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夫人笑道:“那就好,那你还不赶紧行拜师之礼?”
急云满脸茫然,管夫人心qíng甚好,以眼示意一旁的卫瑾,卫瑾轻声道:“你就跪下给我娘磕三个头,就算拜师了。”
急云满心拜服,倒是真的诚心诚意地跪下给管夫人磕了三个头,管夫人笑道:“这是你师兄卫瑾,也是我儿子。”
急云站了起来,又恭恭敬敬地给卫瑾施了个礼说道:“师兄。”
卫瑾却是问:“阿娘,你还没说师妹叫什么名字呢。”
管夫人刚要张口,急云却开口道:“急云,我叫方急云,急忙的急,云朵的云。”
管夫人看了看她,心中想是了,她也是家人拣来的,那名字大概她自己也不喜,便顺着她吧。卫瑾脸上笑了笑道:“原来是方师妹。”
急云没说什么,脸上的表qíng又回到了从前的古井无波,管夫人忽然有些头疼,自己本来就是嫌弃自己的儿子太过老成冷清,才收个师妹,怎么如今这另外一个徒弟,看上去也是一副冷冷清清的少年老成样?
正当管夫人为今后的孩子教育头疼时,卫瑾却是说道:“娘,你好像是出去说给我买面的,我饿了。”
管夫人一愣,忽然想起晚上的确是卫瑾练了功说饿,自己便出去说帮他买些宵夜来着……后来听到打斗声……她好奇去看了看,却是白日才窥视过的庭院……她有些无语,只好愧疚道:“阿娘忘了……现在已经半夜了,外头应该没什么买的了,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些什么吃的没。”
急云看了看这小院,奇怪道:“你们这不是客栈么?客栈里头找小二要宵夜就好了吧。”
卫瑾难得地撇了撇嘴道:“阿娘爱gān净,不爱住客栈,去哪里都要自己找个gān净小院,把chuáng啊什么都弄新的被褥才住下来……又喜欢安静,下人都是白天来,晚上就走的,结果连煮碗面的人都找不到。”
前头管夫人听到自己儿子吐槽,只好加快脚步去了厨房,卫瑾却和急云一同也跟了进去,管夫人找了半天,却在碗柜里头看到一个大碗,盖着一大坨和好的面团,她有些为难道:“这面团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变成面条呢,要不这有米啊,我煮点粥给你吃吧。”
又低头去看那冷灶,脸上写满了“我不会”三个字,卫瑾无奈道:“那我明天早晨再吃吧……”
急云心里却笑得打跌,原来这武林宗师也有不会的东西,她脸上微微一笑,露出了浅浅的酒窝,说道:“我来煮吧。”
于是管夫人和卫瑾便看到急云熟练的找到了火石,很快重新升起了火,从水缸里头打了水洗了洗锅,放了一锅水进去烧,然后一双小手熟练地拿起那饧好的面团,轻而易举的一拉,再合并又一拉,那有弹xing的面条忽然就变成了长条,管夫人和卫瑾只看着急云一双洁白的小手如同鸽子一般飞来飞去了一会儿,就有满把的细长匀称的面条拉了出来,卫瑾双眼瞪得溜圆,又忍不住去看了看管夫人,满脸写满了:你看人家……
管夫人则满脸委屈:你老娘我是名门闺秀,绣花弹琴写字练剑样样都行……就是不会拉面条……
水开的时候,面也刚拉好,急云娴熟地先抄了一小勺盐入了汤,然后把面条全放进去,盖上盖子,又去打开柜子找了一会儿,摸出两个jī蛋来,又切了把小葱,等面熟的过程,拿了个蒜头来娴熟地拍烂,剁碎,又问他们:“你们吃辣椒不?”
