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规其实还真听到了那么一点风,前几天他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奉旨连夜进了宫。也不知道皇帝跟他说了什么,反正回来后就愁眉不展的。
刘规算是刑部尚书的得意门生,想为恩师排忧解难,就主动问了问到底什么事。
刑部尚书思虑良久,问了他一个典故——杯酒释兵权。
两人知道的消息这么一对,同庆帝的用意就昭然若揭了。
刘规倒还好些,他想着皇帝虽然属意让刑部参办此事,但他上头还有刑部尚书顶着,怎么也轮不到他这副手。倒是眼前的这位成国公有些可怜,好不容易跟着齐国公打了胜仗,得了封赏,眼下若是齐国公府被一锅端了,他这个齐国公昔日的部下还纳了人家的一个女儿当妾,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就说不清了。
高斐反而是松了些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齐国公府就是风头太盛,惹的龙心不悦了。现在他能敢在皇帝动手前知道这事就不算晚。
只要他鞍前马后地帮皇帝一把,就算秋后算账,最多也就是把他的实权给收回去,还让他顶个国公的虚衔。皇帝把邱绣送进来的那天起,打的就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主意。他能躲得过这次,也保不齐能躲得过下次。索xing就把他想要的东西都拱手送回去。
只要成国公府不倒,等到当今驾鹤西归,太子登基为帝,难道他还不能东山再起?
☆、第119章
袁璐下午听说了邱绣去找姜程氏和姚程氏她们之后,就派了个婆子去邱绣那里。
邱绣听说小袁氏那里来了人,自然也猜到了是因为下午的事qíng,不过这小袁氏平日里也不太管她,从前头调走了雪兰雪雁之后,她也是战战兢兢地等了许久,结果也没见她有什么大动静,只是不痛不痒地限制了她的自由活动的范围。
邱绣觉得自己还真高看了袁氏。看着挺凶的,可两次三番都没见她拿出什么雷霆手段,也不过是个纸老虎。
但是这次袁氏派来的不是她身边的青江,而就是她院子里普通的一个粗使婆子。看着就五大三粗的,连个官话都说不利索。
婆子进门后还挺张狂,见了邱绣也是虚福了福身,口中随意道了一句万福,然后便说:“老奴奉了夫人的命,前来给姨娘捎两句话。‘姨娘现在也是为人妇了,自该知道妇德。别成天闲的没事到处听壁脚嚼舌根,真要觉得日子那么闲,就去找些经书抄抄,给府里的老太太和国公爷求求平安。’”
她这番话说的盛气凌人,连带着看邱绣的眼神都是挺不在意。
邱绣就是已经知道袁氏派来的人不会说好话,真的听到了那也是脸上发烫,臊得满脸通红。
婆子说完又扫了一眼邱绣身边的梅香,说:“夫人还说了,当奴婢的也该劝着主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看着是个伶俐的,却不知道为何挨过打还不知进退。你家姨娘派你去前头几次,去打听什么,做了什么,夫人都是知道的。虽说主子的错不该让奴婢担着,可你也没有尽到本分,若是还想再成国公府待着,就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梅香就对着婆子行了礼,垂着头道了一声,“奴婢谢夫人教诲。”
婆子说完也不去看邱绣那又红又怒的脸,随意地行了一个礼,“夫人让老奴以后就在姨娘院子里照看着些。老奴现在回去复命,一会儿就搬东西住过来。”
这把邱绣给气的呀,袁氏欺人太甚!大白天地让一个粗使婆子到她这里颐气指使,甚至以后还要让她在着这里扎根,不用等到明天一早,整个国公府都得知道这件事了。
这段时间袁氏虽说没有磋磨她,可这成国公府里的世态炎凉倒是让她看尽了,什么热水吃食都不指望了,就是想吃顿普通的,也都得花大银子陪着笑脸才能讨到。现在好了,院里还有一个明摆着放来监视她、膈应她的婆子!
眼下她的脸面真的是被踩到了脚底,邱绣几乎可以预见到未来的处境将是如何更上一层楼的艰难了!
