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不管在哪儿,在怎样的条件下,都会发出耀眼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专注,拉姆瑟斯忽然转头看过来,准确地捕捉到了我来不及躲闪的目光。这让毫无心理准备的我一愣,仿佛被磁铁吸住的铁块一般黏在原地,动弹不得。
对上我的视线,拉姆瑟斯似乎也是一怔,一金一褐的异色双眸中泛着犹如小溪水涧般闪闪的粼粼波光。那眸光,犹如黑dòng一般深深地紧抓着我的视线,依稀间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小姐?小姐?”
“……什么事?”我一惊,从发呆中醒神,侧过头看着艾萨普。
“我们现在回去吗?”艾萨普对于我刚才的走神也没有多问,指了指身后与大军行进方向完全相反的路。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拉姆瑟斯已经不在原地。将视线往前移了移,我看到拉姆瑟斯正紧跟在赫雷姆布福将军身后,悠然自若地和路上的行人特别是女孩子们挥手打着招呼。
“……走吧!”我扭头,招呼了艾萨普一声,背向拉姆瑟斯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不过……过两天等他空下来的时候我想我应该去拜访他一下。毕竟他走之前我是在他府上,受了他诸多照顾,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似乎不太厚道。——即便他可能已经了解了所有的事,我该做的,也不能漏掉。
然而,还没等我想好要怎样来面对拉姆瑟斯,来自王宫的宴会邀请就送到了我的手上。
虽说是战败了,但拉姆瑟斯的功绩令王室总算找到一个开宴会的借口。
这样的宴会我本来应该没有资格去的,但既然邀请已经到了我的手上,就说明王太后做了些小动作。——那么我非去不可了。
同样盛装打扮一番之后,看着镜中有些熟悉又很陌生的自己,我又是一阵恍惚。
一个多月前,我画着艳妆,身边是我在埃及唯一的依靠;一个多月后,我画着相似的妆容,身边只剩冰冷寂寥的空气。
说不伤感,连自己都欺骗不了。
带着这样莫名的qíng绪,我在亚娜和斯奈夫鲁的陪伴下跟着安克帝克将军到了王宫——以我的“父亲”的地位,他显然也在被邀请之列。略作检查确认身份后,我们就被放进了王宫,由宫内的侍卫领着去了宴会大厅。
这次的宴会显然比我上次参加的级别高多了,光从宴会的规模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巨大的室内空间,周边一渐渐一眼望去都能知道价值不菲的摆设,穿梭于其中穿着同样款式柔软而又飘逸的长裙的侍女们……
我们到的不算晚,但宽阔的大殿中已然是人声鼎沸,觥筹jiāo错。亚娜和斯奈夫鲁没有资格进入大厅,所以就只好在一旁的休息室中等着。
站在大殿门口,看着或聚成一团高声jiāo谈,或独自在角落中痛快饮酒的男男女女,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不该有的qíng绪通通从我脑中赶走,嘴角微弯,带上了公式化的淡笑。
——这是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谁又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不集中jīng力应对,要是因此犯了什么错,哭都来不及。
法老和王太后还没有到,安克帝克将军一进来就被他的同僚热qíng地招呼走了,我只好一个人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
这种无聊的宴会,尽快开始,尽快结束才是正道啊。
“你又一次让我惊讶了。”
当我正装着雕像百无聊赖地数人的时候,身侧忽然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我猝不及防地一僵,怔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向声源处。
“乌鲁丝拉——或许我该叫你纳菲尔塔丽?”拉姆瑟斯抱胸倚在大殿的立柱旁,白天的风尘似乎已经完全洗尽,周身弥漫着懒散的气息。
哦,原来是拉姆瑟斯啊。
嘴角开始松动,一点点上扬,最终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我微笑着看向拉姆瑟斯,不卑不亢地说:“拉姆瑟斯大人,好久不见。”
“一个多月,也确实算是很久了。”拉姆瑟斯颇为赞同地点头,走到我的身侧,微低着头看我,压低的声音中有种说不清的味道,“乌鲁丝拉似乎又变了呢。”
被俯视让我有种压迫感,我不自在地稍稍退后一步,感觉空气又一次顺畅地流通了起来,才微仰着头,毫不躲闪地看向挑眉望着我的拉姆瑟斯,“人总是会变的。况且……我原来是怎样的人,拉姆瑟斯大人真的清楚么?”
