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姨娘白天输了二姨娘一仗,晚上连本该轮到她处的老爷也歇在二姨娘屋里了。
叔可忍婶也不忍了,大姨娘想着二姨娘我争不过,大太太我还惹不过吗?谁让你弄个二姨娘来给我添堵呢,你不仁我不义,我便也给你添添堵吧,大家堵着她心里才能顺畅些。
于是便把老太太曾经明里暗里指责过大太太的话随便拿些排列组合一番悄悄漏了出去。反正那本是老太太亲口说的,又不是她说的,借此在府里坏坏大太太的名声打打大太太的脸,也算出口被二姨娘欺压的气。
其实大姨娘还是谨慎的,虽然没严格按照大太太“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的指导思想行事,也只是稍微的扩展逾越了一点点儿,她“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小声说”而已。做惯了言听计从的奴才,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违逆主子,只敢小小试试水,并不敢十分肆无忌惮。
可是第二天,大太太就知道了个清楚明白。
早上给老太太请完安后,大太太借口都没找一个直接把她叫到了致庄院,一句话不问,只一句“对主子不恭”便发作了她,直接让人掌了她十下嘴巴,打得她嘴巴红肿,也哭的眼睛红肿。然后大太太便说她晚上没事四处乱蹿影响睡眠,你看眼睛红了嘴巴红了,不但给她规定了每天睡觉的时间起chuáng的时间,还警告她:“若是因为你嘴巴不严实惹得老太太发脾气家宅不宁,便直接把你卖了了事。”
这是大太太第一次发威。那个嫁进贺府以来一直对人笑脸以对斯文有理的太太,到此时也没有怒形于色,只是从头到尾表qíng略显淡淡的,在她哭喊时端坐着自在喝茶,眼角眉梢都没有动一下。现在警告她时也是语气淡淡的,但大姨娘却明显觉得她绝不是说着玩的。
这下大姨娘吓的不轻,直接告了病,休养了好几天,直到嘴巴彻底看不出挨过打了,才奉命到老太太跟前服侍。连挨打的事儿也没敢跟老太太提一声。
然后,大太太接手了府中事务,带着二姨娘等人,三下五除二,府里大小奴才也被收拾得俯首贴耳。
被打回原形的大姨娘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于是那么憋屈着过了好几年。直到大太太有了二个哥儿之后,给她和二姨娘停了药。没多久,她便怀了孕。那更是府里丫头姨娘中的头一份儿。
不但老太太更加喜爱,连老爷也很开心。这下她有了子嗣傍身,还担心什么被大太太卖出去,还担心什么二姨娘争贺老爷的宠?姨娘凭肚子贵啊有木有?大姨娘又慢慢开始得瑟,并且气焰似乎更胜从前。明明已经升职成功成半个主子了,可过的还不如个奴才快意。那小心谨慎战战惊惊的几年,她早过的烦了。
便跃跃yù试着想个什么法儿给大太太二姨娘神马的人添点儿难受才好。
谁知还没等她高兴完想出主意来,二姨娘也诊出了喜脉。大姨娘那个憋屈啊。
不过憋屈归憋屈,机会倒是来了。她们二个姨娘都双身子,大太太掌管中馈事务烦多,那老爷那里会不会被伺侯不周全?这么在老太太耳边那么一提,老太太心领神会,于是又开始作兴给贺老爷抬姨娘。
☆、第24章
那天,等老太太说明完她的意思,说两个姨娘不方便,赶紧再抬一个伺候老爷,虽然大太太还是恭敬地说着:“都听娘的”,但大姨娘却知道,大太太生气了。
想想那时候,二个姨娘虽然怀着身子,但人家正主嫡妻正是空肚期,就这都非说没人服侍老爷,以此要求再抬姨娘,简直就是直接打人家正妻的脸嘛,能不生气么。
可生气就生气,大姨娘才不怕哩。大姨娘摸摸自己的肚子,心气儿很壮,无比暗慡:叫你罚我,三年河东三年河西,现在论到你吃瘪了吧。
经由大姨娘有意无意的宣扬,府里内外的丫头子们基本也都知道了老太太的意思。主子的默许态度直接刺激了丫头们爬chuáng的热qíng。
那阵子,据说府里暗cháo涌动的十分澎湃。
可许久过去了,竟没有一个丫头达垒成功。
后来,生了大姐儿,月子期间,大姨娘看着自己臃肿的身材,很是泄气。那时贺老太太派了身边的嫣红来照顾她。
那嫣红便是接替大姨娘位置服侍老太太的大丫环,那时大姨娘还手把手教过她各处规矩呢,经过这几年,正出落得一把嫩葱似的。
