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奴婢的好娘娘,您这是不放心奴婢做事儿呢?虽往日都是茯苓姐姐做的,可奴婢也不是生手,不是还有您教导么。”
皇后听了心下一缓,却仍抚了下眉心,皱眉道:“本宫今日这眼皮跳个不停……”
这局是设下了,可一边搭着钦天监,一边扣着太后,世上就没有天衣无fèng的事,即便是她,也觉得紧张。
“妙贵仪那里,你们确定她用了芙蓉香?”
这块是乌茜盯着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可不能给自己上保险,有退缩的念头才是要玩儿完呢。于是她拍着胸脯保证,“可不是!妙贵仪再能耐,也不能每个人都向着她,咱们倒还能钻个漏。娘娘放心罢,这香她用了小一个月,瘾儿是埋下了,等要她出事的时候,奴婢再叫人加大剂量,不怕她不发作。”
那芙蓉香是广陵王那边安排给皇后的,说是能让人绝嗣,只是彻底中招的时候会如疯如魔,有一阵儿苦痛。皇后自是在几个眼中钉那儿都安排了,可眼下妙贵仪受宠如斯,她又没见过这药的成效,就想上道双保险,用这药再做点别的事儿。
因为锦昭容小产那一回尝到了甜头,她这次就特意拿助孕药作障眼法,甭管她们用不用,至少心思都放在琢磨这东西上头呢。这么一来,内官监新供的香料也就不那么叫人敏感了。
本来是想自己假意称病,谁知太后在这关头真病了,这可比什么都有说服力,当真是老天助她!
这样想着,她心里就放松些许。
乌茜趁机递上一杯茶,安抚道:“那边已经应了,就是这几日的事。成与不成,咱们处理得gān净,这证据断找不到娘娘头上。”
皇后喝下暖茶,再听她口中的道理,算是稳住了。
这一年里还是没个孩子哭声,太后坐不住,开chūn必定会再次选秀。虽然这么年追年的紧赶着把好人家的女儿都挑进宫来,外头传起来笑话,但什么也比不过皇嗣重要。
只要事成,让皇帝暂时把云氏搁到一边,等秀选进了新人,就再没她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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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里待了一年多,双路、解连环、华容道这些解闷的小游戏没少玩儿,过个几轮也有些腻了。冬天冷,寒气把脑子都冻住了,chūn日一解冻,云露就想起纸牌来。
西方的画法不合适,东方么,她倒是想让人画神仙菩萨,但恐怕没人敢拿牌砸到桌子上去,或许摸一下都觉得亵渎。就gān脆让制了副小动物的,从猫儿、兔子到老虎、大熊,一个吃一个,解释起来也方便。
其实她在现代就不怎么会玩牌,小时候和人打,一定要把炸弹一副一副的分开,暗扣在桌上,傻气的不行。
这会儿就gān脆和人玩五张牌,规矩简单,不费脑。
皇帝带着一肚子火气进来的时候就见她笑的眉眼儿弯弯,得意非凡。他qíng绪缓了缓,“玩赢了?”
“还不知道呢。”她讶然回过头,叫小宫女去端梅子汤来,自个儿端坐不动,手里还持着三张牌,笑嘻嘻地冲他道,“不过最后一张福牌叫我摸来了。”
福牌就是抽出一张视为最大的牌,要明压在下头的。云露混起了个福牌的名儿,谁叫古人都信这个。
等梅子汤端上来,她给搁了三勺糖,“皇上试试,我特意向太医院要了甘糙,较寻常的甘甜一些,还能清热解毒。我瞧皇上今天qíng绪不好,来降降火?”
也只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放在旁人身上,莫不是记在心里,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伺候着。
他尝了一口,甜味要压过酸味,倒对他的胃口。虽不是冷的,而是温温热热的口感,心里那把火烧得倒也没那么旺了。
睇两眼桌上的散牌,他起了兴致,也加入玩了几把。宫人叫云露威胁后不敢让,但也不敢力压,战战兢兢地,最后仍是都让他赢了。
云露吃了颗梅子鼓鼓腮,还是那副笑模样儿,抱住他胳膊爱娇道:“赢了的人要请客的。”
宫人见状都退了下去。
“嗯……朕这会儿没钱,先赊账。”皇帝故作迟疑,空出另一只手勾了勾她的小鼻子。
“那就不要钱,皇上和我说说,怎么不高兴了?”
