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他知道,叫秦景。
他早就知道公主身边那青年,叫秦景。
霍青道,“公主可以问清楚,我确实能打出两道不同的力。”
公主反驳不了,她哼一声,出去问秦景。秦景证实了霍青的话,他被公主瞪眼,“你让我丢人了!”
秦景若有所思,“属下不知道霍公子习武与众不同。”
“他的qíng况少见?”
“嗯。”
“那他肯定在撒谎!”公主蛮不讲理道,“秦景你怎么会错?你都不会的武功,他怎么会?他肯定在骗人。”
秦景哭笑不得:公主不懂武功,她得结论的方式居然以他为参考。
虽然知道公主在胡说八道,秦景的心仍然暖了一下,他经常被公主无条件的喜爱、全盘接受而打动。他轻轻抱了公主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他一抱她,她就惊喜地腻在他怀中不肯起来,接受来往诸人的注目礼——秦侍卫又因为一时冲动,给自己引了个甜蜜的麻烦。
季章一直没有醒来。
霍青的话也没有明星漏dòng。
小郡主很纠结,她一面恨霍青伤了季章,一面又被说服霍青不是故意的。霍青很内疚,每天来看望昏睡的季章。小郡主由一开始的打骂,到后来沉默接受。
独自守着季章时,她却总是哭,觉得是自己害了季章。
如果她那时不让季章去找霍青,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在小郡主伤心的时候,公主大张旗鼓地要办比武大赛。理由是有将军缠她,正赶上她心qíng不好的时候。公主本xingbào露,刁蛮不讲理的脾气,吓退了那位将军。不光如此,公主还让秦景和那位将军打了一架。
临走前,公主傲然扬下巴,“一群废物!连秦景都打不过,凭什么来讨本公主欢心?”
众将感觉受rǔ,纷纷来约秦侍卫打斗。公主欣然允诺,一人舌战群将,把众人说得不打过秦景,简直无颜苟活。
针对公主闹出的这么大动静,上面根本没人管。公主自己都诧异,她和妹妹在军营闹的动静不小吧,爹娘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不管平王夫妇知不知qíng,公主都成功挑起了整个军营糙汉子的血xing。一场一场的打斗,秦侍卫输少赢多,输的那几次,都有各方面的理由。总之,众将发现,难怪公主敢叫阵,公主的这位侍卫大人,武功是真的好。
夜幕降临,营帐中,公主问秦景,“你还没找到打伤季章的另一个人吗?”她边问,边细心为秦景上药。
没错,公主闹这样一出,都是为了找出另一个人。为了找出这个人,她不惜让秦景动手。用武力征服敌人,也是一样的征服。
刘郁静是她亲妹妹,只能自己欺负,万不能被外人哄骗。霍青现在在公主眼中,就是那个欺骗妹妹的坏人——谁让霍青说自己会两种相反的掌法,秦景却不会呢?
秦景微踟蹰,“也许是属下想错了,那晚只有霍公子一人。”
“侍卫大人,你不能这么消沉,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宜安公主捧着他的脸,惊奇道,“你一定是对的!再说,季章和霍青的武功,相差有那么多吗?”
秦景垂目:正是觉得相差没那么大,所以一开始,他才会觉得是两个人一起重伤了季章。
可真正动起手来,qíng况本就千变万化,不是谁武功好,就一定能赢。秦景没有亲临,他不知道当时的具体qíng况。再说,小郡主和霍青一起证实了,当时只有霍青……
秦景拥抱公主:他自己都不确信的事,公主无条件相信他。
绝不要辜负公主。
最后一天,秦景仍然没有找到那个人。此时,整个军营里的将军,没和秦景动过手的,只有巾帼女将军徐丹凤。公主听闻,直接道,“肯定就是徐丹凤了。”
秦景看公主一眼:人家姑娘根本没动手,你这是公报私仇。
这几天,据他观察,徐丹凤一直躲得远远的。徐姑娘不喜欢公主,也惹不起公主,她从来不往热闹的地方凑。公主却认为,动手的另一个人,肯定是徐姑娘。
不理秦景的劝说,公主直接找上徐丹凤。和这位跟自己有旧仇的徐姑娘面对面,公主思索:她该找什么借口,让徐丹凤先动手呢?
公主道,“你挡着我的路gān什么?”
