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受封时得的赏赐,她正好拿来借花献佛。
话说到这份上,阮湘怡也慡快的收了起来。只是因这一番亲昵举止,她心里暖烫烫地,不觉眼眶里就有一点热。
尚宫局的人虽然不敢太难为她们,但是捧高踩低的现象照样不少见。她瞧得心冷,如今却觉得不那么重要了。那不甘愤懑的心qíng渐渐地消散了去。
云露突然发现,皇帝闹的这一次选秀,还真有那么点大学前军训的意思。一起吃过苦、受过累的人感qíng总会特别要好。
虽然后宫残酷,但至少现在还是暖chūn的季节。
箱笼抬到永福宫门口,正撞上孙朝思和抬着她一应物什的宫人,两班人马相撞,自然是火花摩擦,相看两厌。
“都说蝴蝶有眼无珠,只能凭嗅觉识花。我原还不相信,可是一见皇喙紫蝶挑了那么个人,还真由不得我不信了。”她眼珠斜瞧,白眼以示云露。
就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孙朝思对着她,也总算没了假惺惺地妹妹长妹妹短,见面冷嘲热讽,毫不掩饰。
云露也不瞧她,只随口和阮湘怡说道:“我原是以为蝴蝶嗅觉颇灵,否则怎么识得那些香花。可惜有人满屋子的熏天臭气沾身,那三尾赤蝶却还是挑了她。倒让我疑惑不解了。”
一提起这件事,孙朝思的脸面登时挂不住了,她恨恨瞪云露一眼,挥袖走人。
“咱们走着瞧!”
云露拢了拢头发,从容刻薄地说:“算了吧,就算你躺着让我瞧,我也不会去瞧的。”
一转回脸,却看见阮湘怡瞠目结舌的模样,她这才发觉自己这话说得露骨了些,于古代人而言,委实不够含蓄。她轻咳了两声,扶住了额头。
显得不堪头疼。
因是被那些规矩婉约的做派压制久了,一碰上有人挑衅,她毫不犹豫地直接就切换成了以前和损友们相处的模式。为此,确实有点儿头疼。
阮湘怡忍笑:“得啦,我早知你不是个木讷古板的。只是这话你往后休得胡说,咱们就算了,传到皇上耳朵里,懂事知礼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云露很是受教得点点头。
在家时也没觉得富裕的生活环境如何好,但在作为宫女扶疏吃了一番苦头之后,这种让懒人无比向往的腐败日子,让她万分想念。
因此一旦迈入了那道门槛,她不免有些过于放松。
还得稍稍约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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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岫阁离承明宫最近,那儿正殿住的主位是选秀时不曾露过面的瑾妃。听说当今圣上唯一的子女——大公主齐嫣,就是由她所生。
云露按礼数要去拜访她,就跟初来乍到“拜码头”一样。她原还担心对方倚仗身份,会多有刁难,却没想到她去时连面都没见着,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既是不让见,也不必费心思去见。她被拒后当即款施一礼,打道回府。
走近云岫阁,矮茂丛丛的茉莉前,翠枝绿叶的大树下蹲着三个小太监,互相嬉笑着,又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若不是不时传来铜板的碰响声,倒让人觉得是穷人家的孩子在节俭苦读呢。
脚尖踢了踢划出来的泥沙,云露笑:“在玩什么?”
