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机灵鬼。”皇后笑着由云氏扶起来,款款步出殿外。
日头已西沉,天幕昏暗无光,皇后的心qíng却如九天艳阳高照一般灿烂明媚。
忍了这么多年,经过这一夜,一切都将天翻地覆。
“李云麓……”她嘴里喃喃地念着皇帝的名字,“李云麓,本宫这么多年为你筹谋,为你打算,你却是那样对待我们母子。”她伸出手,在空中虚虚一握,灯火在她明媚的眼波中闪动,她的唇边绽放出从未有过的舒畅的笑容。
“你欠我的,今儿全都要还回来!”
天全黑下来之后,皇城的东南角突然响起了沉闷的巨响,仿佛从天上打下的劈雷,将皇城的一角也劈塌了一样。
因着宵禁,京中的街道上安寂无声,除了巡夜的武侯坊丁,再没有别的人影。
一支全身着黑甲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了宗室聚居的安乐坊附近。而皇城中,突然一道冲天的火光,将黑沉的天幕照亮了一半。
铜锣竹梆拼命地敲响,杂沓的脚步声响起。
安静平和的京城里,就这样突然被漫天的喊杀声充盈。
这样突如其来的混乱,让正准备安睡的百姓们惊惶失措。
或是找地方躲藏,或是想出门看看状况。
只要一开门,就会有雪亮的刀剑挥下,几声惨叫和哭喊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将门户紧紧关闭,一家老少挤在一起,拥着棉被瑟瑟发抖。
京城乱了,有贼人进了京!这是要变天了不成?
在乱军之中,一根大旗高高竖起。
“清君侧,诛宫孽!”
黑色的铁甲军如cháo水一般分开,一大半围向安乐坊,另一小半涌向朝中官员集中居住的麒麟坊和崇文坊。
静寂的坊门紧紧关闭着,只要将安乐坊坊门打开,宣王府和荣王府便敞露在他们的刀枪之下。
带队的军官骑着马,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坊丁是他们的人,今夜的安乐坊,并没有落锁。
就在他正自得意洋洋之际,安乐坊的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高高的安乐坊护墙上,不知何时涌出无数身着青衣青甲的武士。手执利刃,箭弩上弦,寒铁被火光映得雪亮,反she出刺目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大家提出的要求,樱桃努力赶出了第二更。表扬我吧~~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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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阵前策反
165阵前策反
“好好gān,将来兄弟们还要仰仗你啊,小王爷!”带着几分讪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龙武卫指挥使常百川笑嘻嘻地捶了捶对方身上锃亮的明光铠,“等将这名单上的人都拿下,你这官儿就要再升一升,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们。”
黑暗中,那人微微点了点头。
“行了,这片东街归你,西街归我,等皇宫那里一有讯号,就立刻动手。”常百川一挥手,一队人马跟着他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们走。”他看着常百川消失的背影,带着自己的人马,缓缓向前行进。
在风中摇摆着的灯笼散发出昏huáng黯淡的光线,将他的面容映照出来。
他立于高大的门前,抬头看着门楣上那两个刚劲挺拔的大字——“沈府”。
“副使,就是这里了。”身边的副将向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上头要沈微然和沈浩然兄弟两个。不过方才姜世子遣人来说,让咱们顺便将沈家的五小姐给带走jiāo给他。”
“哦?”他眉峰微挑,嘴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然后翻身下了马。
“副使,您要做什么?”跟着他一道下马的副将连忙上前几步,“现下还没到时辰……”
“怎么,我要做什么你也要管?”
“不是……”那副将被他眼中的利芒刺得缩了缩,“属下只是提醒您,别误了主上的事。”
他冷笑了一声,踏步拾阶而上。
战裙的铁甲撞击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然后那副将就看见,他抬起了手,叩了叩门上狮首衔着的铜环。
他是想做什么?
这时候,不应该是将沈府围住,等候皇城的信号,然后杀进去将人拿下吗?
