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帮忙吗?”燕七问桌子上的刘云仙。
“……不用了。”刘云仙川剧变脸似地收了惊吓,自个儿就从桌子上下来了。
喂你好歹掩饰一下好嘛!这脸变得也太赤luǒluǒ了吧!
燕七离开刘云仙的房间,见元昶正黑着脸站在楼梯口等着她,冲她喝道:“你管她做什么?!赶紧过来!”
“你是害羞了吗?”燕七边问边走过去。
“——我害个屁的羞!”元昶抻着脖子在燕七耳边吼,瞅了眼刘云仙房间的方向,见门内露了个绣鞋的鞋尖出来,不由更是气得险些喷火——偷听!那女人居然还躲门里头偷听!
“跟我走!”元昶扯着燕七从楼梯下到一楼,又从楼里冲到外面天井,立在葡萄架子下面冲燕七瞪眼睛,“我告诉你燕小胖,你不许乱想!那恶心女人我根本不认识!早知道刘漳这里有这么一个恶心东西,我才不会来!”
“别激动,”燕七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所以你是为什么要来?跟刘漳关系好?”
“好个屁!”元昶哼道,“若不是半年考试时他借我抄了答案,我才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敢qíng儿是抄人家手短,事后人家这么一邀约,元昶再熊也不好意思当即就拒绝。
结果刘漳一家子倒是会抓住机会,派了自个儿妹子出马,想要来个美人计跟元昶这位小国舅爷搭上关系,不成想用力过猛,把元昶给惹/吓毛了。
“燕小胖我告诉你,你再长大点儿可别像那恶心女人一样做作,否则我见你一回揍你一回。”元昶道。
“跟长大有什么关系,我现在什么样,以后也还是什么样。”燕七道。
“呸,你懂什么,女人一长大心思就多了,心思一多就爱作,”元昶冷哼,“你是没见过宫里那个闵贵妃,成日在我姐夫面前撒娇,一见她我就恶心,有一次她风筝挂树梢上了,还想让我姐夫发话令我上树去给她摘下来——拿我当猴耍!扭股糖似地在我姐夫身上粘了半天,装娇作嗲,险没让我当场吐出来!”
“后来呢,你给她摘了没?”燕七问。
“摘个屁!”元昶目光一冷,“我直接把那树给踹折了,让她自个儿从树上拿!”
“帅!”燕七夸道。
“什么帅?”元昶不明白。
“帅在这里的意思就是gān得漂亮,gān得好,gān得棒。”燕七解释。
“哈哈!”元昶开心起来,“我本来就帅!”
“……”谦虚一点啊喂。
“反正你别跟那些女人学,”元昶伸手在燕七额心戳了一指头,“那些女人都是为了取悦男人,作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而你不需要取悦男人!你这样就挺好,明白吗?”
“我本来就挺好。”燕七道。
“……”元昶瞪着燕七,眼底却掩不住笑意。
是啊,你真的本来就挺好,傻小胖。
这厢说着话,几位客人在刘漳的引领下也从馆里出来了,后头还跟着重新梳妆过的刘云仙,脑袋上绾着十分庞大复杂的飞仙髻,各种珠花琳琅满目地戳在上面,惹得大家不断地瞟向她那根还算纤细的脖子,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被这一头首饰压断了颈。
“距午饭还有一段时候,不若我们在附近走走?”刘漳笑着摆出东道主的架势招呼众客,“这附近景致也还算能入眼。”
众人也没什么意见,本来应邀来刘漳家这别苑就不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若不是京中现在实在太热,大家本着找个凉快的地方避暑的目的,谁也不会鸟他这么个势利货。
一行人在刘漳的带领下出了抱秀山馆,沿着山路边逛边赏景。燕九少爷慢吞吞地走在最后,他的身畔还跟着一枝,真是尽职尽责。
元昶扯着燕七走在最前头,一会儿上树掏鸟,一会儿下崖摘花,无论何时都是jīng力充沛活力十足,其余人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说说笑笑倒也惬意。
“这清凉山虽然凉快,可差在山平壑浅,没有险景,实是差qiáng人意。”一位穿着油绿衫子的人评价道。
“澎海是平日攀了太多险山峻壑的缘故,这样平平无奇的山自然不会放在眼中了。”众人笑道。
“却也难怪,澎海是攀岩社的主力,什么样的险山能难得住他?”刘漳也笑道。
攀岩社……这个时代连极限运动都有呢……燕七膝盖一抖。
“话说回来,我们下次去尝试哪座山呢?听那些参加了葱茏山远游的人回来说,葱茏山的山势还算险峭。”又一人道。
“问天初,天初去过。”另一人指着元昶。
元昶咧嘴一乐:“这世上没有我上不去的山,你们问我,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元公子好厉害!”刘云仙双手jiāo握胸前,星星眼望着元昶。
“……”元昶额筋乱蹦。
众人qiáng忍笑意,连忙把话岔开:“对,别问他,我们不能同他比,他上得去的山我们未见得上得去,不过既然远游的人都上去了,我们也就去试试吧,听说山上还有吸血蝙蝠来着?”
