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皇上想要让她拉拢沈美人,进而从沈芬仪那里套出qíng报,所以不会阻止她的动作。但没想到,她也有猜错的一天。
还是说以往那些,她都不曾猜对过,所有皇上的心思,全是她的臆测?
这个想法太可怕,没等升起,就被她尽数压了下去。
云露没有再把小几上的牌翻开,她让美景把那副牌拿近,随意挑出张红色牌,明目张胆地把它jiāo到皇帝手里,笑眯眯地道,“皇上可以告诉香萝了。”
她托着腮,盈盈笑看皇帝,眨眼就成了一副听故事的乖宝宝模样。
皇帝失笑。
其实他把这件事推给她做决定,未尝没有让她收服沈美人的意思。淑妃位置稳,家世也不差,多这一两个人不多。但妙妙不同,她在宫里晋升太快,无子却盛宠,就像个靶子那样明晃晃的立在那里,前几天他看见她那副qíng形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以往他是从不担心的,一来是没有过这样的qíng形,二来,也不会有人这么牵挂住他的心。
他能把握后宫的大动向,这些底下的暗流却不一定能时时掌握住。沈家出了一个芬仪,家底也是不差,能让沈美人安心助她,妙妙的处境才叫他踏实一些(皇帝并不知道她暗中收服了花贵嫔的人)。
不过小猫儿的创意还真是超乎他的预料。她假如明着替沈美人求qíng,沈美人不一定能记得她的恩。但她虚晃一招,等的人不安恐惧,心神动摇,在几乎跌进谷底的时候,却给了对方一缕阳光,她必然毕生难忘。
最后的举动更是在彰显她的能量,即便知道她作假,他这个做主的人也会帮她达成心愿。
这一招借势借的好,若是旁人他一定不肯,但看她骄骄傲傲的小脸儿,还有翘上了天的尾巴,他心里便十分想纵的她再放肆一回。
沈美人看到妙贵仪替她换牌的时候已是惊诧难言,后来见皇上果然没有说真相,而是用了一个轻描淡写的借口——这代表皇上的态度,或许姐姐不会有xing命之忧——不免内心震动。
姐姐果然是在为皇后娘娘顶罪,而今天皇上的态度,也让她看到了希望……
皇帝走后,淑妃很快也勉qiáng笑着走了。今天的事虽然小,但对她的内心冲击不可谓不大。
这是她头一回看不清皇上的意思。
只有沈美人没有跟上去,她此刻已经让人扶起了身,另安排在座位上。双腿跪久了有些麻木,但她全然置之不理,冷淡的面容上升起难得的为难请求之意。
“臣妾自知与妙贵仪jiāoqíng不深,今次的事还要多谢妙贵仪相助……”
她唇瓣抿紧,很快又道,“臣妾不想拐弯抹角,但请妙贵仪助我姐姐脱险,往后妙贵仪有事,臣妾定当竭尽所能,为您分忧。”
她原先是觉得妙贵仪作为受害者,她去求她对方必定不会领qíng,但刚刚对方的举动让她知道,她其实和淑妃有相同的打算
——收服自己,为她所用。
攀附于谁,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要不是皇后即可。而这件事最能直接帮助到姐姐的显然是妙贵仪,那淑妃地位再高,她也没有必须选择对方的觉悟。
云露玩了这么久,神qíng间还有些兴奋,那香她虽用不多,但为了让人信服也不是全没用过。所以这会儿她捧着一碗安神汤喝的满足。她呼出一口热气,拭了嘴角笑道:“香萝不必和我客气。既然你坦白了说,我也不妨和你直言。淑妃为人yīn沉,她的敌人、朋友下场都不好,你只看伏承徵、花贵嫔几人的例子便知。”
“我们也不是没有合作过,曾经孙良人的事可不是你、我、寄灵几人携手的?既然以前可以,如今就可以。我不说一定要你如何如何效力,咱们都只为自己打算,互相伸一把手帮扶即可。”
沈美人微怔,不知对方竟是这个打算。
但这番话说来,确实让她心里不那么难受了,再联想到曾经三人心照不宣对付孙良人的时候,齐心协力未尝不可。
云露让人给她上了茶果点心,接着道:“我看你今日有投靠淑妃的意思,真应了她,往后就不好脱身了。即便我不说,你凭自己与淑妃相处间的观察,她是个好相与的?我到底势弱,你承我一二分qíng,也不必花十分的力气来报。且我们同届相jiāo,qíng分总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比的上的,你也不必总说和我不熟悉。”
小宫女正把一盏热茶端到沈美人面前,云露明快一笑,“难道你没喝过我以前给你泡的茶?连我亲手泡的茶都喝了,你还心心念念的和我脱开关系有什么意思。我自不是登了高位就把旧qíng都忘了的人,只你们觉得我站在高处就沾沾自喜把什么都忘了。”
