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云看着这大大小小瓶瓶罐罐,有些眼晕,前世她也是看到同宿舍的同学们个个都是这般瓶瓶罐罐摆满了屋子,如今轮到她了么……她嗫嚅道:“这些会不会太麻烦……”
管夫人扬眉道:“女孩子这些不可轻忽,我们练武的更得讲究些,不然风chuī日晒的,皮肤粗了,如何得了,记得日日须得用惯了,你现在还小,皮肤恢复得快,若是再长几岁,便经不起糟蹋了。”
一边又拿起她的手道:“你看你这手上的茧子和皱纹,哪里像个孩子的手,都说美人看手,今晚便给你用个jī蛋蜂蜜擦上,裹上白布睡觉,第二天起来便好许多,坚持一段时间,便能消掉了,日后你再用力,记得以真气灌在手上,便能少起些茧子,再勤擦玉容膏,便好了。”
急云默默地想:我不是来学武的么……为什么要弄这些……
睡前管夫人果然真的让罗姑姑调了一碗jī蛋蜂蜜过来,硬是亲替急云擦好后,裹上白布,看着她睡下了,才走了。
罗姑姑收拾完毕后回后院屋内,小喜正在屋里泡着脚,看她端着碗jī蛋回来,抿着嘴笑道:“夫人晚上要吃jī蛋?”
罗姑姑笑道:“阿弥陀佛,哪里是用来吃的,竟是jī蛋掺了蜂蜜,用来给云小姐擦手的,说是包上一晚上,能去手上的茧,我看还剩了些,特特的拿来给你也擦擦。”
小喜撇撇嘴道:“别人擦剩的也给我,我才不要。”
罗姑姑叹道:“又是什么古怪脾气,那日公子喝了点玫瑰露,嫌太甜腻,剩下半瓶子的玫瑰露,看你喜欢,不也送你了?你怎么不嫌那是剩下的了,还有夫人的旧衣服,也不知赏了你多少呢。”
小喜冷笑道:“夫人和公子那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如何一样,如今这云小姐,一看就知道是个地里的麻雀飞上了枝头,只怕之前连我们都还不如呢,连父母都不知道在哪里的,认字也从三字经开始的,只怕连字认得都不如我多,一副苦力的样子,gān起活来别提多麻溜了,你看她手上的老茧,也不知要用几个jī蛋才能消掉呢。”
罗姑姑一愣,若有所思道:“看上去的确是个老实孩子,不过想必是投了夫人的缘分,天分高,夫人才收了为徒吧,上次不是有个说是师门中的夫人的后辈,带来几个女孩子给她挑选,结果全都没看上,可见夫人眼界高着呢,这次看她极是心疼的样子,可见是投缘了。”
小喜想起去年那几个伶俐聪明的小姑娘过来,一过来便要茶要水的支使得她们团团转,结果最后夫人一个都没看上,让那公子全都带走了,临走时个个哭得两眼通红,跪着求夫人留下都没能打动夫人,她当时看得心里暗暗称快,夫人,那是仙人一样的人儿,她看到她在竹林里头给公子舞剑示范,白衣飘飘,宛如月宫嫦娥一般,如何能看上她们这些俗材呢。
她忍不住道:“这次这个云小姐,谁知道又能呆多久呢,没准还是不合意呢。”
罗姑姑笑道:“谁知道呢,只是夫人说又多了个人服侍,辛苦我们了,给我们每个月多加了十两的月银呢,连家用也多给了,其实多个孩子而已,能多多少活计,吃多少东西,这样下去,没几年,我就能给你备份厚厚的妆奁了。”
小喜脸上一红,嗔道:“我才多大呢,就说这个,我不嫁人,就陪着您。”
罗姑姑叹道:“你也十岁了,再过几年,这亲事就要议起来了,你父亲去得早,只剩下我们娘俩,族里又存身不住,你的终身大事我一直犯愁,阿弥陀佛,早先只觉得命苦,如今可不是佛祖保佑,才遇上这样又好伺候,又宽厚的主家……又不需要签卖身契,手上又大方不克扣,虽然爱gān净些,吃东西挑剔些,却斯斯文文地从来不苛刻骂人,就连公子也是个温厚的,见面都是罗姑姑罗姑姑的叫,从来没有看不起人的……从前你小的时候,喜欢哭,他虽然不声不响的,却知道拿了稀罕糖来逗你笑,是个心地好的好孩子……”
小喜想起冷清但温柔的公子,脸也红了,低下头看到自己那双脚在水里泡着,更显得雪白脚趾粒粒玲珑可爱,她忽然低声道:“也不知道什么样才叫天分高,若是夫人也收了我为弟子就好了……”
罗姑姑一愣,笑道:“你这可就是痴心妄想了,我那天听了夫人在和那师侄说话,说得什么又要聪慧,又要定的下心,还要根骨清奇什么什么的,这可是学武,你看夫人能在天上飞的,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学的?若是这么好学,清微教也都挤满人了,哪里像如今这般,一辈子才能见着一个呢。”
小喜挂了脸,把脚从水里拿了出来,弄得哗哗地响,水都溅到了地面上,她紧紧地抿着嘴,罗姑姑赶忙拿了毛巾过来替她擦gān脚道:“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夫人面前你可仔细些,耐心伺候这几年,我让人细细给你访个好孩子,嫁了出去,我这一辈子也就对得起你死去的爹爹了。”
小喜心头烦闷,呛声道:“说了不嫁人,我就和你伺候夫人公子一辈子!”