其中一个太监抬头刚要笑答,一见是自家主子,蹲着的膝盖就磕到了地上,结结巴巴地道:“奴、奴才们在画图玩儿。”
其余两个全数跪了下去。
他们几个一跪,倒把划出来的沙打乱了,难瞧见原形。
“哦?”云露低头依稀辨认出几个数字,她也不戳穿,只是不紧不慢地道:“原来我让你们留守昭阳殿,就是让你们画图玩儿的。”
“主子恕罪,都是奴才不省事,主子恕罪。”三人一个激灵,连忙磕头请罪。
宫里做事,那要学会看人。
闷声不响地主子,有可能是沉默木讷,也有可能是心思深沉。张扬易怒的,不消说光景大多不长。最怕的就是这种冷不冷,热不热的主儿了。
这一种通常不好伺候,但却懂得伺候皇上,登天的机会最大。
“知错就好。”云露淡淡道,“跪到肯说实话了,再进来和我说明白。”
她留下一个背影入屋。
三个太监对看一眼,皆是愁眉苦脸。
好么,赌/博是违了宫规;欺骗主子,那是犯了忌讳。
眼下,只能希望这位新主子初来乍到不熟悉章程,从轻处置了。
一直跟在云露身侧的良辰满脸地疑惑,不过是偷懒,为什么主子的反应这么大,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必给乌茜姐姐汇报的这么仔细。
只说处罚了偷懒的宫人就行。
云露饮口茶,通通嗓子,慢悠悠地把茶盏搁到木几上,清脆的响磕,让沉思中不懂得掩饰表qíng的良辰猛地一抖。
她见状若有所思,支肘托腮,思忖现在还不是解决这颗小棋子的好时候。
恰心思转动间,三个小太监已经从外面进来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个抢先开口:“主子息怒,奴才们因思念家里人,想去封信。但因没读过书,便想几个人凑凑份子,找个会写字的宫人代笔。方才正互相讨论要写个什么……”
云露瞧他那眼珠胡乱转动的样子,就晓得这话不尽不实,凑钱是真,为了什么就有待商议了。她再没它话,只是道:“出去跪着。”
那太监顿时哑了声。
三人相视一眼,另一个才要开口,字还没说一个,才张了嘴,就听上边儿轻飘飘地落下话来:“或者说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册封大家都是霞帔,看上去没有分别,但是皇帝心里对谁有好感没好感是有数的。
承宠之后的再晋级会显示出来。
其实以前的qíng况是,如果皇帝喜欢上了一位普通宫女,往往先给她一个红霞帔或紫霞帔的名分,让她与一般的宫女有所区别。如果这位宫女能够继续获得皇帝的恩宠,才有可能被封为“正式”的嫔妃,在礼法体系中占据一个堂堂正正的席位。
我是觉得这个称号很萌,所以拿来用了><。然后当时后妃应该被叫做X娘子,所以霞帔也是。
但是窝这里都是X宝林,X美人,所以这个叫X霞帔……大家别被吓到,也许会有点不习惯?
来妃嫔表——
皇后
正一品:贵妃
从一品:贤妃、德妃、淑妃、惠妃
正二品:妃
从二品:昭容、婉容、顺容
正三品:贵仪、丽仪、芬仪
从三品:修媛、充媛、淑媛
正四品:贵嫔
从四品:嫔
正五品:婕妤
从五品:良仪、良媛
正六品:小仪、小媛
从六品:宝林
正七品:承徽
从七品:贵人
正八品:美人
从八品:才人
正九品:良人
从九品:红霞帔、紫霞帔
☆、请安
他们终是垂头老实了,推搡指了跪在中间的那个出来说明真相。
那人先磕了个响头,语含真诚:“主子目光如炬,奴才们不敢欺瞒。实则是近日宫里风传,人人皆好奇霞帔一级既分红、紫,不知两蝶所选哪一个才是圣上的心头好。奴才们一时心痒,便也商讨着想去跟风猜一把。为此才耽搁了主子jiāo代下来的事。千错万错都是奴才们的错,奴才们不敢推搪。”
“还请主子责罚。”
对方有鼻子有眼的说了一通,把自己的过失说的轻飘飘的,仿佛真是猜而不是赌。再加上表qíng满是悔痛,很懂得渲染烘托,一个不知qíng,真以为他想改过自新,从新做人,进而轻拿轻放了。
其实她也从没想过要严厉处罚,跟脚还没站稳,拿腔拿调的下人心里不服。
云露不置可否,反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话,奴才安福全,主子只叫奴才小福子便是。”
“小福子。”她一颔首,思绪转过几个弯儿,忽而道,“我瞧你能说会道,人也机灵,往后昭阳殿的宫人就归你管着罢。”
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安福全骤然从“犯事的太监”变成了“有能力的大太监”,一时被好运砸晕了脑袋,晕晕乎乎地磕头谢恩:“这、这、奴才谢主子恩典!”
但他脑子转得快,立马就发起了愁。
若是在别的时候受到重用还好,这回三个人一起犯事,他因为会说话被推出来解释,但也因此受到看重,这让其他两个人怎么想?他们心里必然会对他产生不满。
认为这机会人人都可得,只是让他出了这个头而已。
云露用茶盖拂了拂水里立着的茶叶梗,只是不喝,静了一刻又道:“不过委你重任是一回事,你们聚众开赌还要另算。我既命你管束宫人,该用的权利你用,要担的责任,你也要好生担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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