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考就不考吧。”娇娘也不懂,话说,这弟弟要是高考什么的她还能给出出主意帮助帮助,这轮到古老的科举制度了,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连考试程序都摸不着头脑。
一顿饭吃的算是宾主尽欢,漱口擦手之后,凤移花又把场所移到大厅里去,坐在榻上道:“金宝,把他那包散碎银子还他。”
绣墩上坐着的玉无瑕猛的站起来,已然明白自己犯下的大错,他明明是给了银子的,就算没有后面他自作聪明的那个赌约,姐姐也是该跟他走的,脸色红了青,青了黑,最后又给凤移花行了大礼,不甘不愿道:“姜老爷,您好生狡猾。但是,晚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儿。银钱我不要,你把我姐的文契拿来,咱们就此两清。”
可怜的孩子,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晚到姥姥家了吗。
“君子重诺,不可出尔反尔,怎么,玉乡贡,你要做个小人?”
“是你、是你先蒙骗我的。”玉无瑕在凤移花的冷脸下磕巴着道。
“爷。”您别逗他了行不。娇娘把热茶塞到他手心里,转身去推玉无瑕,“今天别走了,乖,去睡觉吧。姜妈妈,给我弟弟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姐,你不跟我回家吗?”玉无瑕扭过头来问。
回家,回哪个家?
娇娘摇了摇头,她被卖,可不仅仅是因为家里缺钱,缺了弟弟的束脩。
第45章那人那眼
月晕而风,乌啼阵阵。
晚上,娇娘赏玩了半响儿凤移花给她弄的走马灯,在终于等到他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立马屁颠颠的殷勤伺候上,躺在chuáng上做小鸟依人状。
凤移花心如明镜,腹内笑的打跌,脸上却不动声色,心安理得的受用过一回,闭目睡去,故意弄出鼾声如雷,娇娘心有戚戚,暗想自己赔了夫人,冒着被反压的危险,推他,翻身趴在他胸膛上,戳着他高挺的鼻子道:“那个状元及第楼是做什么的。”
鼾声响彻整张chuáng榻,死活不搭理。
娇娘继续戳他,气愤道:“你别耍无赖,你之前睡觉从不打鼾,快点给我醒过来。”
依旧打鼾打的兢兢业业,把娇娘气的鼻子都歪了,哼哼一声,那暖暖的小手就往他咯吱窝里钻,他蓦地睁开眼,带着笑意,将她从身上扒拉下来,禁锢在怀里又闭上眼,“睡觉。明天带你们去。”
“去那个状元及第楼?”娇娘心满意足,轻声道:“我弟弟需要多去走动走动,他太笨了。”
“和你一样。”冷不丁听到这句,娇娘气笑了,推了他一下,笑着闭上眼,咕哝道:“我在我们那边也有个弟弟,弟弟可听我的话了,我犯懒的时候就使唤他出去给我买日用品,嘿嘿,女子私密用品也帮我买过哦。”
渐渐的,娇娘脸上的笑就没有了,脸颊噌噌身边的男人,衔泪睡去了。
凤移花睁开眼,摸了摸她的头安抚,给她掖好被角,拥着她,满足的喟叹一声,安心的熟睡。
翌日清晨,还像往常一样,他闻鼓声起chuáng,带着金宝银宝去点卯,娇娘又开始一天的绣花生活,她学的认真,现在已基本上手,能独自绣出一副简单的五瓣梅花,虽和美观还有很大差距,但雏形是有了的,至少让人一看就能看出这是梅花,而不是jú花。
小小的满足感令她一天的心qíng都很好,更好的心qíng却是来自又多了个可心的弟弟。
当他提出要走时,娇娘瞪他一眼,给他搬个绣墩放在自己身边,让他坐下帮着她捋花线,他就一脸为难的老实坐着,几次yù言又止,都在她东扯西扯下放弃了。
唔,这个弟弟也是个听话的好弟弟。
响午过后,凤移花果真提前回来,还给玉无瑕带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她还分不清绫罗绸缎,但是这衣裳摸起来又滑又暖,下垂感也好,定然是不俗的。
她、凤移花,玉无瑕,加上金宝银宝还有姜妈妈,一行人收拾妥当就直奔了位于东市的状元及第楼,原来这酒楼生意好,西市那个状元及第楼是几年前开起来的分店。
