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好吧。”那太监站着不动,一脸的为难,“太后的旨意是要世子妃也一起进宫,世子妃怎可不去?”
宣王脸一沉:“她现今身子不好,若是能走动,本王会拦着?”
太监讪笑一声说:“不如,让人用软轿子抬了去?”
宣王面孔一沉,盯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宣王沉下面孔时那yīn冷的神qíng令人浑身发怵,那太监被他这样恶狠狠地瞪着,也不觉后脊阵阵发凉。
“这这这是太后的意思……”定定心神之后,他将太后抬了出来。
“太后?”宣王挑起眉毛来,冷笑了一声,“太后会下这样的旨吗?你以为本王是三岁的小儿,这种话也能相信?”他突然出手,揪住了那太监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既然这样,你就拿份太后的手诏来,让本王瞧瞧,母后会不会亲手写道旨意,让人将她的孙媳妇抬进宫里去!”
说着,抬脚就踹:“没卵子的东西,滚回你主子那里,没有太后的手诏,你休想从这儿带走半个人!”
那太监怎么也没有想到宣王居然这脾气说发就发,前头还好端端要换衣裳进宫,后脚就将他踢出了门。
“来人,将这胆敢假传懿旨的家伙乱棒打出去,将宣王府大门关上,没有我的吩咐,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是!”门外的侍卫立刻将这太监和跟着他来的两个小huáng门架住,便向外头拖。
那太监跳着脚尖叫:“宣王,您这是抗旨,抗旨不遵,宣王你是要造反吗?”
宣王冷笑了一声:“老子如今也病重了,走不动道儿。不进宫就是要造反?扣的好大帽子!本王就不进宫了,你看看金吾卫的人敢不敢上门来拿人?”
下巴一扬,那些侍卫心领神会,将那几个太监的嘴捂上,也没送出王府,而是直接拖到了后院僻静的空宅子里,将他们的手脚捆了,嘴堵上,就扔在了里头。
大长公主此时还在王府,在后堂将这些动静听得清清楚楚。见宣王进来,她站起了身。
“宫里怕是有变了。”大长公主脸色惨白,她看着宣王,宣王心qíng沉重地点了点头。
“凤印是真的。”宣王看着大长公主,“可是一定不是太后的意思。只怕是,太后已经落入皇后的掌握之中了。”
大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在桌上拍了一掌:“就算太后现在被她控制着,她也没这么大胆子敢对太后不利。皇上还带兵在外头,一旦他回来,她要怎么向皇上jiāo待!”
宣王点头道:“京中有龙武卫、金吾卫等十六卫,皇后与太子完全掌握的也不过是禁军内卫三四支。我坚守王府不出,她便拿我没有办法。”
“她要让你和蕙丫头进宫,到底想做什么?”大长公主沉声道。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宣王面色yīn冷,“她不能留着我们,否则一旦皇上回来,她便死无葬身之地。”
“不可能,若是你们出了事,她要怎么向皇帝jiāo待?”大长公主摇头道,“没有合理的解释!”
“这种时候,她也是等不及想要如何解释了。”宣王拧着眉说,“先将我们收拾了,再慢慢想借口。皇上远在万里,总不可能这样快便回来……”
还要说话,就听外头有人匆匆过来。
宣王回身看时,见是太后宫中拨下来的孙嬷嬷和季嬷嬷。
“王爷!”两位嬷嬷脸色都不大好,行礼之后,季嬷嬷神色凄惶地说:“王爷,奴婢们听说宫里太后要让世子妃进宫,便想来问问qíng况。世子妃现在qíng况不好,太后应该不会这样急着让她进宫,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觉得事qíng有些蹊跷……”
连太后身边的嬷嬷也会觉得蹊跷,可见皇后有多心急,居然会使出这样明显的招数。
宣王点了点头:“人就绑在后头,两位嬷嬷可以去辨认一下,瞧瞧是不是万寿宫里的管事太监。是不是有人冒用太后名义来传的假旨。”
两位嬷嬷对视了一眼,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何用再确认,这人定是皇后派来的无疑。”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
话音还未落,又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两位老嬷嬷居然有这样快?
