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逊站起来说:“三人之中,无论是谁,请自动辞职,小组今日解散,你们且归原位。”
他拂袖而去,留下他们三人面面相觎。
蓓莉先开口:“两位,为何杀jī取卵,目光短暂?”
日权与艺夫跳起来,“不是我!”异口同声。
蓓莉冷笑,“那么,一定是我了,是不是?”
“蓓莉,你别误会,我们不应互相怀疑,此事迟早水落石出。”
“迟早?”蓓莉悲怆地说:“史密逊叫我们立刻递辞职信。”
“这件事,史密逊也洗不脱嫌疑吧。”
“你且替自己担心。”
“谁有能力那么快联络到欧美的汽车杂志呢?”
艺夫看向蓓莉,日权也忍不住转过头来。
蓓莉站起来一言不发离去。
日权同艺夫说:“去喝杯啤酒。”
“日权,你知道jian细不是我。”
“艺夫,你也应当了解我。”
“我亦不信是蓓莉。”
蓓莉,两个年轻男生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不不,不会是蓓莉。”
酒过数巡,日权说:“上司怀疑我们,再做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我决定辞职,环球机构一直想挖我过去,这也许是时候了。”
艺夫看着他,“你想成全蓓莉是不是?”
日权只是笑。
“那么,我同你一起走。”
“你到四海去?”
“正是,条件已谈得七七八八。”
“大家都不愁出路,那多好。”
“日权,我们公平竞争。”
“你指竞争蓓莉的事?艺夫,蓓莉的目标不是你同我。”
“为何妄自菲薄?”
“我一向勇于认清事实。”
“她属意什么人?”
“伍蓓莉只爱伍蓓莉。”
“且看看你这预言可会实现。”
他们递辞职信那日史密逊也在场,二人在大班面前剖白之后潇洒地离去,牺牲了年资与熟悉的工作环境。
蓓莉送他们到电梯大堂,“两位——”艺夫伸出手,“蓓莉,祝你前途似锦。”
蓓莉忽然笑了,“我会不负所托。”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整张脸散发着晶光,使艺夫心头一震。
一个月后,他们在报上看到消息:宇宙机构声明,他们从来未曾考虑过代理德国通用的小型房车。
艺夫立刻把日权约出来。
日权指着报告,“这是怎么一回事?”
艺夫沉思良久。
“我想不通,艺夫,你心思慎密点,搞搞推理,释我疑惑。”
艺夫忽然抬起头来,“日权,我们被出卖了。”
日权愣住,“出卖?如何?”
“你听我说:我与你,为什么离开宇宙?”
日权答:“因为有人怀疑我同你泄漏了公司某计划机密。”
“可是此刻宇宙公司却发表消息,公司根本没有与通用合作过,故此该项计划根本不存在,既然如此,又有什么机密?又有什么内jian?”
日权呆祝
艺夫说:“有人想我们走。”
“谁?史密逊?”
“史密逊是英国人,迟早坐上大班位置,我们同他差十万八千里,他不会当我们是假想敌。”
“那么,”日权惊道:“是蓓莉,蓓莉想我们走!”
艺夫缓缓点点头,“史密逊帮她设计,佯称三人一道做一件事,引我俩进入圈套,然后心甘qíng愿辞职。”
“史密逊为什么要大力帮伍蓓莉达成愿望?”
艺夫不出声。
日权太息。
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子,当然付得出代价,而相信史密逊也愿意接受她付出的代价。
“会不会是我们多心?”
艺夫只笑了一笑。
像蓓莉那么能gān的女子,即使不用手段,也一样可以升到她想要的位置,可是,对蓓莉来讲,迟与早有太大的分别。
她不能忍受等待。
再一个月后,西报上刊登出伍蓓莉在宇宙荣升的消息。
日权发表意见:“如果我们在,她升级会有劲敌。”
“所以先要我们走。”
“史密逊可以双手遮天吗?”
