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鸠只好先带赵重骄去查看前方qíng形,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哪里设置了机关。日头火热,因修筑工事被挖出来的湿土早已被晒成了gānhuáng色,脚步踏过的地方被带出一阵阵烟尘。
“信陵君的二十万兵马就快赶到了,原本我与廉将军计划拖到易相率主力赶来,但现在赵括不让我们cha手了。”少鸠是个bào脾气,难得能忍下来。
赵重骄抿紧唇,那种觉得易姜知道一切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我以前没想过她有这本事。”
少鸠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那是你不了解她,不过我以往也是瞧不起她的。她这人也是古怪,你不把她bī到那份上,真不一定瞧出她的能耐来。”
赵重骄瞥她一眼:“那她忽然外出三载是被bī的吗?忽然又回来合纵也是被bī的吗?”
少鸠摸了一下脖子上的汗,甩着手道:“这我也不清楚,她忽然就叫上我们跑了,又忽然叫上我们跑回来了。”
说到这个赵重骄就憋闷,到底做过她主公,她要走要来连一声招呼都没有!
少鸠转头看到他板着个脸,好奇道:“长安君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赵重骄朝中军大帐看了一眼,疑惑道:“怎么还没出来?”
少鸠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赵重骄转头,见她朝远处遥遥指了一下:“你看那边。”
那里烟尘滚滚,似乎有大队人马正在迅速撤离,马匹慌乱,人影奔跑,看着有些惊慌失措。
“那是秦军?”
“没错。”少鸠纳闷,难道他们真害怕赵括?刚换主将就把他们给吓跑了?
公西吾说到做到,三日后易姜的兵马增加了三十万。她发信给魏无忌,与他约定在长平以东百里处会合。
哪知启程那日,齐军领兵主帅忽然换了人。
易姜眼睁睁看着胡服长靴的公西吾跨马过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照理说他现在应该躲避着才对,否则秦国看到齐国派兵就够气了,再看到他亲自领军,岂不是要七窍生烟?
“师妹不用诧异,我只是想看看让你如此惦记的赵国能否起死回生。”他提着昆吾剑,打马到她身侧。
易姜理了理身上胡服衣领,感觉似乎没那么闷热了,“我也只能尽力一试。”
公西吾看着她的脸,但无法窥出端倪。
东郭淮带着前线急报到了跟前,易姜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忽变。
“怎么了?”公西吾在旁询问。
“赵括出兵了。”易姜捏紧缰绳,下令全军进发。
公西吾忽然察觉,比起赵国,她似乎更在意长平的战事。
可惜天公不作美,出发路上接连bào雨,道路泥泞难行,大队人马被迫停下避雨。
易姜的心qíng可想而知,这种时候竟连老天都在阻拦她,真的是注定的吗?
雨点在大帐上倒豆子一样乱蹦,天yīn沉得像是入了夜,只有时不时划过的闪电带来光亮。
易姜从帐门边转过头,公西吾正坐在案后处理政务,案头灯火随着chuī入的风摇晃不定,他却专注的很。
她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忙还非要赶过来领兵,还非要在她帐中待着。若非他暗中破坏齐赵魏结盟,让秦国一步一步诱使赵国走入现在的境地,也不可能导致现在这一切,每每想起长平的战事,都很难用平和的心态对待他。偏偏现在重新结了盟,不面对也不行。
伙头兵端着饭菜进来,公西吾终于停了手上的事,抬头道:“师妹要一起用饭么?”
“……”
“哦,我忙忘了,这是你的大帐,这话该你问才对。”他将文书一份份收好,拢在案头。
易姜只好坐去他对面:“师兄要一起用饭么?”
