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当即都讪讪低下头去,并不接话;玉夫人脸上也有些羞愧之色,深悔自己失言,便道:“禀娘娘,东夷使团是三天前到京城的,听说辽国的使者也来京城了,还是辽国皇太子亲自过来呢!”
这句话一说,正堂里的贵妇们都心照不宣笑了起来。
徐灿灿怀孕再加上坐月子,都有些脱节了,却不直接发问,而是引着众人说下去,终于得知辽国皇太子叫耶律退,以前来过大梁京城,是一个极为英武的美男子。
虽然人们都闭口不谈东夷之事了,可是徐灿灿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贵妇们告退之后,徐灿灿靠着靠枕歪在锦榻上,由朱雀侍候着吃水果什锦。
红拂抱着傅熙,灰慧抱着傅荃带着奶娘进来了,向徐灿灿行了个礼,道:“禀报皇后娘娘,二皇子和三公主已经喂过奶了。”
徐灿灿见到这一对孪生儿女,便当即压住了心事,吩咐红拂和灰慧把他们兄妹挨着她并排放在锦榻上,自己侧着身子端详他们。
满月之后的傅熙和傅荃变得白嫩可爱,虽没有傅瑞小时候那么肥,却也不算瘦。
傅熙果真很像徐灿灿,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而傅荃则很像傅予琛和大哥傅瑞,已经初步具备了凤眼朱唇尖下巴的小美女雏形,可以想象长大后会有多美。
看着这一双儿女,徐灿灿却有些遗憾——生下傅熙傅荃不过几日,她的奶就越来越少,还没出月子,便自己没了。
虽然知道自己奶水是真的不行,可徐灿灿还是很遗憾,觉得对不住这两个孩子。
傅熙和傅荃很快就睡着了,徐灿灿便令红拂灰慧和奶娘们带着小兄妹俩去西边起居室歇着了。
傅瑞今日在外面跟着傅杨玩了整整一天,一直玩到眼睛睁不开了,这才被傅杨送了回来。
傅瑞睡得很香,从傅杨手中到了朱颜手中还没有醒。
朱颜把他抱了进来,放在锦榻上让徐灿灿看:“娘娘,您看皇太子睡得多熟!“
徐灿灿低头一看,发现儿子白皙的脸晒得有些红,同时黑一道灰一道的,脏得很。
朱颜忙笑着禀报道:“奴婢试着去擦拭皇太子的脸和手,可是一碰到,皇太子就要醒了,因此想着等殿下睡醒了再说!”
徐灿灿点了点头,也不嫌脏,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又拿起他的小胖手摸了一会儿。
她喝了一盏清茶之后,命莳花去请水寒过来。
水寒正好休沐在他的住处歇着,听说皇后传唤,换了衣服便跟着莳花过来了。
进了正堂,他看了端坐在锦榻上的徐皇后一眼,见她肌肤莹润眼含秋水,显见气色极好,顿时放下心来,拱手行礼:“标下见过皇后娘娘。”
徐灿灿见他似乎清减了一些,可是却更加俊秀了,一双幽黑猫眼如深水一般沉静了下来,看着是更加的成熟了。、
五月时分红她虽给了水寒两千五百两银子,却也知道对于水寒来说,最想要的怕不是银子,因此便让傅予琛晋升水寒为正四品明威将军,麾下八万新军驻扎在金明苑。
只是水寒没有家眷,所以依旧住在潜邸里。
见徐皇后只是打量自己,许久没有说话,水寒便悄悄瞅了她一眼,见徐皇后看着自己若有所思,他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第248章
前院书房里,金盘里摆的巨大冰山白烟袅袅,宽敞空旷的屋子里一片yīn凉。
傅予琛端坐在紫檀描金嵌螺钿书案后,左手悬着朱漆描金夔凤管紫毫笔,正在凝神思考,半晌笔都没落在书案上铺着的梅花玉版笺上。
梅花玉版笺写了两个名字,上面是傅熙,下面是傅荃。
书案左侧放着一个白玉凸雕鱼螺花瓶,里面cha着一支红莲,正散发着沁人的芳香。
听雨与观雪静静地侍立一旁,垂下眼帘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门外传来扫叶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寂静:“禀陛下,定国公求见!”
