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小时候是经常一起玩,但后来几年见面很少不是么?你解释了这么多,说了很多你心里的想法,但最终不都是你解释为何没有开口过么?我不明白你这个人了,你要是真的这样想,为什么不写信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想办法联系我呢!可你什么都没有做呀!喜欢别人是这样的么?我可不知道,我喜欢熊裕哥哥,我每天都想见他!他一定也喜欢我,因为他经常找理由跑来见我,他永远都在棋院等着我,想尽办法送棋谱来给我!他也想保护我,也理解我啊!他一定也不想跟我分开呀!”
“我不知道你的喜欢是什么样子的,或许你只是觉得我们相识,大家都还没有成婚,你想找我搭伙。可我也可以拒绝啊!我拒绝也理所应当啊!”她训起人来,远没有舒窈那样的淡定霸气,反而像是自己在生气,脸也憋红了,还跺着脚:“阿兄也说我笨蛋!可我知道什么叫喜欢了!”
兆被她这样训了一通,居然又想笑又像是心被掏空了。
对啊,他这样永远在期待、等待的人,何谈喜欢。
永远先否决了自己,他又做出过什么主动的行为,拉进过和她的距离么?
她并不懵懂,她只是单纯的明白事qíng的本质。
兆一下子忽然觉得自己曾经的日子都如此失败,对qíng一事他做的不到位,反复与怀疑充斥着他的心;对世事和人生也一波三折,总是走错了路。
他忽然好似被点了一下,准确来说他人生中曾经被她点醒过不止一次。
不勇敢的人有什么资格获得,不努力的人有什么资格拥有。
什么都想太多了,到头来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合适的。
他只感觉脸上湿热一片,妙仪吓坏了。
在她心目中,兆骄傲又敏感,他有些自说自话,却也永远不认输……
她以为自己是把兆骂哭了,急的在原地快跳起来了:“你、你哭什么呀!你丢人!丢死人了!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呀!你不是能打仗么?我问阿兄时,阿兄跟我说你的战绩一直很好,升官的速度也很快,现在都是个大将军了!你不是打仗很厉害么,怎么、怎么就为了这种小事就哭呀!”
兆又笑了,真心笑了,揉了揉脸:“没事儿……”
妙仪急了:“你哭了我也不能同意的,我都答应他了!我心里都下定决心了!”
兆破涕而笑:“我有那么丢人么,就因为你不答应我所以哭了?还拿眼泪来bī你?”
妙仪懵了:“那因为什么?”
兆笑:“大概是为了有些事qíng明白的太晚吧。来吧,回去吧——”
他抬手忽然一把扛起妙仪,吓得她尖叫起来乱蹬腿,下一秒就被放在了马上,兆抬袖揉了揉眼睛,眼睛瞧不见,嘴唇却咧开:“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啊!要不然gān脆就把你拐走,跑到一个村子里去,不让你下棋了!逢人就说你是我妻子!”
他说的跟真的是的,妙仪却白了他一眼:“你就会胡说八道。”
兆忍不住笑了:天底下,认为他一定不会做坏事的人,大概只有妙仪了吧。
他伸手,牵住她的手腕,妙仪没有收回手,她偏头望着他。兆轻声道:“对不起,很多时候对不起。当年在万花山的寺庙内装作不认识你,去往朔方做出一番事还要你相信我,今日这样为难了你……真的对不起。”
他嘴角在笑着,忽然感觉又无遗憾又仿佛想让人生重头来过,又欢欣她的至纯至真永远能帮助他又无奈自己不能拥有,大笑着眼泪却又流了下来,一瞬间竟不知道是为何而流。他低下头去,将妙仪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人也弓下去,她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到了声音。
兆吸了吸鼻子:“其实想来这样挺好。我背负不起你的后几十年人生,让别人去,做的应该会比我好很多。你叫我一声兆哥哥,按理说你成婚我挺想去的,但是也去不了啊。真的,妙仪……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好,都像今天这样好。”
妙仪有些没来由的慌了。
兆又笑了出声:“我在朔方,防突厥打进来,也算是很委婉的保护了你一回。走吧,快回去吧,我真是……不懂眼色,叫你出来了这么久。”
他说罢,抬起头来,妙仪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就感觉他拍了一下她身下的小母马,那母马认路,轻快的朝不远处的军营跑去。
她连忙回过头去:难道他不跟来么?