“吸血蝙蝠有甚可怕,”叫澎海的那人不以为然,“我们往日连山láng都遇见过,还惧区区几只小蝙蝠不成?”
“天哪,真的遇到过láng吗?láng长什么样儿?”刘云仙问元昶。
元昶黑着脸扯着燕七走到了前面去。
“狗长什么样láng就长什么样。”刘漳嗔怪地看了眼刘云仙。
叫澎海的那人闻言哼笑了一声:“láng和狗能长一个样儿吗?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这几年书也是白读了。狗尾上翘,láng尾下垂,我去冬穿的那件披风的领子便是láng尾做的,那láng尾还是我们攀岩社去灰皮岭的那次我亲手猎到的那只láng身上的,你们记不记得?”
说着就问旁边的那几人,原来这几人都是书院攀岩社的成员,攀岩社并非竞技xing质的社团,而只是学生们凭兴趣建立的自主社团,活动内容基本上就是爬山,挑战一些常人上不去的险峰峻岭,征服自然自古至今都是人类酷爱的一项活动,其成功后的愉悦不亚于竞技运动带给人的成就感。
那几人听了澎海的话,脸色在一瞬间似乎都有些不大自然,有那么一两个含混应了一声,就假装欣赏风景地不再搭茬,只有一位身形略壮的人淡淡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我想没人会忘,灰皮岭的那一次,不但láng死了一只,人还死了一个,若我没记错的话,今日正好就是范昴的忌日。”
此言一出,一群人忽然静寂无声,连刘云仙都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眨巴着眼睛在众人脸上看来看去,一头珠翠在灼热的阳光下闪动着冷冷的光。
第128章攻讦我们全都知道你曾gān了什么。……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会子又何必提起,大家今儿是来游玩的,还是说些高兴的吧……”一个小眼睛的就道。
“过去了不意味着就该忘记。”略壮的这人继续哼道,“或者说,不管谁忘了此事,你曹澎海都不该忘!”
曹澎海闻言不由恼了,提声喝道:“邢八!你什么意思?!”
略壮的这位被叫做邢八的淡淡瞟着曹澎海:“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若不是你,范昴也不会丧命在灰皮岭,你对此不但毫无愧疚,甚至连我叫你去给他烧纸都不肯去,你就不怕遭到报应?!”
“邢八!”曹澎海大怒,跳着脚地瞪着邢八,“你有完没完?!要我说多少遍——范昴那是自己没系好绳子,以至绳结松开掉下了谷去,与我有甚gān系!?他是我什么人我要给他烧纸?!报应?笑话!我曹溥不信神佛不信鬼,更未做过亏心事,我有甚好怕的!”
“亏心不亏心,你自己心里清楚,”邢八不为所动,仍冷冷地道,“范昴系绳结的技术,全攀岩社没人不清楚,他系的绳结牢靠且结实,从不曾有过松动,怎就偏偏那一次松开了?当时你们两人攀得最快,到了山顶后将系腰的绳子解了四处走动,之后便遇到了山láng,你们两个匆匆逃回原点,系上绳子后从山顶沿山壁飞速向下滑,也就是在此时,范昴的那条攀岩绳突然松落,qíng急之下他伸手抓住了旁边的你的那根攀岩绳,而你呢?曹澎海,曹溥!你看到系自己这根绳子的石头开始往下掉起了石渣,担心这石头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竟将范昴一脚踹了下去!此时你却敢昧着良心说此事与你无gān?!”
曹澎海脸上也不知是因被人揭穿了真相还是因为恼恨而染上了一层赤红色,脖子上的血管突起,狠狠瞪着眼睛吼道:“他自己没有系好绳子,到头来却想要连累我跟着一起丧命,我难道就得跟着他一起死不成?我自保难道也有错吗?!又不是我上赶着要害他,是他险些害了我,我难道就不能反抗,非得眼睁睁地等着被他害死吗?!我非主动害人,而乃被动防卫,又何罪之有?!凭甚我要心怀愧疚?!他死了我就不能再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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