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朗,言词和雅,二人并立,均是容色清丽,如兰芳之华,令人心折,众人都呆了一呆,开阳却是惊呼道:“是姐夫。”
对面俸江元一眼看上去便先看到急云的绝色,也呆了呆,再看到李熙,才似笑非笑道:“原来是表弟啊。”
两边相互对视了一眼,敌意未消,却少了杀气,两边都上了二楼,李熙早已吩咐小二换了大桌来,又重新上了酒菜,彼此通了姓名,崔瀚听到开阳叫姐夫时,心里就知不好,再知道自己适才讥诮的男子是南诏国的王子后,脸上表qíng越发尴尬,没奈何,只得老着脸来作揖,李熙笑着对俸江元道:“这位是内子的表亲,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我替他向你道歉了,还望看我脸上,多多包含则个。”
俸江元瞥了眼崔瀚,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明媚起来:“表弟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和他计较了,只是自己没几分本事,就要带眼识人,难道这位卫公子还能陪你一辈子么。”说到最后一句,眼里却忽然又起了杀意。
崔瀚只得笑道:“原也是不打不相识,既然如此,今晚这酒水我全包了,只做给扰了贵人和表妹、表妹夫的赔礼了。”说着又偷窥了急云一眼,那国色天姿,到底又让他这些日子被压制的心又蠢蠢yù动起来。他随谢家进了京,只以为有更多的机会见到表妹,没想到崔氏经了苏定方这一遭儿,内外分明,他住在外院,若是想逛个后花园,都要先让人进去通告各处后才得进入后园,几个月毫无进展,他也灰心,只想着自己家里万贯家财,再在国子监借着姑父的力上一把,未来未必遇不上更好的,因此更是分外出力结jiāo权贵,不想这一眼见到已经嫁给晋王的表妹,魂灵又飞了起来,自己在脂粉丛中走过多少,几时见过这般的容色!瑶光表妹又稍嫌表qíng清静了些,看着无甚趣味,倒是玉衡表妹,活色生香,朝气蓬勃,更让那颜色添满了十分!
一番揖让过后,都安坐了下来,都是年轻人,觥筹jiāo错,一会儿气氛也就又融洽起来,众人看李熙仪容俊雅,词气通明,为人又谦厚,待人和气,全无一点贵介气习,更是都来敬他,他并不能喝酒,只是以茶代酒,一一回了,席上只是喜气洋洋,俸江元看坐在一旁虽然沉默却有着动人心魄的美貌昭示着存在感的急云,不由地好奇问道:“表弟新婚燕尔,如何有兴趣和王妃微服出来闲逛的?”
李熙笑道:“月色颇好,我们便出来散散心。”
俸江元原本是想奚落两句的,新婚才三日,不在家里恩爱,跑出来看劳什子月色,却是忽然想起这位表弟自幼有心疾,只怕新娘子是守了空房,表弟怕新娘子受了委屈,因此只得带别人出来顽一顽散散心吧,这么一想,脸上表qíng就有些古怪起来,只得哈哈笑两声,座上的人却也有人想起了这一茬,一时气氛都有些低落,卫瑾和谢开阳脸上都有些黯然。
急云却恍如不觉,直接问俸江元道:“听说贵国有种青烟盐是么?不知你可能找到?”
俸江元一愣,笑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王妃这是要作甚?”
急云道:“给晋王治病的。”
座上诸人脸上更是又古怪起来,急云哪里知道他们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只又去看着俸江元,他被那澄澈的明眸一看,身上热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解决不了佳人的问题,着实罪过,赶紧道:“原来是给表弟治病的,这好办,我回去立刻和父皇、姑姑说了,为你重金悬赏便好了,这次来之前,因为表妹病了,她不能亲来,再三叮嘱,让我好好和你解释呢,到底是母子连心,姑姑定当会全力以赴的。”
李熙脸色不变,只是微笑道:“有劳了。”一边却想起了那遥远的记忆,一个女子抱着自己哀哀的哭,低声说对不起,然后给自己灌了一种液体,之后他就有了“心疾”,不能激动不能喜悦不能生气,否则便万箭穿心甚至晕阙……呵,母子连心……
她当然有苦衷,但母子之间那一点血缘qíng分,也被这么多年钝刀子割ròu的痛苦磨灭掉了。
第83章崔氏来访
那夜的宴席最后尽欢而散,李熙和急云仍按原路悄悄地回了王府。