大姨娘想来想去,肥水不流外人田,她便是不得老爷的宠,也不好便宜了二姨娘和大太太去。于是便明示暗示嫣红抓住机遇努力争取,以后俩人一起服侍老爷,服侍老太太,互相帮衬互相关照,睦邻友好,以后在府里便既不输人又不输阵,大可以昂首挺胸地过日子。
嫣红正式接任服侍老太太之职时大太太已经掌管中馈,对大太太的手段她有几分看的明白,起初不肯,觉得大太太可不是好惹的。但后来终于奈不住大姨娘的劝告,在飞上枝头便身娇ròu贵福利丰厚的美好前景诱惑下,终于鼓足勇气誓夺彩旗。
于是嫣红开始找借口往外书房跑,给贺老爷送个茶水点心什么的,大姨娘帮着在贺老太太和贺大太太面前给她打掩护。天地良心,嫣红满打满算只去过外书房二回,见过贺老爷一次,纯送个茶便被挥退了,什么也没发生。
然后那一天再去时,便被半路拦着了,几个人把那嫣红收拾收拾捆捆绑绑盖上盖头直接抬到了一处贴了张歪扭红喜字的新房里去了。
那嫩生生的嫣红就这么着,被配给了府里喂马的老官头儿做继室。那老官头五十多岁了,是战场上给贺老爷牵过马的老兵,个头倒长得人高马大的,就是战场上被砍过一刀在脸上,一道疤从脸颊直通到下巴,中路的嘴巴也时常半歪着。——半歪的意思是,一边似乎正常,另一边却阔大歪裂合不拢,偶尔滴个口水啥的。
当天夜里圆房,第二天一早嫣红就吊死了。那老官儿见了只是撇嘴(反正他本来也合不上),说:“死就死吧,老子见的死人多了,反正老子也上过了......不就个想男人想疯了的女人么,不就娇嫩点儿么?老子还不爱这一口呢......死了也好,老子还不愿意养呢,还不如侍候几头骡子马去......反正这个不去,下个不来,没准哪天,太太又赏一个来了。”话说,那已经是太太赏下来的第三个继室了。用老官头儿的话说,他有儿有孙的,喜欢侍侯这些娇娘娘吗?还敢嫌弃他?“让她老子娘自己来领尸,不领就扔马粪堆里沤肥去。活着没个啥球用,死了好歹浇片儿庄稼地儿。”
消息传来,大姨娘吓的心惊ròu跳,幸亏大姐儿已经生出来了,不然也得被吓出来。
原来许多丫头还幻想着只要能先斩后奏爬上老爷的chuáng便万事大吉,主母能奈其何?看看大姨娘就知道了,嘴碎无品,到处乱冒风,还不是越活越滋润。
有不知多少丫头都觉得自己品貌才智比大姨娘qiáng了不知多少里地去,她行咱也行!因而在得了老太太口风之后才会个个信心百倍的往上冲。
要不然,嫣红也不敢在已经有二个前辈英勇填坑的qíng况下依然冒着pào火前进,企图穿过主母的封锁线和贺老爷在chuáng上胜利会师。
若不是老官头嚷嚷,前二个丫头便是水过无痕连个响都没有的,而嫣红,大太太对贺老太太的最终解释是:嫣红那丫头出去办事儿,半路上憋不住钻马厩里方便,被老官头看光光了,andso......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贺老太太(也不知是不是装的)难得竟发了几句很高端的感慨:唉,时也?命也!竟就那么巧刚刚好碰上!
自此之后,丫头们便没有人敢冒死去淌贺老爷这条河。而大姨娘,一病三个多月起不来chuáng。想起大太太就一阵得瑟(是真得瑟不是那种得瑟),再也张扬不起来。
如果说主母的手段狠烈让人胆颤,贺老爷的评语更让人心惊。
据说贺老爷知道了,只笑骂了老官儿一句:“好你个老小子,艳福不浅呢。”然后没了下文。
没想到连老爷都是这样的态度。
自此,丫头们连爬chuáng的心思都灭绝了。路上有láng,目的地有虎,脑残才会往那儿冲。
。。
府里清静一阵子。
那边得了长孙女,老太太喜的什么似的。便借言说大太太主持中馈事务繁多又带着两个哥儿,大姨娘病病歪歪一直不好,而自己年纪大了身边冷清,直接要求把贺明琪养在身边。连带的让大姨娘也直接搬进熙和院在老太太跟前伺侯。老太太更开口,免了大姨娘给大太太的晨昏定省,说反正大太太每天要来熙和院给她请安,何苦费事儿多跑那一趟。便直接让大姨娘在熙和院里跟大太太照面儿时再请安不迟。
也就是说,姨娘去正房给嫡妻请安,变相的变成了嫡妻主动上门,然后由遇上的姨娘请安了。
这件事儿,该说是无厘头呢还是无厘头呢?
但就这么欺负人的调调,大太太也淡定表示:好说,都听老太太的,就这么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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