她气哼哼地摔了两个杯子,梅香缩在一旁没说话。
可这天夜里,这小小的偏院里却来了一位惊喜之客。
邱绣听到姝儿说国公爷来的时候,她已经散了头发,换上了家常的衣裳。
姝儿看她愣在原处,仍然没有反应过来,便把话又重说了一遍。
邱绣大喜过望,连忙起来换衣裳收拾头发。
梅香上前搭了把手,给她披了件中衣,然后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邱绣略施粉黛,身形清瘦,看着倒有了几分清丽脱俗。
高斐在外头候的有些久,已然等的不耐烦,换做平时怕是早就直接进去或者转身走人了,可这次他却是在外足足等了快一刻钟,等到邱绣打扮好了出来迎他,他才进了屋。
邱绣让梅香备茶,一边忙不迭地赔礼道歉:“妾身不知道您会这个时辰过来,有怠慢的地方您可千万莫要生妾身的气。”
高斐脸上也没有不耐之色,只是点头道:“正好想起你就过来看看。”
梅香沏好了茶端上来,邱绣在他一盘伺候着结果茶盏奉上。
高斐端起抿了一口,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茶叶还是好茶叶,可是这水不够烫,没冲开,茶叶都浮在了上头。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说起来你进府也有一小段时日了,我忙于公务还没跟你好好说过话。”
邱绣就挨着他旁边坐下,咬着嘴唇羞涩一笑:“您要问什么,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斐也难得的露了个浅笑,“你入府住的可还习惯?有没有挂念家里人?”
邱绣道:“妾身入了府多亏了您和夫人的照料,因此并没有不习惯的。只是说到家里。”她顿了顿,忽然有些哽咽,“从前在家里天天都能见到母亲和姨娘,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段日子忽然不能见了,心里确实空落落的。”
高斐见她将将要哭起来的样子,就放柔了语气,揽着她的肩膀道:“我本是关心你,怎么倒惹你哭起来了?”
邱绣就顺势倚到了他的肩膀上,“不怪您,是我自己突然想到了在家是她们待我的好,一时忍不住。”说着便肩膀轻轻耸动,小声地啜泣起来,当真是我见犹怜。
高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若是真的思念家里,就多通信,我去前头打个招呼,以后每隔几日为你和家里传信。”
邱绣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妾身谢过国公爷。”说着就要起来给她行礼。
高斐将她揽进怀里,“就我们两个人,怎么还这般见外。”
温香软玉在怀,四目相对,眼波流转,邱绣虽然害羞却也没躲闪,反而主动贴了上去。
正当二人要亲热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了二和的喊声——
“主子,天色不早了,夫人叫您回去呢。”
高斐不悦地皱了皱眉,骂了声“母老虎”。
邱绣心里当然不甘心,可面上却是十分体贴温柔地道:“夫人让您回去呢,妾身不愿让您为难。”说话的时候眼眶便又红了。
高斐捉了她为自己整理衣襟的手摩挲,口中漫不经心地道:“不管她,她管天管地,还能管我在哪里过夜?”
邱绣就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
门口的响动这时就更大了,二和已经上来拍门了,“爷,您可快点吧!回去晚了夫人要生气的!她恼了可就为难小的们了。”
高斐被吵的没办法,黑着脸起来开了门,在门口就训斥道:“到底谁是你的主子?一口一个‘夫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了?!”
二和就求饶道:“主子,您就饶了小的吧。出来前就说好了就在姨娘这里坐一小会儿的,这都已经误了时辰,夫人出门前可是再三嘱咐小的要看着您呢……”
高斐便更是大神地骂了他两句。最后邱绣也只能把到了嘴边的高斐给送走了。
那时候的袁璐也已经换了寝衣准备入睡。
只是因为齐腰的长发未gān,正让绿水帮自己擦头发。
冷不丁地背后就来了句“头发这么长,不梳头还真挺吓人”。
袁璐回头一看,高斐正堂而皇之地坐在一旁。
她也不管他,而是先问:“外头是谁当值,是死的么?来了人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高斐就歪了歪嘴,笑道:“是我让人不出声的,难不成你这里的丫鬟还能不听我的吩咐了?”
袁璐瞪了他一眼,让绿水给她拿衣服。
她素面朝天,穿了件轻薄的纱制寝衣,皓体呈露,弱骨丰肌,依稀可见里头的茶白色绫罗肚兜。乌发如墨,散开来便如黑云一般。
高斐看了那么两眼,就不自然地转过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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