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里的柔光哪似作假,尔敏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心里噌地燃起一团怒火,原来这人根本是在骗她!原以为是个滥qíng之人,没想到却是如此专qíng的人。怒火蹿起老高,想起什么后,火苗子又逐渐熄了下来。罢了,她心胸宽广,才不跟这人一般见识。这人真够多虑的,她尔敏公主岂会是那种qiáng人所难之人,不喜欢她直说便是,她还没到求着别人非娶自己的地步。仰头看了看刘明昊,心头全是蜜意,这才是她如今的夫君,相貌俊朗,骑马she箭样样jīng通,有时候对着她还会害羞,叫她越看越爱。
刘明昊听了席夜枫的话十分吃惊,“嫂子竟然有孕了!”接着大笑了起来,“不知这会儿恭贺大哥和嫂子会不会算晚,恭贺大哥要当爹了!”
席夜枫心里极为受用,面上只十分镇定地勾了勾唇,“这都是早晚的事儿,没啥,刘兄弟迟早也会当上父亲。不过,刘兄弟的祝贺我先收下了,等回头见了你嫂子,我会同她说的。”
尔敏听了这话,凑近刘明昊耳边低喃一句,刘明昊的脸上顿时多了两团红晕,低斥一句,“竟会胡闹。”
席夜枫时不时看两口子打qíng骂俏,心里孤独寂寞极了。命人快马加鞭送到西阳的信,小媳妇应该收到了罢。因着耽搁时日比较长,席夜枫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提前写封书信报平安,小媳妇看见后心里也好有个底。可是,席夜枫悲催地发现,他肚子里实在有太多的话想对洛清鸢说,以至于提起笔后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消磨了许久,他最终也只是挤出了那么一句话。算了,剩下的一大堆话还是亲自见了小媳妇再说。稍稍加快行程的话,想必半个月后便到了。
但是,席夜枫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偷懒的一句话居然伤了小媳妇的心,更没想到的是,有时候你越是想早些见到一个人,老天爷便越要cha上一脚,叫你不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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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天色渐寒,洛清鸢又往身上加了件衣裳。
“夫人在看什么?”翠儿端了一杯茶,问那看向窗外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窗外凉,夫人还是不要站在那里,小心惹上风寒。”
窗外的几棵大树上,树叶半huáng半绿,煞是好看。洛清鸢回头一笑,“我很喜欢站在窗子边,因为这里的空气好,还能将府里的景色尽收眼底。”
翠儿将茶水递了过去,“夫人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洛清鸢低头轻啜两口又递还给她,望着远处,呢喃道:“夜枫应该快回来了罢……”
翠儿站在她身后,心里轻叹一声。
入秋的西阳格外静谧,连大糙原都变成了金huáng一片,洛清鸢抿嘴笑了笑,其实秋日的大糙原真的是很好看呢,席夜枫那厮上次又骗她了,明明就很好看,明晃晃的一片,特别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暖暖的日光将糙原衬得金光闪闪,像是有金沙子缀满了整个大糙原。
远处忽然响起了什么声音,打破了这许久的静谧,哐哐当当,一下一下越来越密集,洛清鸢有些迷离的眼逐渐清明起来,猛回头看向呆住的翠儿,眉头微皱,“这是什么声音?”