宣王正惊疑间,就见他的近卫首领神色惊慌地闯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
莫不是皇后真的调了金吾卫派了禁军上门来拿人?宣王上前一步:“出了什么事?”
“军中急报今晨已至宫中。”那近卫是宣王心腹,见大长公主也在,急着要冲出口的声音又生生咽了回去。
“有话就说,姑母不是外人。”宣王听了这话,便知并不是皇后派军队上门,可是前方的战报更令人揪心。
“军报称十日前陛下以大将穆灵仙为先锋,连下突施、舍脂两城,陆大将军临阵斩了狄戎元帅首级,大败狄戎军,窜敌八百里。”
“这是大胜了!”宣王jīng神一振,“为何你要说不好?”
“狄戎大败,陛下本已追到狄戎王坐驾,就要将其活捉。却不知哪里突然杀出万余罗刹骑兵,将我军追兵截断……”那近卫垂下头,“陛下胸前中了一箭,生死未卜!”
屋里再无半点声息。
大长公主和宣王全都愣愣地站在了那里。
皇帝胸前中箭,生死未卜!
大长公主跌坐在椅子上,捂住了嘴。
该死的狄戎人,杀了她的儿子,现在又伤了她的侄儿,大齐的皇帝。
这样的仇恨,已不是将狄戎赶出齐境能消减的。
“那狄戎军呢?咱们的追兵呢?”宣王定了定神。
皇帝受伤,对齐军士气影响太大。若敌人趁势反扑,齐军必然溃败。那么之前的胜果便都白费了。
“后面的事小的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听宫里的眼线说,似乎是危急之时,有人带兵杀入重围,将陛下接了出来。后头又带兵反击,将罗刹人杀退,狄戎王也死于乱军之中。”
“这人是……”
近卫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困惑:“隐约听着,像是世子爷。可是,世子爷怎么可能会去西北军阵?这不可能啊!”
宣王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突然抬起头来:“你将近卫及家丁都集结起来,将王府四周看好,再将府里东库的油桶弓弩全拿上来,近卫整装,严守门户。你亲自去荣王府,将这军报告诉荣王……”
大长公主讶然地看着他。
京中勋贵王侯府里是有刀兵严控的,宣王府里怎么会有军中才能使用的弓弩?若是被人告发,私藏军器之罪可是与造反相当。
“生死存亡之际,管不了那么许多。”宣王沉声道,“你附耳过来。”
宣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人领命转身离开。
“云启,你要他对荣王说什么?”
宣王摇摇头说:“姑姑别问这么多。眼下京中怕是很快就要乱起来。你那大长公主府也不会安全,还是先在侄儿这里待着,等时局稳定下来再说。”
“云启!”大长公主沉下了脸,“你不会是真的想要……”话哽在喉中,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两个字来。
宣王冷笑了一声:“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过家里有老有少,刀斧加身之际,我总要寻机自保。”
大长公主回到燕然居,坐在蕙如的chuáng前,将刚刚的事一一说给她听。
“那个冲入敌军将皇上救回来的人说不定是成器。”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会在那里出现,可是……我盼着那就是他。”
蕙如沉吟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
李晟是追着那一批军器的去向走的,一定是跟着运送军器的马队一路跟到了军前。
姜珩得了杜家的煤山冶铁铸器,果然是将这些军器都卖给了敌国!
等一下!
蕙如突然坐直了身子。
李晟和沈青崴在江夏遇袭,应该是姜珩的出手。
可是为什么皇后会知道?她会这样笃定李晟会遇刺身亡,并将这消息告诉冯氏,以坚定她为子夺爵的决心?
安平侯府不是靠着淑妃,不是二皇子党的吗?
姜珩售卖军器,不是为了二皇子党筹措银钱,打造军备的吗?
他又怎么会将截杀宣王世子这么重要的事告诉皇后?
冷汗涔涔而出,就像重重迷雾中突然有一道亮光闪过。
“安平侯府……”她喃喃地说。
“安平侯府?”大长公主困惑地看着她,“为什么要提到安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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