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给这么大的荣宠,就不怕她承受不住,流了胎,折了寿数。
嘉兰看着主子静谧不语的样子很有几分害怕,视线瞄见主子手指上沾的泥,就连忙把帕子递了过去。
另一边的月华宫里,锦昭容听到时气的撕烂了手里的帕子,等缓过劲来,眼泪却扑簌扑簌地掉落下来。“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哪里就比我好了……”
当初她怀孕的时候,皇上待她反不比从前。她满心期待可以晋到妃位,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现在那个新宠,才刚传出有孕的消息就立刻连晋两级,她到底给皇上使了什么妖术!
南枝在一旁递手帕,看着她也心疼。
主子一向好qiáng,几乎没落过泪。进宫后又顺风顺水,有皇上宠着,宫人捧着,如今骤然发觉自己比不过一个小官家里出来的女儿,怎么能接受?
要说锦昭容是一边伤心生气,一边扪门自问,那钟粹宫的皇后真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她抓了一把核桃砸在跪着的乌茜身上,气的发抖,咬牙道:“你做的好事!你和本宫承诺了什么?说jiāo给你没问题,你经验比不上茯苓,但人还能gān。你就是这么能gān的!?”
辛辛苦苦耗费了多少人手,父王在钦天监的人都被撂下了马,结果呢?
只害成一个妙贵仪她也没说什么,到头来,妙贵仪晋到了熙妃,还是凭着为皇家孕育子嗣晋的级!她这一通忙活,岂不都成了笑话!
乌茜额头发疼,肩膀又被砸了一下,整个人瑟缩在一块儿。
她心里又是惊慌又是纳闷。明明与妙贵仪前后脚发作的谢嫔还在屋子里关着不能见人,怎么妙贵仪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活蹦乱跳的,竟然还能怀孕。
难不成……
她没有用香?可,她的发作qíng形和广陵王那边传来的讯息一模一样,她也不可能知道这香的由来作用,还模仿的如此相像。
不管她怎么不解,这事儿就是这么发生了,她也注定成为了皇后盛怒之下的牺牲者。
皇后让人把乌茜拖到庭外,听着外面打板子的声音方略觉舒心。腰间垂挂的香囊散发出淡淡的馨香,冲淡了她的怒火,她渐渐平静下来。
正在这时,小宫女丁香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脚步轻快,面带喜色。
皇后原想瞪她,一看见她手里的盒子也是眸光大盛,惊喜连连。每回都是这般,无论她做了什么事,都能收到皇上送的凤钗,以示她皇后地位的不可动摇。
看来今次她虽禁了妙贵仪的足,皇上仍旧不忘安抚于她。
☆、第104章凤钗
huáng花梨嵌青花玉巧雕蟠螭的方盒,丁香双手捧的稳稳的。等皇后娘娘一个眼神示下,便将手指挑开锁扣,展示般地往自己这边启开盒盖,身前的盒身送出三寸,供主子欣赏。
她们做宫女的受过训,这等时候先与主子看物是逾矩的行为,因此她只将目光平视,不曾投注在方盒之内。她心道,茯苓她们不敢比,但乌茜这回落了马,总该轮到她上位了吧?
这机会可还是自己从小宫女手上夺过来的,每回娘娘收到皇上送的钗,都能高兴许久,连带的送钗的人也能受赏受识。
盒中一支明晃晃的金钗,盖子掀起便恍若有金光绽放,耀人眼球。皇后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意仍是高高的扬起在那儿。这支凤头钗果如原先送的十几支相差无几,累丝嵌宝,做工jīng湛。耀金的凤身凤翅,上嵌着大红宝石,凤爪下一团祥云如烟镶着蓝宝石,凤尾高翘,宛如女子捏兰花指时余下的三指。
其形态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皇后左右端详了它足足一刻钟,表qíng十分欢喜。丁香听见外面的板子声片刻不停,原先吊在那里的心也放了回去,嘴边含着宫女安守本分的笑,只等着皇后开口赏赐。
然而皇后将它从盒中取出的那一刻,细微的断裂声传入她的耳中。她微微一怔,正要举高查看,却见凤翅、凤尾到凤身,甚至上面嵌着的宝石,都裂开了极为明显的纹路。
皇后大惊失色。
她将凤钗放在掌心,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啪”地扇在丁香带笑的脸上。“没用的东西!你是怎么捧的盒子!”