翠儿端着茶盅的手轻轻颤动着,哐当一声,茶杯跌落在地,láng藉一片,茶水四泄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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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逃离府中
“夫人先在屋里呆着,我去外头看看!”翠儿一口气急急说完这句话,脚下的láng藉顾不上清理,已经匆忙跑出屋外,边跑边喊,“嬷嬷,赵嬷嬷——”声音里透漏出的慌乱是如何也遮挡不住的。
洛清鸢眉头皱得愈紧,目光下垂,落在地上,茶杯摔成了碎片,像是chuī落一地的花瓣,这可惜这花瓣带上了尖锐的棱角,捻起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割伤你的手。墨绿色的茶叶有几片挂在了那锋利的棱角上,一小股水蜿蜿蜒蜒地流蹿到了她的脚下,浸湿了绣花鞋的前端,脚趾头有些凉飕飕的感觉。洛清鸢调转头继续看着窗外,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街道上的声音越听越像敲锣的声音,又重又密集还很刺耳,震得好似心脏都在颤动。
发生什么?难道是府外哪处走水了,是以有人在求助?还是谁在外面敲锣打鼓地卖艺?不是,都该不是,这种密集却又节奏的敲锣声更像是在传达某种信息。洛清鸢双手合拢,因为不安,十指来回握紧又松开,松开了又立马握紧。
“夫人,夫人!”赵嬷嬷和翠儿喘着气跑进了屋。
洛清鸢看着满头大汗的两人,正yù开口说什么,赵嬷嬷已经先一步急道:“夫人匆匆收拾些东西离开这儿,将军府不能久待了!”话音才落,两人几步蹿到屋中,从箱子里取了方花布,开始打包一些常用什物。赵嬷嬷找了几件棉衣和里衣,翠儿则将夫人的一盒简单收拾包了起来。
洛清鸢有几瞬的呆傻,反应过来后两人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嬷嬷,翠儿,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洛清鸢问。
“来不及细说了,夫人赶紧走,我已经叫府里的家丁将马车牵了出去,翠儿陪你同乘一辆!”赵嬷嬷急得顾不上主仆之分,扶拽着洛清鸢就往外小跑,翠儿紧跟其后。
洛清鸢知道不是多问的时候,一手扶着肚子,一手任赵嬷嬷拽着,几个人往将军府的后门疾趋而去。
“剪秋和其他下人可安排走了?”洛清鸢喘着气问了句。
“夫人放心,李管事知道事况紧急,已经安排府里的人离开了,后门停着两辆马车,李管事亲自护送夫人,我跟剪秋乘坐后面一辆,等会儿我们一直往南行便是!”赵嬷嬷几乎是一口气说完,喘气得厉害。
洛清鸢没有继续说话,边说边跑实在太累,她必须存着点儿力气。
后门果真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她平日出门常坐的那辆,剩下的一辆是下人乘坐的马车,比之较简陋。后门连通着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巷,洛清鸢偶见一两个人背着包袱急匆匆地往别处跑。
“快快扶夫人上马车!”李管事显然是刚刚将马车办置好,额头满是大汗,边急道边撩开车帘子。翠儿将洛清鸢扶上了车,自己也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方坐下,身子还未放稳,便闻李管事驾的一声,马车急速跑了起来。车内放着一个大包袱,洛清鸢隐隐闻到糕点的味道,赵嬷嬷和翠儿拿的是穿的用的,李管事却周到地考虑到了gān粮,这样下来,所有的东西都拿齐了,跟搬家所差无几。洛清鸢撩开帘子看了看离得越来越远的府邸。偌大一个府邸,说空就空了,如今就那般孤独寂寥地守在那儿,只剩它了,人走了,却什么东西都没带走。那里有如此多的回忆,席夜枫搂着她夜夜共枕而眠,一声声地轻柔低语地唤着她夫人或鸢儿,似乎怎么叫都不觉得腻,他很爱占她的便宜,总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吻她的脸颊或嘴角,他还喜欢给她画像,他的书房里有好几幅自己的画,被他命名为美人图。还有,他总喜欢藏自己的东西,也爱送她一些小玩意儿。
忽然想起什么,洛清鸢撩开前面的车帘子,朝驾车之人急道:“李管事,我忘了拿一件重要的东西,这会儿折回去的话还来得及不?”
“夫人,太危险了,不能再回去了!”李管事声线冷硬道,手中马鞭高高挥下,马儿跑得飞快,他急急调转头看了洛清鸢一眼,“夫人好好护着自己的身子,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赶紧离开!”撂下这么一句之后又立马回身驾马。
“夫人忘了拿什么?”翠儿见她一脸失落模样,扶住她的身子问了句,顺道把车里留着的一个软垫给她垫到了背后。
洛清鸢低头,淡淡道:“是将军以前送我的一条链子,不在首饰盒里,今日更衣的时候放在chuáng头了。”
翠儿连忙打开包袱,随着马车的颠簸,身子有些摇晃地取出洛清鸢的首饰盒翻搅着找了好几遍,果真没见到她平日里带在手上的那条链子。
“罢了,不过一条手链而已。”洛清鸢不在意地笑了笑,可是眼里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惆怅和失落。她露出手腕,朝翠儿扬了扬腕上的红绸绳,轻笑了声,“无事,我还有这个,将军给我打了死结,想取都取不下来的。”总归是留下了一件东西,这是将她和席夜枫绑在一起的姻缘线。
翠儿看着她脸上的qiáng颜欢笑,狠狠咬了咬牙,闷声不吭,这些小事本该她记着的,夫人口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难受得紧。将军这会儿要是在的话该多好,她们哪里用得着逃窜般离开。翠儿忽然有些怨忿起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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