怀里的女子嫌恶地看了席夜枫一眼,冷哼一声,“还能是什么,瞧他那副样子,肯定是在想府中的女人。”
“敏儿,不得对席将军无礼!”男子瞪她两眼,训斥道。
女子立马一副认错的乖乖模样,侧脸朝他笑道:“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拾起帽子上的一个小绒球在他脖子上挠了挠痒痒。
男子侧了侧头,躲开她的玩闹,将她的脑袋掰正,“你再胡闹就回自个儿轿子上去,便是西羌王命我与你同乘一匹马,我也不答应了。”
女子连忙乖乖地坐正身子,然后慢慢蜷缩在身后男子的怀里。
“等到了下个小镇,你还是回轿子上,这里到底是在大宸国,叫别人看到男女同乘一匹马不大好。”男子又补了一句,声音稍柔。
“嗯,都听夫君的。”女子低低应了声,乖巧地缩在他的怀里。这般乖巧听说的样子让男子的脸慢慢变红了,胳膊将她的腰肢紧搂着,就怕她不小心掉下马去。
“刘副统领和公主真是如胶似漆,叫我好生羡慕。”席夜枫暧昧地看了两人一眼,呵呵笑道。真搞不懂,结婚不过几日,这两人怎么就黏在一块了,尔敏公主还好,原先便对刘明昊有些意思,可是这刘明昊短短几日却对尔敏公主大有改观。尔敏公主真是好本事啊。也不知是刘明昊降服了尔敏公主,还是尔敏公主降服了刘明昊,这事儿当真不好说。
刘明昊听了他的话,满脸尴尬。怀里的女子却低低笑了两声,一副甜蜜模样。
同骑一马的两人正是新婚不久的刘明昊和尔敏,尔敏本是坐着来时的高轿,西羌王却借口让两人多培养感qíng,叫刘明昊带着尔敏骑马。刘明昊听后很是震惊,看了身后的骑兵一眼,众人非常识相地目不斜视,似乎什么都没听到,毕竟是西羌王,又是他如今的老丈人,刘明昊自然没法子拒绝,好在这里只是荒郊之地,便勉qiáng应了下来。
“刘兄弟离开西阳时日早,有些事qíng并不知qíng,我走时,你嫂子已经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了,我离开这么久,府中只你嫂子一人,我很担心她也很挂念她。”席夜枫笑,脸上的笑意柔柔,连眼里都是满满当当的蜜意柔qíng,只一眼都能叫看的人一颗心软成一滩水,随着一阵柔风轻轻dàng开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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