拉姆瑟斯一怔,眼中忽然有一丝晦暗之色闪过,他微眯了眯眼,忽然笑了,“乌鲁丝拉不给我机会去了解,我又如何得知呢?”
“说得也是。”我赞同地点点头,“不过……机会这种东西,转瞬即逝,大人没抓住,我也没办法啊。”
“……那倒真是我的错了。”拉姆瑟斯定定地看我半晌,而我则大方地任由他看着。片刻,他低低地开口,缓缓的语调听在我耳里染上了一丝莫名的期盼,“不知我现在来创造机会,还来得及吗?”
创造……机会?
低头轻笑一声,我看向大殿中央喧嚣的人群,扬起了嘴角,“谁知道呢。”随即,我侧头看向不辨喜怒的拉姆瑟斯,“或许大人可以试一试……”
然而,忽然对上的视线让我一怔,话也只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
那是我从没在拉姆瑟斯眼中看到过的深邃眸光。他的眼中,仿佛聚集了银河中的万千星辰,明明灭灭的眸光却不似星光的璀璨,反而显得内敛而压抑,令我被紧紧吸引而无法移开视线。只是,那道一闪而过的微光,是否就是那传说中的……悔意呢?
“乌鲁丝拉会恨我吗?”一片喧嚣中,拉姆瑟斯的声音仿佛包裹了一层隔音材料,准确而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我又是一怔,一时之间竟不能明白他在说什么。想了好一会儿,直到拉姆瑟斯开始皱眉,我才恍然。
就算他远在边境,我想他还是能得知底比斯发生的事的——不过只是浮于表面,我们想让他知道的事而已。
只是……恨么?
“大人在说笑么?难道你做了什么让我恨你的事?”我错开视线,看向正和他的同僚相谈甚欢的安克帝克将军——依思雅丽尔已经养了这么久的“病”,我是不是该向我的“父亲”提议把她接回来呢?
毕竟我这个养女都能待在将军府,她这个正牌女儿如果不能回来享受“天伦之乐”,我会觉得罪过的。
“不过,大人如果说的是我现在的际遇……”我顿了顿,低头不自觉地摸上左脸颊。曾经,那里的皮ròu外翻,亚娜一边擦拭着周边的污迹一边抖得如筛糠一般;现在,那里已经只剩下浅浅的一道痕迹,不凑近了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再加上我现在画的浓妆,就更是一点迹象都没有了。
抬头看向拉姆瑟斯,我笑着说:“我很满意现在的状况。如果非要对大人说什么的话,应该是……谢谢吧。”
“法老到——王后到——王太后到——”忽然响起的通报声令原本喧嚣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停下手边的事,看向大殿的正门口,齐齐跪了下去。
“恭迎伟大的法老王,王后,王太后!”
连忙跪下,我低着头,隐没在人群中。
“咳咳,各位尽qíng享受宴会吧。”坐到王座上,法老王抬手示意众人起来后说。随即,他四下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拉姆瑟斯呢?”
“臣在。”身侧不远处,拉姆瑟斯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
“咳,我埃及的功臣怎么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到我身边来。”年纪已经一大把的法老王循声看到拉姆瑟斯,不赞同地说。
“是。”拉姆瑟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起身向王座的方向走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似乎身形一顿,却在我心底一紧后又继续走,仿佛刚刚的停顿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地起身,我也随着众人一道站了起来。
王座旁,拉姆瑟斯举止自然,不卑不亢,沉稳的气势生生将现任的法老给比了下去。
荒唐的乱点谱 …
宴会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这次的宴会算是半自助式的,大殿周边有一列列整齐的矮桌,桌上摆满了丰盛的美酒佳肴。但真正坐在位子上的宾客其实并不多。
来之前稍微了解了一下,此次宴会一开始是自由活动时间,此时想跟其他贵族联络感qíng,就尽管放开手脚去吧。进行到中间的时候会有一段歌舞杂技表演,这个时候,宾客们带着微醺的醉眼东倒西歪地看表演,自然别有一番风味。当法老和王太后等人累的时候他们就会退场,想走的贵族可以离开,还觉得意犹未尽的也可以继续留下,自由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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