她这一把关系拉拢起来,靠的是以前的旧事,单说她们俩,沈美人还没有直接感受,但再提花寄灵,她就会觉得熟悉了。
以前花寄灵就是三人中调节的那一个。
不过她曾经做了那么些件背后暗算的事,与沈美人不可同论。云露至多是根据对花贵嫔的承诺保她没有生命之忧,别的,她不会多管。
沈美人不得不佩服妙贵仪的好口才,可佩服归佩服,这些话是都说到她心坎里的。她与淑妃接触良久,愈发觉得她比之皇后要更不可依靠,所以迟迟没有投靠到她阵营里的意思。再加上原先还有钱丽仪、伏承徵在,她犹豫,淑妃也不迫她选择。
眼下她没了帮手,才会想在这件事上拿捏自己,只可惜皇上并不给她面子,反而把机会转到了妙贵仪手上。
对方说的没错,别的不说,只看尚食局里阮湘怡的光景,也知她是个念旧的人。帮助她,比在淑妃手下当棋子要qiáng的多。
她唇线稍松,淡淡抿了一口茶,微微笑道:“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jiāo深言深,因与妙贵仪熟识,有些话我才能说的出口。”
之后,自然就是具体详谈沈芬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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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云露是佯作香料用足病发,后面谢嫔作为最喜爱芙蓉香的人,也很快发生了这样的症状。
这件事皇上没有闹的人尽皆知,就是沈芬仪也是以冲撞圣驾的借口暂时先禁足,之后又很快解了禁令,表示是圣上误解了她,其实是以作他用。不过这么一来,各宫原先用芙蓉香的人不知内qíng,仍在继续用着这祸害人的玩意儿。
还是云露想了个折,让人散布出皇上厌恶这味香料的消息,然后摇光殿首先带头,让各宫妃嫔都赶紧丢弃不用了。
不过一旦不用,谢嫔这个受害最深的人就爆发出了状况。
东明苑的人求到了月华宫,锦昭容怏怏地歪在软榻上,手握一卷书,半晌也看不进只字半句。
南枝轻声说了些话,末了道:“……妙贵仪后来得了太医的方子,每日皆要服用一剂药汤,可知这东西有用。不如也让人去太医院要一副?主子好做人qíng。”
虽主子一时失了圣宠,底下人心浮动,但这几年的势力不是白培养的,该用的时候还是用的着。
眼下主子状况艰难,若能给谢嫔雪中送炭,以后就好用了。
锦昭容“嗤”地一声,接着出了半会儿神,压下书卷,弯唇轻笑:“既然妙贵仪那里有,就让谢嫔去跟她求罢。”
作者有话要说:
眼下主子状况艰难,若能给谢嫔雪中送炭,以后就好用了。
锦昭容“嗤”地一声,接着出了半会儿神,压下书卷,弯唇轻笑:“既然妙贵仪那里有,就让谢嫔去跟她求罢。”
☆、第97章恩人
云露这一段儿时间在摇光殿里待着,美其名曰养病,但她怎么想怎么觉得病没养好,快要养出懒病来才是真的。起身转转,骨头喀拉喀拉一阵响(错觉),她大手一挥,去御花园晒太阳去。
于是宫人们就把肩舆给抬了出来。走的时候不用,回来累了倒是用的上。
chūn捂秋冻,这个季节她被要求穿的厚实,晒着晒着细汗都要下来了,她歇一口气儿,觉得和乐要求肩舆跟在后面的建议提的十分明智,转眼欢快地上了坐椅。
可这御花园还没出,打那边突然冲出个人,qíng状疯魔了一般,把扛舆轿的人吓的蹬蹬后退。云露坐在上面也有殃及,不过底下人知道厉害,手里还算稳,她就不过打了个晃儿。
那边的人已经嚷起来了,“妙贵仪救臣妾一命吧,救臣妾一命吧。”
跟轿的和乐脸色微沉,使了两个小内侍去qiáng行把她扣住,免得她在咄咄向前。这疯乱的女人一抬头,让人大吃一惊。
竟是素日诗卷不离手,出口便成章的谢嫔。
两个小内侍对视一眼,捉住对方手臂的手松了,但也不敢让她跑到主子跟前去,便两边向里一拦,截住了她前面的路。
谢嫔此刻正是发作的时候,双颊白且烧红,眼透血丝,如云的鬓发坠到了一边,钗环也将要掉落下来。她又口口声声地重复刚刚那句话,举动迷惘而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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