然而自己随风的乱发里,只看到了他身影慢慢走回去,抱住了他的战马,没有回过头。
战马屹立在那里,不安慰却也没有走开。
熊裕在帐下已经来回不安的绕了很多次,很快他就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声,本来他心心念念着一定要装作研究棋局的模样,然而身子比脑子动的更快,他朝着帐帘快步走去,掀开了帐帘。
第363章【番外】【朔方篇】(三)
熊裕没想到妙仪是一个人回来的。那个兆跑去哪里了?居然不给亲自送回来?
他面上显露出几分质问的神qíng,妙仪却跟做错事的表qíng,拽着马缰,扭捏半天不肯下来。熊裕走过去,扶她下来。妙仪将手放在他掌心里,半天才道:“我把他弄哭了,怎么办。我没有打他呀,就戳了戳他……”
熊裕惊愕:“他——他哭了?因为什么?”
妙仪简直就是后知后觉,直到熊裕将她从马上抱下来,她才拽着他的手,道:“我们进屋说……”
熊裕心里的弦都绷紧了,她居然觉得有什么话不好说的时候。
站进了屋里,她才对熊裕一阵招手,熊裕弯下身子,她两手拢在他耳边道:“吓我一跳,他、他突然说想要跟我成婚。”
熊裕一惊,猛地抓住她手腕:“你怎么说!”
妙仪看他那么紧张,居然有些开心,面上又不好表露,只道:“我把他说哭了……”
熊裕看她:“你拒绝他了?”
妙仪:“当然。”
熊裕松了一口气,手却没放开,半天脑子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没说出话来。
妙仪有些气鼓鼓:“你以为会怎样啊!”
熊裕摇头:“我要是真的以为会怎样,就不会让你跟他出去了。我只是觉得很高兴,又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他跪回了棋桌边。
妙仪没太明白:“你怎么不对了。”
熊裕对她伸开手臂,显然是要妙仪坐到他膝头来,妙仪有些不太好意思,相比她阿兄的没羞没臊,她跟熊裕也就是偶尔拥抱牵牵手罢了。她吭哧吭哧半天,还是靠过去,不敢用力坐下,只是虚抱着。
熊裕揽紧她,一下将两人之间的那些空气挤出去,他随行路上糙了一些,有点胡茬,蹭在了妙仪额头上,她痒痒的想笑。
他半晌道:“兆多年不见你,还能主动像你求婚,我每天与你相伴,连像你阿耶据理力争的人都是你,难道不该愧疚么?”
妙仪挣扎出两条手臂来抱住他脖子:“哎?这很重要么?”
熊裕:“这当然重要。我有时候也怕,怕你觉得我并不……并不爱你。”
妙仪可不当真,只是示威似的拽住他耳朵:“那你不喜欢我么?!”
熊裕笑了:“当然不可能。我想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只是你不知道,我也总是不能说出口。”
妙仪笑了:“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你的想法。你又不是那么会藏的人!”
熊裕将她抱得高了一些,仰头看着她:“那你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
妙仪眉眼盈盈,望着他的双眼,似乎又有点慌了,乱扭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熊裕笑:“你明明知道。妙仪,嫁给我好不好。虽我是个手下败将,或许围棋一道上也不会再执着于境界……或许很多都不够,但我知道,我必须要说出这句话。”
妙仪:“……这时候还说什么,阿耶不都知道了么?你不都来我家好几次了么?”
熊裕笑:“不一样,我没有说出过就是不一样。所以你答应么?”
妙仪去掐他的脸:“你笑的这么厚颜无耻,不就是认准我肯定会答应么!我想反悔也不成了,都跟阿耶吵过了。”
熊裕:“你说,你说啊。”
妙仪别扭半天:“好吧。勉为其难。”
熊裕笑:“勉为其难也算答应了。”
妙仪耳朵竟红了,点了点头:“……嗯。”
妙仪渐渐坐好,脸颊贴着他额头:“到底成婚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出生了之后,阿娘就不在,阿兄常常说起阿耶阿娘有过的趣事,但我总是不太明白。”
52书库推荐浏览: 马桶上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