管夫人和卫瑾都点点头。
急云看着他们母子一模一样的表qíng和极为相似的外貌,忍不住又露出了脸上的浅涡,她从柜子里头找出了豆豉、辣椒和酱油,全剁碎,锅里水开了,她把两个jī蛋磕了进去,勺子极快地一晃,jī蛋便散成了蛋花,洒上葱花,迅速地起锅,一下子捞了三碗面条出来,香气诱人,卫瑾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这时候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运动量又大,饿得睡不着,看到这一碗热腾腾的jī蛋面条,早就拎了筷子先给母亲端了一碗,正要开吃,却看到急云把锅里剩下的面汤都盛了出来,倒了些油,烧热后把辣椒、豆豉、蒜蓉放进去爆香,再酱油一搁,屋里顿时充满了香辣味,卫瑾眼睛一亮,嘴巴内早有津液涌出。
急云找了个碟子,将酱盛了出来,放在桌子中间道:“蘸酱吃更香,或者直接拌面,随你们口味,可惜没ròu,若是放些五花碎ròu炸一炸,那才叫香呢。”
卫瑾哪里听她说,早已急不可待地一下子勺了满满地两勺子的酱拌进面里,面条一下子变成了红彤彤的,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管夫人也斯文地蘸着些酱一口一口地吃着,又笑着叫她:“你也吃呀,辛苦你了。”
面汤热辣鲜香,面条韧而滑溜,卫瑾甚至把旁边的面汤也喝了两大碗下去,才意犹未尽地放了碗,看着急云也已经吃光了面前的一碗面,正勤快地拾掇着厨房,他心满意足地想:其实有个师妹,真的挺不错。
第30章在路上
第二天,管夫人却是摆了香堂,令急云拜了,又正色道:“我教有四戒,第一戒,戒的是色戒,行侠作义,高来高去,若是仗着武功高qiáng,rǔ人清白,门户之中所不许;第二戒,盗戒,不可妄动窃取偷盗他人财物之心,伤德败誉;第三戒不准卖艺,我教武艺并非花拳绣腿,卖艺于门户无光,反受物议,有伤门户;第四戒是艺不轻传,择良者而授教,不可艺传匪人,若是不慎传给心术不正之人,则天涯海角,都必须追回,废掉其武艺。”
急云肃穆回道:“弟子愿遵戒令。”
管夫人又道:“我们习武之人,一身武艺,大则报效疆场,小则杀jian诛佞,除恶安良,却不可恃qiáng凛弱,不许轻易卷入黑道帮派争斗,更不可与不会武之人对打,然而若是与会武之人对打,却是要全力以赴,不可堕了我们门派的威风,你可知了?”
急云心中有数,点头称是。
管夫人脸上一缓,点了三柱香让急云拜了,心中对这个女弟子却是越看越是满意,问她道:“你还有什么事qíng要做么?我们过两日便要启程回我居处了。”
急云却是想了一会儿问道:“我可以给夏大姐她们写信辞行么?”
管夫人愣了下想了想道:“可以的,你亲去辞行也是可以的。”
急云摇摇头道:“写封信便好了,她们救过我,将来我若有成就再回来见她们吧,如今我也帮不了她们什么……”再一个,她当日是刺杀了人受伤后被她们救起,身上藏了不少秘密,却是觉得也不知道和她们如何jiāo代,倒不如就此阔别,来日有事再说。
管夫人颔首道:“有感恩之qíng,将来必有大成就……”一边去铺了张纸磨了墨来让她写信,她提了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jiāo代自己现在很好,已经拜了师,将来有机会再回来看他们,她会的字不多,好在管夫人也专门走了出去,没看她写的信。
信托了小二送去,管夫人当日便启程带着急云和卫瑾回她的居处不提。
走了几日,天上便下起了雪来,管夫人看了看急云仍显得有些单薄的棉袄,皱了皱眉,却是找了地方歇了下来。原来急云被她匆忙带走,身上穿的一套衣服哪里够替换,急云也没计较,管夫人却是上了心。
时间仓促,还是住了旅馆,却是盯着小二重新打扫揩抹了一次,也不要他们的铺盖,将自己带的被单铺盖都换了。安顿下来后,她便带着他们两人去了个大的成衣铺,却是立时给急云买了一身的大毛衣服和一双到膝的皮靴,急云有些赧然,管夫人却是看着急云换了鹅huáng缠枝莲缎面的袄裙,外头披上兔毛大氅,毛茸茸的风帽戴上,只显得她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她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又有些不满道:“可惜店里这样高的只有兔毛的合适,狐毛的竟没有。”
一旁的小二陪着笑,心里只是暗暗腹诽:这个岁数的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这小县城哪家舍得买大毛的成衣糟蹋料子,就这兔毛的,还是县太爷家的小姐订做的,结果临过年被撤了职,匆忙回乡了没要,才留了下来的,平日里一般人,哪里会买成衣呢,都是自己准备了料子请裁fèng做的。
管夫人又给她买了身浅绿缎面的棉袄,内外都足买了三套才罢了手,她自己不爱戴首饰,因此也只是给急云买了些束头发的彩缎和头绳,想了想还是买了个束发的金莲花冠,再买了些女孩子的梳子手帕香脂之类的生活用品,然后也给卫瑾添置了一些,一下子花了一百多两银子,才点了点头让小二都打包好带了回去。那小二看她出手大方,嘴巴都咧到耳朵去了,直应个不休,嘴巴甜的只夸公子小姐长得一表人才云云,管夫人虽然不理他,却也不否认,只亲手拿那束发的小小金莲花冠替她在顶上挑起一把头发束了个发髻,余发直接披在肩上,又配了两个金镶明珠的耳坠子,衬上鹅huáng缎面镶兔毛袄裙,居然十分亮眼,赫然一个大家小小姐,就连卫瑾也多看了她两眼。管夫人打量了她半晌,赞许的点点头,低声道:“女孩子家,也还是要打扮打扮才好,太素淡了不讨喜。”脸上却是掠过了一丝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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