罗姑姑噗嗤笑了:“真是孩子话,哪有女人不嫁人的,你别看夫人自在,其实她心里苦着呢,你看她天天冷冷清清的,教得公子也是个冷清xing子,这哪里是寻常人家过烟火日子的模样,竟是个神仙哩,你只管听娘的,女子好好嫁了人,相夫教子,将来儿孙满堂,父慈子孝,白头偕老,这才是享福,像夫人这样的,只是好看,不是过日子的,再说你也不是那块学武的料子。”
小喜嘟囔道:“我看那云小姐也和我们差不多,怎见得我就不是那料子,我比她还qiáng些哩。”
罗姑姑端着水盆子却是出去倒水了,却是没听到她嘀咕的话。
第38章三年
第二天一大早,急云早早起了chuáng,罗姑姑便端了热水来给她梳洗,急云洗了手,果然发现敷了一晚上的手……的确白嫩了些……她有些不习惯,又用那澡豆洗了脸,擦了牙齿,擦上玉容膏,从前洗完脸风一chuī就紧绷绷的脸果然好了许多。
她出去看到管夫人果然已经在了,看了她点点头道:“去厨房喝吃点早点后我们一起去练功。”
厨房里已经放了简单的馒头、jī蛋、小菜,还有白米粥和一碗温好的羊奶,卫瑾已经坐在那儿等管夫人到,三人一起吃了早餐后,便随着管夫人走了出来,沿着路往山上走,山路崎岖,天还早,有着蒙蒙的雾气,路旁的糙上都沾着一串一串晶莹的露珠,空气清冷。
急云跟着管夫人和卫瑾,一路默默无言地往上走,只看到嘴唇吐出来的白雾,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天渐渐亮了起来,却是能看到两旁的青山削翠,碧岫堆云,壁立的山峰,高耸如云,岩石fèng隙里,到处长着枝桠弯曲的野生杂木。他们一路攀爬到了个山顶,管夫人转过头,看到第一次爬山的急云面色不改,气息未乱,一直能跟着她们的脚步,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拉起她的手,吸气一提,脚一点,已是带着急云往上跃到了个石头处再一点又跃到了更高的地方,急云只听到风声呼呼,又看到身后卫瑾也自行施展轻功跟了上来,身法十分轻灵。
她们到了一处广阔平坦的岩石上才停了下来,急云四处一看,只看到这块极大的岩石十分平坦,靠山边有一株老松伸往悬崖处,奇美挺秀,往下看,万丈晦岩,峻拔峭绝,深不见底,在青青苍苍中,千山初醒,朝云出岫,rǔ白色的云纱飘游,无边无际的云雾似在脚底,令人感觉天地辽阔,横无际涯,远处有影影绰绰的山影树影,不多一会,一轮红日渐渐升高,she入云中,可以望见山下树木田地,少顷,那云雾渐渐消灭,遥望有江水如一条衣带闪闪发亮,急云呼吸着这冰冷的空气,看着那红日云海,一望无际的风景,只觉得心胸一阔,豁然开朗起来。
管夫人脸上也露出了丝微笑,道:“这里练功很好,朝看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梢,待将来你会提气,便能自己上来了。”
急云点头,转头看到卫瑾已经在施展活动腿脚,过了一会儿便开始练起剑来,管夫人说:“让你师兄先练,我来教你入门的起手清微十三式,这十三式既可以练气,又是清微教所有功法的入门招式和基础,你须勤加练习,日日不辍,才能打好基础。”
急云点了点头,管夫人便开始施展起来,朝阳映照重峦,霞光倾泻万山,管夫人立于峰顶,轻舒双臂,腰肢拧转,雪肤花貌,雾袂云裳,说不出的风华神彩,身姿轻灵仿佛天仙,随时将凌空飞去,急云一边专心看着,一边却按捺不住的目眩神迷,便是在练习的卫瑾都停了下来,看了过来。
快到午时的时候,太阳渐渐上了正中,暖洋洋的,管夫人便止了他们的练习,依然携着她下山,回了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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