这件事和她有关,皇帝也没想瞒着,只是一想起来qíng绪就又跌下去几分,面带不虞。“母后这病越拖越拖重,今日钦天监的人和朕说,算出是康寿宫西南方向,有属虎的人克撞了她。”
太后属羊,说和属虎的人冲撞不算稀奇。
不过云露作为靶子选手,还真有几分躺着中枪的感觉。按理,碰上这个事,她大概要挪个宫,或者gān脆挪出宫?
“朕没应他们的建议。”皇帝自知是有人捣鬼,不会让那人得逞。
“可,若是我没动静,太后那里……”
“你放心,钦天监那帮人能耐的很。”皇帝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似笑非笑道,“要是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朕还养着他们做什么。布局摆设也能改动异象,你喜欢就照着做,不喜欢的一概别理。”
……云露想高举双手,高呼皇上威武霸气。
不过他们两人都知道,事qíng可能不会停在这一步,谁知那人到底计算到了什么程度。真没把皇上的态度计划在内?
后宫背地借着这件事说云露带灾的不在少数,但因着她那里有动静,为太后改了不少东西,她们不敢在明面上扣帽子。
然而没过几天,摇光殿的小福子惊白了一张脸,急匆匆地赶到北宸宫。没有想象中的过五官斩六将,小路子直接把他带到了皇上跟前,他整个人一扑,伏在地上瑟瑟道。
“皇上,您快去看看主子吧,主子她……不好了……”
☆、第94章芙蓉
皇帝丢下奏章,匆忙赶到摇光殿的时候,就见云露歪在chuáng柱子边,微白的面颊上cháo红毕现,正聚jīng会神地盯着手里的宣纸,“嘶啦”“嘶啦”地扯开来。然而她动作迅疾,眉眼间却有倦乏之色,委实诡异。
这是魔怔了?
小福子连忙在后边解释道,言语里透露出胆战心惊的意味:“主子先是气喘难受,浑身乏力,进而像是火烧上了心,迫得主子不得不做点儿什么。奴才们才取了纸来叫主子先撕着……眼下瞧着把jīng力散出来,倒是好些了。”
状况太古怪,皇帝觉得这不是病不是中药,听起来到像是让人给下咒了。
他想起近两日太后生病的事,沉思片刻,让李明胜去钦天监问一遭。
恰好云露像使完了最后一点力气,纸片儿一飘,肩膀擦过chuáng柱子一滑,眼看着就要摔下来。皇帝疾把她捞进了怀里。云露把脸埋在他怀里,就气弱地呜呜哭将起来,只是着实没了力气,哭声似奶猫儿呜咽,香肩一颤一颤的,好不可怜。
皇帝心疼的不得了,任她胡乱蹭着他的衣襟,只把她抱稳了不让掉下来,边还柔声哄问她,“朕的乖乖这是怎么了。”
“难受……累……困……”咕哝着一字一字往外蹦,像是倦极。呜咽声也轻了下来,细细地,不一会儿就没再闻见。
他轻拍她的背好让她舒缓些许,谁知竟摸下来一手的冷汗,这还是隔了棉裳浸出来的。他眸色微沉,颇觉得是后宫哪个女人做下的把戏。
“告诉朕,是什么时候开始难受的?是不是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寻常没见过的东西?”
怀里的人儿一个字也没吐出来,皇帝等了又等,半天不见她答才低头去看,却看见她单侧的睡颜,原来早就累睡了过去了。她往常惯爱在他怀里蜷起来,又暖和又舒坦,现在却是直直趴着一动不动。
可见她刚才真是把一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皇帝亲手给她擦了身子,换上gān净衣裳,置进软绵绵的被子里,帮她调整成素日最常用的姿势,好让她睡得安稳。
他心里压抑着隐隐的怒气,才不过一个月,小猫儿刚因冰湖的事养好了身子,转眼又有人暗中作怪。有皇后这个不靠谱的主子在上头指挥,也难怪后宫里乱成一团。
真该肃清了。
出去的时候李明胜已经等在外边,见着他的面便走近垂首回起话来。
拉拉杂杂说了一堆,都是照着钦天监那群人的本子宣的,整体意思就是,这样改善了太后的处境,但是产生了他们没有预料到的副作用。但如果变回原样,又会对太后造成影响。末了还要假心假意地请皇上定夺。
延熙帝不像他父皇一样信这一套,改改星象轨迹就能让人疯魔了?倘若真有这么大作用,为何太后还流连病榻,不见起色,反倒是又搭进去一个。
不过是有人想使坏,把钦天监拿来当伞遮掩了。
“这件事朕让他做,出了纰漏可不是一句意料之外就能糊弄过去的。”皇帝摆弄了一下宝石花卉盆景上的碧绿叶子,淡道,“周彦博没本事,这监正的位置不必坐了,把下面担着副职的提上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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