“嗯。”他点点头。
易姜撇了一下嘴,叫伙头兵再送一份饭菜来。
公西吾挑了挑灯火,帐中一下明亮了许多。帐中安静,他又不是个多话的人,易姜心里那点急躁似乎也淡忘了,低头啜了口汤。
原本平静的气氛就被这口汤给破坏了,她猛地别过脸吐了吐舌头,又赶紧端起茶灌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不好惹了伙头兵心qíng不好,今日这汤真是咸的要人老命。
抬头看看对面,公西吾浑然不觉,已经就着那汤喝了好几口,正举着勺子再往唇边送,被易姜伸手拦住了。
“这汤这么咸,别喝了。”
公西吾不以为意:“我并无感觉。”
“我知道,你舌头感觉不到,可身体能感觉到,吃太咸对胃和肾脏都不好……”算了,跟他说这些器官名称他也未必懂。易姜一锤定音:“反正对人不好。”
公西吾这才放下了汤勺,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扫了一圈:“难怪师妹身体变好了,原来这般注重养生。”
“那是自然,什么都比不上命重要,有副健康的身体可是本钱。”
“倘若以前的桓泽也这么想就好了。”
易姜一怔:“是啊,倘若她也这么想,我可能都不在这里了……”
公西吾不禁看她一眼:“我相信易姜与桓泽是两个人,虽然我无法理解。师妹能否告诉我,桓泽现在在哪里?”
易姜一直很喜欢他这点,跟别人无法沟通的事,和他却可以jiāo流,让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她托腮想了想:“桓泽现在也许过得很好,她会出现在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那里没有诸国混战,人们不分高低贵贱,行事都有法度约束。她没本事也没关系,因为那里用不着这些。她还会有一对十分疼爱她的父母,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会不离不弃地照顾她。当然她还会有一个不错的学历,如果愿意还可以拥有不错的工作,以后也会遇到一个不错的人……除了见不到你之外,什么都很好。”
公西吾听得不是很明白,但看她的神qíng似乎已经游离去了远方,眼神中满是向往,忍不住轻声问了句:“你也想去这地方?”
“当然想。我不止一次的想,倘若有一日我一觉醒来已经身在那里该有多好,这里的一切就像是场梦,什么都没发生过……”
桌案上一声轻响,易姜回神看去,公西吾手边的酒爵翻到在地,酒水溅在了他的衣摆上,他低头清理,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第47章修养四六
百里之外的长平就像一锅闷着煮的开水,看似平静,揭开锅盖却能看见里面不安躁动的沸腾。
赵括出兵的决定做的迅速而果断,几乎从他出了大帐后就立即披甲上阵了。
赵重骄上前劝阻,换来他一句质问:“长安君不在邯郸好好待着,来军营gān涉军政做什么?”
赵重骄的脾气岂是吃素的,几乎当场就要发作,多亏少鸠及时拉住了他。
眼下秦军忽然往后撤退,一副避其锋芒的架势,赵括会按捺不住也是正常的。赵重骄平静下来,耐着xing子道:“秦军可能有诈,赵将军不可鲁莽行事。”
赵括面白无须,长得比书生还书生,看着好亲近,可眼睛从不落人脸上,即使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王族。他自幼被称作神童,少年时就能将名家兵典倒背如流,不知多少人羡慕称赞,如何知道谦虚。
“听说长安君曾师从廉颇将军,也难怪保守。秦将王龁是个急xing子,哪有这些花花肠子?长安君未免想的太多了吧。”他招手唤来左右,吩咐全力出击。
赵重骄按紧手中的剑,又要按捺不住脾气,以廉颇的才能尚且不敢全力出击,他却在刚刚到任时就做出这种决定。
少鸠急急忙忙挡在大队人马前:“赵将军,您要出兵好歹也等到信陵君的援兵到来啊,他距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赵括不耐烦,命人将她拖开:“长平是赵国的地盘,信陵君难道会比我熟悉?你且等着,等他到来,我已经赢了此战了。”
少鸠被两个士兵架着重重摔在一旁,疼得龇牙咧嘴,恨恨瞪了他一眼。而那边赵括已经命人去拆除墨家机关了。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真有用的话墨家岂不是要称霸天下了?”他嘲讽地说着,惹得四周一阵大笑。
少鸠站起身,回到几个墨家弟子当中。其实她带来的并不全是墨家弟子,里面有几个是易姜早就安排好的练家子。
在她来此之前,易姜早给过她两个计策,其中一个就是针对赵括的,倘若赵括不顾大局一意孤行,可以暗中擒拿幽禁,一切后果由易姜一力承担。
少鸠不知道眼下算不算,因为不确定秦军是不是真的害怕赵括,倘若是真的,那么赵括此战是有可能赢的。何况现在信陵君没来,容易造成无人担任主将的局面,那也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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