隔了几日,急云果然重新收拾了一间卧室出来,练武的同时,又细心拟了份训练方案出来,然而崔氏却带着玉衡、天璇上了门来,皇家媳妇没有回门的习惯,但崔氏到底是诰命,晋王上头又无父母,要见急云还是颇为方便的。崔氏这也是被婆母bī得无奈,谢老夫人好不容易忍到急云成了晋王妃,便bī着崔氏想办法带着天璇出去应酬,沾着大孙女的光,好让天璇嫁个好人家。崔氏也心里牵挂着女儿,不知过得好不好,索xing带着玉衡、天璇上了王府探望女儿。
李熙自然是和气地接见了崔氏和姨妹们,说了些客气话后,便让岳母与姨妹们到后园去和急云说些私房话,自去书房了。崔氏看到急云自然又是眼圈红了,只是当着玉衡、天璇两个未嫁女子不敢问细了,只想着一会儿悄悄问问李嬷嬷,急云见到母亲和妹妹们来了,自然是高兴的,然而她xing子太冷,也没什么话题,李熙早料到如此,让蕉叶过来传了话,收拾了后园,请她们逛逛后园赏景吃茶。
晋王府还是李熙的父亲那一代修建的,颇有些年头,他好武事,王府后院并不太在意,却都是南诏公主嫁来后,着实按自己的口味布置的一番,到李熙从宫里出来,也只是略略有些改动,并不肯大动土木,因此树木花糙都养了数年,长得极好,树木蓊翳,回廊曲折,奇花异糙,怪shòu珍禽,无所不有,荷池内画舫龙舟,彩画鲜明,假山叠叠,堆得玲珑绝巧,楼台殿阁,画栋雕梁,很是jīng彩。
涵万阁那儿已是摆下了点心茶水,她们一路走着观景到此处,刚好歇息,金秋暖风,送来阵阵花香,玉衡看到水里有小船,惊喜地嚷嚷着要划船去水里玩,一旁李嬷嬷连忙道:“平常就备着让主子们玩的,二小姐想玩,我这边让她们安排去。”崔氏坐了下来,看女儿仍然是青衫素妆,一如往常,更是热切想知道她的近况,便笑道:“你们姊妹一同水上玩儿去,我在这儿看着便好。”却是想和李嬷嬷说些话。
李嬷嬷心神领会,她也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夫人呢,连忙指挥着下人们安排了只小船,服侍着三位小姐上了船,在荷花间撑了出去,阳光照着,颇为温暖,荷花许多已结了莲蓬,玉衡伸出滚圆雪白的藕臂去摘那莲蓬,远远看去,三位妙龄女子,趁着水面绿叶红花,美不胜收。
崔氏看着她们,心里却是愁绪百端,一个嫁了病秧子,还有一个坏了名声不好择婿,另外一个身份不高,婆母却想着要高嫁……她叹了口气,问李嬷嬷:“瑶光嫁来已有几日了,你冷眼看着如何?”
李嬷嬷却是眉眼带着笑悄悄对崔氏耳语了几句,崔氏不可置信,眉眼也挂上了喜意:“当真?”
李嬷嬷点点头,笑着肯定道:“没错,第二日我亲带着朱印、墨砚她们收拾的chuáng褥,小姐的落红,真真儿的。”崔氏忍不住嘴角弯了起来,李嬷嬷又继续道:“这几日看着,王爷对小姐那是一个敬重温柔,王爷身上又没有差使,两人整日里在一起的时间很不少,又不让丫鬟们伺候,两人就喜欢一起说话,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话说,小姐平日里不爱说话,如今冷眼看着,对王爷却不一般,说话时那一种随意亲近,竟是从前再没见过的!”
崔氏脸上带出了喜洋洋来,高兴道:“王爷那样的品貌,极是和气厚道的,对谁都耐心周到,又会说话,我早也说过,若不是有心疾,那样的神仙品格,不知多少名门小姐争着要嫁呢。”
李嬷嬷却是想到荷露,冷笑道:“可不是,从宫里跟出来的几个宫女,可不就仗着主子厚道,自己又是从小伺候的qíng分,也有些没皮没脸起来了,小姐又是那样一副不爱和下人计较的样儿,倒是纵着她们都踩到主子头上来了!”
崔氏连忙道:“难道竟是压服不住?”
李嬷嬷摇头道:“倒也不曾,王妃名分在那儿呢,王爷又是满心的爱重,才进门便将王府中馈全jiāo了过来给王大小姐,哪里敢有下人冒犯?不过是平日里言辞上逾越些,心大些罢了,却也没出什么篓子,到底是服侍王爷长大的,又是从宫里出来的,身份不比一般奴婢,恐怕背后有人,我也不敢狠杀她们的威风,只是慢慢远着,待过上两年,年龄到了,她们自然也该放出去了,横竖如今王爷眼里只有大小姐一人,再看不到她们的。”
旁边朱印笑道:“大小姐这般的品貌,王爷若是反而还会喜欢那些样貌一般的,那才是稀罕了呢。”
崔氏舒了口气笑道:“王爷擅丹青,自己又长得那样,对样貌看重些原也是应当的……这么说如今王府中馈是瑶光掌着了?她觉得吃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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