这一下猝不及防,皇后又放足了力气,丁香立时被扇滚到地上,怀里还抱着那个huáng花梨的方盒呢。她的眼眶马上红了,不清楚娘娘怎么突然发作了她。
皇后心疼的捧住凤钗,却见裂口依旧在继续扩大,没一会儿,整根凤钗就倾斜着——断了。凤凰像断了线的纸鸢,一头坠在地上。
此刻她的面色已经从青转白,变得难看并且显得有些难堪。
她就是再蠢,到这会儿也明白了,凤钗出事,根本不是底下的宫女不仔细,而是放进了这支凤钗的人——不想让她好过。甚至可以说是在严厉的警告她。
敢这么做的人,还能有谁?
底下人万没有这个胆子拿御赐之物作怪。
皇后一把攥住了金钗,累丝咯着手心,她只赤红着一双眼睛,胸脯起伏不断,喘着粗气。
丁香愈发害怕起来,她颤抖着,赶紧滚爬起身,伏在皇后脚边磕头,一个劲儿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都是奴婢没用,是奴婢没看好盒子!”
“拖出去打!”皇后厉声叫人进来,指着丁香道,“狠狠的打!本宫不叫停,谁也不许停!”
丁香这才感到惊慌恐惧,她凄声喊:“娘娘——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就是被拖下去的时候,她也没有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她不过是想要爬的更高,活的更好,何至于被杖死?
方才凤头落地之时,其实她只闻其声,以为不过是皇后生气摔了东西。
却不知皇后因为她在场,认为她看到了自己被羞rǔ的qíng状,这才气急迁怒她。一方面是把堵心的气泄出来,另一方面就是让她不再开口。
茯苓在乌茜受刑的时候就听到了动静,但她不喜欢乌茜钻营的劲儿,恐怕解脱了她,以后她又来撺掇娘娘做事,还不如让她受点教训。眼下又被拉出去一个,动静闹的大了,她想假装不知道也不行了。
等她赶到正殿,见娘娘眼睛都红了,眼珠子像要瞪出来一般吓人,才骤然察觉到qíng形不妙,快步走上前去。低首轻声询问:“娘娘,出了何事?”
因着茯苓是广陵王早年给皇后的人,在宫中诸多事宜也全仗着她来处理,可谓是深受皇后信任。换做别人在这个时候来问,可能又是一顿板子,换做她就不一样了。
皇后又兀自生了会儿气,才把金钗掼在高几上,冷冷笑道:“这是皇上给本宫送的东西,你自己看!”
茯苓看一眼就明白了来龙去脉。她也不装腔作势的把罪名推到丁香头上,好让娘娘解气——比起知道是皇帝送来一支断钗,皇后更愿意相信是宫女大意磕坏的。
只是轻柔地道:“皇上一贯是胡闹的xing子,娘娘您又不是不知晓。先前头谢嫔得了皇上赠的一盆jú花,喜的和什么似的,结果没过多久,那花球一个赛一个快的滚进了泥里。谢嫔那样清高的人,为此还哭了好大一场。皇上听了不觉得愧疚,还觉得有趣。”
她观娘娘气喘匀了,面上青白的颜色渐褪,便露一点笑意道:“皇上不过是爱玩了些,在这方面没个轻重,咱们想着有多大的深意在里头,他可不这么想。您要是自己把这事想深了,既和自己过不去,又伤了夫妻qíng分……”
皇后听着听着,竟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皇帝经常有出人意表的举动,这点她是深知的,只这一年变少了,她乍然受到这个待遇难免失策。
“不过这事即便是临时起意,想来也该有触发点。要奴婢说,您上回急着给熙妃没脸,若然她不过一时身子不好也无妨,可她偏偏怀了身孕。皇上不说,想来也是有些着恼的。后宫子嗣少,哪怕皇上不看重熙妃,也会看重她肚子里的那个。”
皇后的脸又变冷了,斥道:“什么熙妃!”
虽是如此,茯苓知道,主子最气的那阵子过了,让她对着熙妃不忿不满,比惦记着皇上送的凤钗要好的多。只是看qíng形她亦是明白了,她一直想劝服着主子不要压着后宫妃嫔都不能怀孕,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传出去,朝野不满的人已经有不少了,私下里没少说娘娘无德,只是让王爷压制不发罢了。
可主子脾气犟,她劝多了,说不准也要挨一顿板子。
后面她好歹将皇后哄回转了过来,她去帘外唤了两个小宫女伺候,径自去了空庭。
******
沈芬仪走进钟粹宫,往来的宫人俱是蹲身行礼,口称一声“问芬仪娘娘安”。阖宫里皇后待她最好,再加上她不摆架子,钟粹宫的宫人便也待友善和恭敬。
52书库推荐浏览: 甄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