沈府的门从里面打开,与外面黑暗沉寂不同的是,大门打开之时,一眼望去,里头居然灯火通明。
而他们更想不到的是,将沈府的门打开的,并不是门上的下人,而是官服穿得整整齐齐,面目凝肃的沈府主人,礼部左侍郎沈浩然。
“果然来了。”他神色极为平静,站在眉目端正的青年的身前,“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不要惊动我的家人。”从他身后,隐隐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
全身披挂的青年将领对他抱拳一礼:“末将龙武卫副指挥使李晖,见过沈大人。”
李晖!
那个将万彻将军骨灰和铠甲背回京中的校尉,宣王的庶子,世子女婿的弟弟。
他怎么会与乱党混在一起,带兵敲开自家的大门?
沈浩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是,凭他带着jīng骑驰援北庭,又将万将军送回京城的举动,这个青年就足以得到他的尊敬。
面上覆着的寒冰融化了一些,沈浩然的双目中染上一层暖意。
“将军,单子上还有沈青崴的妻子林氏,以及沈五小姐,要一并带走。”那副将站在李晖的身后,低声提醒他。
沈浩然听见了,面色一凛,又惊又怒地看着他。
“沈某跟你们去就是了,何以要拿后宅之中的女子?”被这些兵士带走,女人家会遇到什么事qíng谁也不能保证。
那副将冷笑了一声,昂首道:“沈大人,劝你识实务,人是上头点的,咱们只是奉命拿人。乖乖的,叫这两个女人自己出来省得兄弟们麻烦,不然,咱们进去自己搜,会发生什么事,咱可就能不保证了。”
“要进内宅,就从我沈浩然尸身上踏过去!”
李晖慢慢拔出随身的佩剑。
副将冷笑了一声,就要推开沈浩然闯进去。
却觉得腰间一凉,随后剧痛从腰间一路快速蔓延到四肢。
他惊愕地回头,正看见李晖拔出长剑,抖落了剑身上鲜红的血珠。
“你!”
他指着李晖,弯下腰去。
站在底下的龙武卫兵士骚动起来,甲胄相撞声在夜空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晖再次扬手,这一回,准确地划过那副将的咽喉。
血从腔子里喷出老远,身着铁甲的沉重身体轰然倒地,从石阶上滚落下来,发出很大的声响。
沈浩然这是第一次看到杀人的场景,那鲜血“噗”地喷溅出来,似乎还带着热气,带着一丝甜腻腥气的血味涌进鼻腔里,让他眼前发晕,肠胃翻搅,险些吐出来。
李晖将剑尖斜指向地面,剑尖上滴落下来的鲜血浓厚,一滴一滴缓缓地钻入青石阶的fèng隙。
虽然是京中禁卫,但这些士兵并没几人有过真正杀人的经历。
可就在眼前,新任的副指挥使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就这样将gān脆利落地将随身副将杀死。
不愧是在西北军中四年,曾杀敌无数的人,他这样站在那里,仗剑而立,身上的铁甲上溅落着点点血渍,浑身散发着的气势是只有经过生死搏杀,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人才会有的,带着浓浓的杀意和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士兵们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副指挥使杀了副将,这是要打算违抗上命?
李晖站在大门前,看着面前站着的二百三十名龙武卫军兵,将剑在手中振了振,向前踏出一步。
“陛下带兵在千里之外,追击敌寇。狄戎人侵我国境,屠我百姓,yín|nüè残bào,咱们拿了刀枪穿上铁甲为的是什么?”李晖虽然只有十八岁,但他四年在边军磨砺,无论是身体还是xingqíng神经,都远比他的年纪要来得坚韧成熟。他的声音沉厚,带着男人特有的阳刚和坚硬,在夜风中回dàng着,重重地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房。
“我们是为了保护家里的父母、姐妹、妻儿!为了守护我们脚下祖祖辈辈耕种的土地!”李晖将剑高高举起,“好男儿,可以马革裹尸,战死疆场,就算将来到了地下,被列祖列宗问起,也不会汗颜羞愧。如今jian人作乱,让咱们将刀兵对着自家人,儿郎们不能上阵杀敌,却要在家里内斗流血。将来你们可有颜面回乡,面对家中父老的质问?”
“皇上带着咱们的兄弟在外血战,我们却关上城门谋逆,让自己的双手沾上百姓和朝中大臣的血。不但不能为国出力,光宗耀祖,将来皇上回京,助纣为nüè者还要祸延亲族,你们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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