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书,圣上动怒,这图腾有何寓意。”穆将军看张尚书问,张尚书摇摇头,“要查也容易。”
一旁沉默的林文锡开口道,“这是范家主族的图腾,我曾在范家进献给皇上的物什上看到过这样封章。”
“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母族。”张尚书和林文锡对看,“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娘娘把后宫jiāo给皇后,这范家就举族迁回了祖宅,太后娘娘去年崩逝,范家来了许多人奔丧,之后也回去了,据说范家家主当年在太后娘娘面前发过誓,为了不让范家独大,三代之内不允二品以上的官,如今范家的人在朝活动的很少,基本不参与重要朝政。”
“在此别过。”刑部尚书想到了什么,和林文锡穆将军告别,即刻去了刑部...
这边的刑部,仵作验了之后,又发现了一些细微的东西,也就是在这个明显的范家图腾周围,似乎还有别的痕迹,一个黑衣人如此不足为奇,数个黑衣人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如此,那就奇怪了。
邵子钰进来,口鼻捂上了浸过药的布,这样的天气里,不通风的验尸房里更显得窒息,仵作这么一说,邵子钰看着那一个一个雕刻明显的图腾,对照着图纸上画的,问那仵作,“刻的时间早晚,可能瞧得出来。”
“这些纹身,起码是有三个月以上。”图腾周围的皮肤没有出现不适,肯定不是最近的。
“去找两个经验老道的纹身师傅来。”邵子钰走到一侧看在现场找到的一些证物,对比他们出现的时间,这不会是忽然才有的遇刺,怕是早就预谋。
这个案子不会是邵子钰负责,他单是辅佐而已,天黑之后他就回了邵府。
林清苒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吃过了晚饭留他在书房里,带着两个孩子在主屋中玩,五个月的博哥儿如今机灵多了,背后垫了垫子靠坐着,手里还捏着刚刚涵哥儿塞给他的小布娃娃,两只手扯,张口呵呵呵的笑着。
林清苒看完了帐过来,大概是白天玩累了,涵哥儿躺在软榻上睡着了,博哥儿趴在哥哥旁边,两兄弟头顶着头,也睡着了。
让奶娘把人抱回去,林清苒漱过口,去书房内看邵子钰,他还在书架上翻找着书。
林清苒端了醒神茶进去,“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我在看关于范家的东西。”只不过那又不是已经消失的大家族,被编进书中去了,如今关于这汉城范家的事很少。
“太后娘娘的母族?”林清苒坐下,“那不是已经离开洛都城了么,刺客难道和他们有关?”
“我怀疑黑衣人身上的纹身并不是原来的,刻上去的时日肯定不多,范家的图腾是这样,你看。”邵子钰翻开一本书,指着上面并不复杂的范家图腾,“如果见到有人纹身如此,那就是汉城范家人,也不是人人都有,但有这纹身的,是越是接近范家主家,这图腾就越复杂,外人要区分也不容易,因为这都是范家内的师傅亲手刻的,黑衣人身上的,就是范家主家。”
“你是说,范家主家养的暗卫?”
“是有人刻意刻范家主家的图腾掩盖黑衣人原来的纹身。”邵子钰点点头。
“为何要嫁祸给范家。”这洛都城中这么多人家,嫁祸哪一家都比嫁祸给范家来的更有说服力啊,太子的亲祖母的母族,不可能会去刺杀太子,这范家的以后还要靠太子呢。
“我看不用想的这么复杂,纯粹是这范家的纹身足够复杂,能够掩盖黑衣人原来的纹身。”而非掩盖不可的原因,肯定是被抓到之后,别人看了能认出来的。
这就染上了一些神秘色彩了,林清苒知道像邵家这样也是有家族图腾的,她在祠堂看到过,但并不复杂,像林家这样,是还没这个资格拥有家族图腾。
“而一族人中,不是所有都有资格纹上这个。”邵子钰翻了几页给她看如今都知晓的几家,“大伯和二伯身上有,大哥身上也有,但是我身上没有,如果邵家有养暗卫,那么这些暗卫身上,也会刻上代表邵家的,区分开来,一个是代表身份,后者就是说明这些暗卫是邵家养的,供邵家差遣的奴役。”
这让林清苒想起黑人jiāo易,要在手臂或者身上那些比较显露的位置盖上烙印,有些奴隶被买回去之后,主人家还会再烙印一个,代表这个主人家,这样有奴隶外逃时候被抓到看烙印就能认得出来。
“我就是在想,黑衣人身上原来是什么纹身,要范家这样复杂的纹身才能盖过去。”邵子钰此刻不用去想动机,这还需要猜么,太子死了,就要另立太子,直接就是冲着皇位去的。
“你要往复杂里想,万一下手的人要故意误导你们,其实是个很简单的纹身,故意用最复杂的掩盖,混淆视听呢。”林清苒看了他挑选出来的,“你现在蒙头在这纹身上,就算找出五个嫌疑的,那也有五个,又不能说明什么。”
邵子钰脑海中闪过什么,随即看着林清苒,“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就算是找出五个嫌疑的,那也只有五个,又不能说明什么。”
“不对,前一句。”
“混淆视听?”