“……不是公主你喊住末将的吗?”徐丹凤对公主的倒打一耙很费解,她就知道,这位公主很难相处。
公主哼笑,抬下巴,“本公主喊你是让你让路!你非但不让,还主动迎上来,本公主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人。给本公主跪下,道歉!”
“……”一段时间不见,宜安公主的厚颜无耻让徐丹凤大开眼界。
她被气笑,踩都不睬公主,抽身便走。后头传来公主怒声,“你无视本公主,罪加一等!来人,拦住她!”
风声扑将,徐丹凤转身迎敌,被身法简锐的靛衣青年bī得步步退。她盯着对方淡色瞳眸,心底恨意qiáng烈:当日初见,明明是为了他跟公主结的仇!结果他、他……
这种愚忠的可怜人,根本不值得她救!
徐丹凤身形飘逸快速,打出了火气,完全不躲闪。几次堪堪躲开对方的掌力,又一次次迎上。她冷目看着青年,想从他眼底看出一丝愧疚。可惜对方表qíng欠缺,从头到尾没多余qíng绪流露。
一直到号角响起,集营声一遍遍高喊,徐丹凤和秦景的打斗才匆匆结束。徐丹凤不敢耽误军qíng,忙跟众将一起去集合。公主并不急,现在就没什么对她有约束力。
她和秦景慢悠悠地跟在后头,公主探寻地看向秦景。
秦景面色严肃,点了点头,“是徐丹凤。”
公主眸子眯了起来,唇角溢出讽笑:霍青果然是说谎了。
当晚有人和他一起在密林,那个人是徐丹凤。
那么,季章被打得差点没命,恐怕就是他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霍青和徐丹凤想杀人灭口。如果不是小郡主出现的太及时,季章大概就死了。
老神医说的三天时间早就过了,季章依然没有醒过来。
死无对证,谁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就连现在……老神医仍然说尽人事听天命。季章一死,霍青和徐丹凤不管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没人知道了。
公主甚至怀疑,霍青每天探望季章探望得这么勤,是不是就有秘密动手的打算?
公主想着妹妹的事,进了主营,传令官上前见礼,她才恍然发现,自己被所有人看着。她蹙蹙眉,被迎接进去。公主赶到后,传令官才将诏书传下。
其实这诏书,和军营常务无关。是平王夫妇知道了两个女儿的到来,要她们进戎州。
公主叹口气,她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爹娘现在才找她们两个,她都觉得晚了。
小郡主不愿离开,“我要等季章醒来再走。”
公主顿一下,“对,我们要防着有人杀人灭口。”
“大姊?”小郡主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先没理会妹妹,跟传令官约了三天后再入戎州。传令官苦着脸,跟她后面哀求,“公主,小人只是传令的,您不能让小人没法jiāo差啊。”
公主懒得理他,一个眼色下去,就有侍卫上前,把人拦了下来。
找到机会,公主将徐丹凤的事说了出来。她观察着妹妹,说之前,再三要妹妹冷静,怕妹妹支撑不住qíng郎的谎言欺骗。
刘郁静沉默地听着,无慌乱也无惊恐。
她甚至低头笑了一声,幽凉冷漠。
这个角度的眉眼,公主恍惚,隐约看到当年的自己。
小姑娘脸色苍白,眸子安静,并没有被打倒,双目更加明亮,“我就知道季章是无辜的。”
霍青骗了她。
她却没那么受不了。
大概从头到尾,她就没相信过霍青吧。
她不信季章会不为自己考虑,不信季章会无缘无故惊扰霍青。季章跟她许多年,从来都没有做让她为难的事。
季章和霍青动手,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或霍青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霍青要杀人灭口!
“季章一定不会死!他会醒来,告诉我霍青做了什么,是不是对我不好!”小姑娘的眸子澈亮,说得斩钉截铁。
季章不会这样死掉,不会不管她。她之前怕他醒不来,现在却不怕了——他肯定会醒来,他怎么忍心自己受霍青的欺骗呢?
她相信他!
公主有些发愣,看着妹妹坚定的目光:她、她、她觉得妹妹是不是太相信季章了……公主开始思索妹妹和季章之间,是不是有问题。
她有心问小郡主是不是和季章那啥,但想着季章还没醒呢,她贸然问出口,往小郡主胸口一刺,小姑娘得多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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