这酒楼位于东市最繁华的地段,门口的来往车辆多有华贵的,上面的徽标有的鎏金,有的鎏银,还有的用玉牌,这些多是有身份的人,身边都跟着一两个练家子,还有用竹牌的,就像他们这辆低调的红轮华盖车,她没坐过别家的马车,也不知人家马车里面是什么样儿,她只知道,这辆外表朴素的马车里面布置的殊为华丽,应有尽有。
且,她还发现,来这酒楼的不仅有男子,便是连梳着高髻画着浓妆的女子也有,这些女人身边都跟着许多护卫、仆婢,一瞧便知是富贵豪门里出来的。
看出她的疑惑,凤移花便道:“状元及第楼,有琴棋书画四层楼,依次分别在第四层、第三层、第二层,第一层,有些雅间布置隐秘,适合夫人小姐们来此赏玩聚会。”
“爷,请随奴来。”事实上,在凤移花回去带人来之前,他们所需要的雅间便由银宝安排妥当了。
“走吧。”凤移花在前,穿着男装的娇娘和玉无瑕在他一左一右,金宝姜妈妈在最后面,都在银宝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入门,便见大厅,最显眼的是东南西北四面墙上垂挂和画上去的东西,东边那面墙壁上画的是血腥刑场上,嵇康顾视日影,从容弹奏《广陵散》,三千太学生跪地聆听的悲壮盛况,旁边并附有用刚劲洒脱狂糙写出的,嵇康曲罢最后的叹息:广陵散于今绝矣。
而在这面画壁之下,便是一个台子,上面铺着红褐色云雷纹的毡毯,毡毯上,左右两侧安置有紫檀木琴案,上面分别放着两把漆黑透亮的古琴,和两只白玉莲花形香炉,正袅袅冒着紫烟,看一眼便觉琴风古韵扑面而来。
西面画壁上是用凿子凿出来的大棋盘,横线一十九条,竖线一十九条,共三百六十一个jiāo叉点,三百六十一道,是仿周天之度数,此时画壁大棋盘上正在进行一场“厮杀”,黑棋把白旗几乎赶到了死角,就在这时那个一直站在大棋盘下的棋奴动了,用带钩的木杆挑起一颗男人手掌大小的白子挂在了棋盘东十二西十的位置上,就是这一颗棋子,令执白的棋手死灰复燃,顿时引得下面的看客们拍掌叫好。
原来,同样的,石壁下面也是一个大的台子,有三阶之高,上面铺着暗红色花卉纹的毡毯,毡毯上盘腿坐着两个身穿白色麻衣,头戴软脚幞头的男子,一个年长些,一个年少些,正聚jīng会神的对弈,研究着对方的棋法路数,彷如入定一般,任凭围着他们赌胜负的人吵嚷震天,他们自岿然不动。
这份定力,娇娘着实佩服。
南面画壁上则是垂挂着一排十张字画,有狂糙,有楷书,有隶书,也是一个台子,铺陈车不多,所不同的是,台子上站的人却很多,都在点评着这些书法的好坏。
而在背面,则是垂挂着许多画,有花鸟山石,有大山水,有小幅花卉,下面也是站了许多白衣士子,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有些人谈论累了琴棋书画,便找个桌子坐下来,一边吃酒饮茶一边谈论时政,都是些文人喜欢的,有的人的观点夸大其词只为一举成名,有的人的观点保守刻板,小心谨慎,有的人索xing闭嘴不言,只静心聆听。
此间人物之百态,可算是让娇娘长了见识。
玉无瑕尤为兴奋,凤移花等人都上了二楼了,他还痴痴的望着正厮杀到白热化状态的大棋盘。
“快上来,别犯傻。”娇娘蹬蹬下楼,抓着他的袖子就往楼上提。
“姐,姐。”玉无瑕激动极了,满眼都是想汲取知识的渴望,这个弟弟现在就像是海绵入了水,可着劲的吸啊吸,停都停不住似得。
“我知道,我知道。”娇娘理解的猛点头,拽着他就钻进了一间雅室。
对面窗户半开着,里面露着一双眼睛,半朵髻,流苏玉珠摇曳轻晃。
“那位可是青阳侯府的花大爷吗,花玲,你去看看。”
第46章风流脸儿
冬日了,外面冷的人打哆嗦,行人走路都是躬腰袖手,这状元及第楼里面却是温暖如chūn,进去的人都自然的把外面穿的厚重斗篷脱了jiāo给随身的奴仆。
雅间里的娇娘也是,只呆了一会儿便觉得热,把白狐裘脱了搭在以漂亮美观的书法为面做成的屏风上。
玉无瑕和凤移花都坐在窗下的榻上,竹帘卷起时,下面大厅里的整幅qíng景便都纳入眼帘。
“会下棋?”凤移花看玉无瑕对那副始终僵持不下的棋局那么关注便问道。
玉无瑕老实的摇头,“背过几篇棋谱。”那还是给书肆抄写的时候,因为抄的多了就印在脑子里的。
“粗略看得懂。”玉无瑕立时又补上一句,带着些许少年人掩饰不住的争qiáng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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