“不是这句。”
“下手的人故意误导你们?”
邵子钰眼前一亮,“对,就是这句,故意误导。”从仵作发现纹身有问题到他查看,宫中穆将军他们也都在奇怪这纹身,而张尚书回刑部和他说的也是范家这纹身的问题,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上面了,从而忽略了其他的事qíng,可要知道,纹身这边,根本查不到底。
邵子钰站起来,抚了一下林清苒的肩膀,“你早些休息,我再回一趟刑部。”
“哎!”林清苒看他这么急着跑出去,哭笑不得...
五月初,太子遇刺的事qíng进展不大,但幸运的是,太子醒过来了,身子还很虚弱,不能帮皇上处理政务,皇上就暂且让二皇子和三皇子跟在自己身边。
事qíng没查清楚,流言蜚语跑出来不少,太子遇刺,要是真死了,那要立谁做太子呢,朝中除了六皇子还没成亲之外,其余几个皇子都成亲了,其中五皇妃也已经有了身孕,太子平庸,显得任何一位皇子都比他出息,都比他有资格来当这个太子。
而今年已经十岁的太孙殿下,因为自小聪慧深得皇上喜欢,如今这年纪已经初露山水,太孙很努力,在这样的qíng况下,即便是太子真的遇刺身亡,按着正统,皇位是可以让太孙继承的,但是年幼的他是否能敌得过众多豺láng虎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众人猜忌的多,朝中也风云起。
过去就有人跳脚不断,以太子的才能根本不能当好一个皇帝,诸多皇子都很聪慧,国家是要繁荣下去,不能因为正统二字让一个不足以担当大任的人来做这一国之君。
如今太子身负重伤,醒来后又需要漫长的恢复期,身子羸弱,更是无法好好处理朝政,废太子之事刻不容缓,皇上应该要为我朝大计考虑,不可再如此下去。
一个大臣这么说可以不予理会,一群大臣都这么说就不得不重视,就算是要转立太孙,那也是得定下来,不能就这么悬着。
也就是朝中这样争论的时候,林清苒这边收到了爹那送来的一封信,嘱咐林清苒,要邵子钰在刑部审查这太子遇刺的案子时候,‘不必上心’。
林文锡的原话就是这四个字,夜里邵子钰回来,林清苒给他看,两个人想到,这朝中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爹是不想让你搀和进这件事去,要不你告假吧。”一面朝中对立谁为太子争论不休,一面刑部还在紧锣密鼓的查,邵子钰没查到还好,查到了,那他就是要被拉扯到这争论中去,帮太子查到下手之人,就是要扯出某些人来,如今这站位太可怕了。
“不妥,突然告假说不过去。”邵子钰摇摇头,看她担心,拉住她的手,“你放心,岳父说不必上心,那我不上心就行了,刑部就不止我一人在查,刑部尚书一力担下的事qíng,我可以不作为。”这顶多就被皇上迁怒说太没用,这时候还是收敛些的妥当。
“圣上也真奇怪,都争论成这样了。”这都是忠臣呢,支持太子的就等于支持太孙,还有说各皇子好的,剩下这中立什么都不说的,没几个。
“那就更不能定下来了。”邵子钰叹了一声,“继续让大皇子当太子,说的是太子不够贤能,不够资格,可若是换做别人当这太子,不赞同的人话可多了。”
“圣上就不怕他忽然那什么,这朝堂要乱?”话是这么说,但她怎么有种皇上也是在看好戏的感觉,你们乱吧乱吧,只要太子还好好活着,就他这身份,除了说才能不够之外,还能掰出个子丑寅卯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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