傅予琛抬起头来,看到定国公直接跟着扫叶走了进来,便挥了挥手,令听雨、观雪和扫叶退下。
他垂下眼帘,把朱漆描金夔凤管紫毫笔轻轻搁在了青玉管碧玉斗紫毫提笔上,然后抬头看着定国公。
定国公心中有愧,便故意往书案上看了一眼,看到“傅熙”“傅荃”,当即眉开眼笑道:“阿琛,为傅熙选封地拟封号么?”至于孙女傅荃,则被他彻底忽略了。
傅予琛淡淡道:“是啊。”
定国公便含笑道:“傅熙的封地不能距离京城太远了,我年老体弱,没法子跟着他奔波,最好在京畿——”
看到傅予琛眼神变了,他忙改口:“郑州、洛阳、许昌都是可以的!”
傅予琛没有说话,拿起朱漆描金夔凤管紫毫笔在砚台里蘸了一下,在“傅熙”后面悬笔写下“郑王”两个字,在“傅荃”后面写下“洛阳”两个字——傅熙以后是郑亲王,封地在郑州;而傅荃是洛阳公主,食邑是洛阳。
定国公依旧忽略了孙女傅荃,拍手赞扬道:“傅熙以后可是郑亲王了,如此甚好!甚好!”
傅予琛没有说话。
大梁自来重嫡重长,傅瑞占了“嫡”和“长”,自然是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了,而傅熙和傅荃,傅予琛决定从小就让他们明白,皇位继承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大哥傅瑞,免得将来兄弟反目成仇。
反正他在逐步完善内阁负责制,只要将来傅瑞不太笨,自有大臣扶持,他做个守成之君还是可以的。
当然,他的傅瑞很聪明,一点都不笨。
定国公见傅熙封地已定,心中欢喜,便打算悄悄退下去。
傅予琛看了他一眼,因为觉得他非首恶,便懒得搭理他,由他去了。
他就是在等首恶回来投案自首的。
天擦黑之后,穿着便装的禁军统领袁申宇带人护着一顶青绸小轿进了潜邸,直接引入了书房院门前。
扫叶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当即吓了一跳,忙忙地引着轿子进了书房院子。
一身玄衣的太上皇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低头匆匆走向书房。
傅予琛抬头看着低头认错的太上皇,只说了一句话:“父皇不是信誓旦旦要除掉元氏么?”
太上皇唉声叹气道:“阿琛,全是我的错。”因为他的保证,阿琛把元氏jiāo给黑衣卫首领密阳侯,可他一时心软,怕有朝一日阿琛恨他杀了自己生母,便把元氏藏在了许昌的别庄,谁知道元氏居然跑了出来,还撞上了东夷的使者团,被东夷使者带进了京城,当众向阿琛归还生母,弄得阿琛大没面子。如今对于元氏,不但不能杀,还碍于大梁素来提倡的孝道,得有所封赏。将来元氏若是再出了纰漏,或杀或幽禁,都很方便。
傅予琛凉凉地看了太上皇一眼,道:“我是不会尊元氏为太后的!”元氏以皇帝之母的身份引诱看守,费尽千辛万苦从幽禁之地逃出来,不就是想当太后吗?傅予琛是绝对不会让元氏得逞的。
太上皇叹了口气,道:“此事jiāo给朕来处理吧!”他离了潜邸就去国公府。当年老哥俩一时的荒唐造成的恶果,还是由老哥俩一起吞下去吧——当然,对于一时荒唐产生了傅予琛这件事,太上皇还是无限感激上天的!
傅予琛没有说话。
他能猜到太上皇的处理方式,也觉得只能暂时如此了。
徐灿灿终于开口问水寒:“东夷使者进京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徐皇后问这个,水寒当即悄悄松了一口气,恭谨道:“禀皇后娘娘,东夷使者进京,在陛下举行的迎接大典上把一个妇人当众推了出来,言说是陛下的生母元氏夫人。”
徐灿灿:“……”她没见过元氏,但见过元氏的侄子元海波和侄女元萍萍,能够猜测到一个会要求傅予琛封侄子为将军纳侄女为贵妾的生母,怕不会很通qíng达理。
虽然知道元氏的到来会很麻烦,可是徐灿灿并没有发愁很久——即使傅予琛对生母没办法,她却是愿意出手对付元氏的。
徐灿灿笑着看着水寒,道:“今日有好几位夫人托我为自家姑娘做媒呢!”
水寒牵了牵嘴角,没有说话。
徐灿灿再接再厉,笑盈盈道:“水寒你想要什么样的妻子,说来让我听听。”
水寒见实在是躲不过去了,想了想,沉重道:“标□有宿疾,不敢娶妻生子以免传于后代。”
徐灿灿:“……什么宿疾啊?”能病到不敢娶妻?
水寒一脸的凄怆:“事关标下隐私,标下……标下不能提……皇后娘娘请恕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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