“王先生,别忘了伍蓓莉的确有办事能力。”
两个男生到这个时候真正成为莫逆之jiāo。
三年后。
王日权与刘艺夫都已经成家,日权且是一对孪生子的父亲,艺夫却想与妻子多享受几年清静生活。
两家来往得十分密切,日权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全心全意放家庭上,一日居然问艺夫“有没有教孩子坐厕所的录映带出售”,由此可知,他的兴趣经已转移。
日权运气好,岳家做钟表生意,环境不错,太太有点妆奁,岳父器重女婿,不止一次邀请日权过去帮他。
艺夫的妻子是时代女xing,现在拥有一间室内装修公司,工作也很辛苦,可是却从来没有苦涩的感觉。
星期六下午,艺夫在家看电视上的足球赛,电话铃响了。
是日权:“家里有无南华早报?”
“有。”
“翻到七十五页。”
艺夫依言取过报纸,掀到那一页,看到一张五公分乘三公分的照片及一段小小说明。
日权说:“史密逊退休,伍蓓莉升上去替他。”
艺夫讶异,“你还在留意这件事?”
“对,她终于达到目的。”
“她目的不止如此,她起码要打进董事局。”
“听说到今日还未结婚。”
“到后期,同史密逊已相当明目张胆,还结什么婚。”
“她付出代价也着实不低。”
这时,艺夫听见妻子在身后咳嗽一声,“在说谁?”
艺夫放下电话,指指报纸:“从前的同事。”
她过来看一看照片,“长得还不错,升了级了,”看艺夫一眼,“这么能gān,应该找一盘生意做,再小,也还是老板,工字不出头。”
艺夫不置可否。
“以前,你同日权追过她吧。”
“咦,”艺夫大奇,“你怎么知道?”
“哈,又不见你们谈别的旧同事。”
“不不不,那时我们还年轻,三个人很谈得来,其实我才单独见过她一次。”
“印象深刻?”
艺夫不反对,“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不知为什么,大眼睛里老是有种悲凉的神色,像那种落了单的小动物,十分傍徨,其实是不正确的,她最jīng明厉害不过,我们都上当了。”
“没什么大碍吧?”
“当然不,但是从此我与日权对她动向好奇。”
“还有得升吗?”
“恐怕没有了,担保她的洋人已经退休。”
“所以说,不凭手段,真材实料,事业生命才持久。”
艺夫放下报纸,忘记那件事。
没想到过几天就在一个酒会里碰见伍蓓莉。
她仍然全场触目,头发留长了,云一般在肩膀上,穿一件小腰身外套,高鞋,玉立亭亭,骤眼看,只觉像位女明星,可是演员又没有那种特别的气质。
片刻,她也看到他了,忽然朝他走过来。
艺夫大方地打招呼:“蓓莉,好吗?”
蓓莉说:“最重要的是,你与日权都生活得好。”
艺夫讪笑,“你对我俩内疚吗?”
蓓莉答:“自己人嘛,可是转职后一结婚就同妹妹疏远了。”
“你那么忙。”
“坐下谈谈。”
他们找到一个角落。
艺夫问:“今日为何亲自出马监督场面?”
“新大班上场,总得做几出好戏给他看。”蓓莉十分坦白。
“生涯也不容易。”艺夫始终带调侃意味。
蓓莉却不介意,“当然,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语气也不是不遗憾的。
艺夫轻声问:“不如找个归宿,凡事至少有个人商量。”
蓓莉叹口气,“我不习惯与人商量任何事。”
“那时候,你与日权,与我,都无话不说。”
“那不同,那时我还年轻。”
“假如我们不走,会妨碍你升级吗?”
蓓莉抬起双眼,“那时大班喜欢你,刘艺夫,史密逊给我看过你的评分表,我落后二十分。”
“日权呢,他又碍着你什么?”艺夫到今日仍有点气忿。
“他在成绩表上排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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