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倾城_素衣音尘【完结+番外】(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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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难过。

  “符扬他们跟着我,你身边无人,若有危险该当如何?”

  “你忘了陛下允我带五百将士?南衙十六卫里总有些人愿意随我去的,况且……”司马妧抿唇一笑:“我可以自保。”

  好吧,定国大长公主的名号不是盖的,无怪乎在她眼里自己永远是只弱爆了的人ròu团子。

  顾乐飞心qíng低落地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嘱咐道:“若有任何变故,抓住高延做人质,不要手软!”

  司马诚让高延和司马妧一起去赈灾,估计是打着二人互相监督的心思,既不让司马妧大出风头,又不让高延趁机保护自己的人、打击其他官员。

  而在顾乐飞眼里,凡事还是小心为妙。虽然没有任何迹象,可是万一在中途,司马诚对他家妧妧起了杀心,手无缚jī之力的高老头子也是很好的ròu盾和护身符——这一点司马诚一定没有想到。

  *

  司马诚下的这两道旨意,让大半个帝国的官僚机构都随之运转起来。

  新一批的钱粮和五百骑兵要跟着高延和大长公主奔赴受灾之地,而从十道数百军府中挑选出来的十万府兵即将带着他们的武器和稀少的几天口粮,跟随新上任的征南大将军奔赴西南。在十万大军开拔之前,粮糙的调集和运送已经紧锣密鼓地筹集起来,鸿胪寺更是忙碌不已地为南诏一战准备誓师的礼仪,因为皇帝要亲自为征南大将军送行。

  因着皇帝垂青,一时间韦府门庭若市,风光无限。年轻的韦恺对这份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重任,既感到舍我其谁的自豪自傲,内心又有几分难言的忐忑和不安。

  他清楚有一个人比自己更合适,因为她早在十五岁就带骑兵千人突袭北狄王呼延博,收复嘉峪关,为大靖立下赫赫战功。

  但是司马诚绝对不会让她去打这一仗,因此才会轮到自己。

  很奇怪的,每次想起那个人,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她在马上she箭的英姿,而是在寒冷的冬夜中,那被皇帝勒令长跪不许起身的笔直背影,瘦削、挺拔、坚韧而孤独,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疼。

  韦恺几乎是抱着敬仰的心qíng去记住这个背影,同时更加迫切地希望超越她。

  大靖难道没有男人了么,竟让一介女流抗下指挥千军万马重责?韦恺迫切地希望证明自己是比定国大长公主更为出色的武将,故而讨伐南诏一战,是他最重要的战事。

  他雄心勃勃,渴望一鸣惊人。

  比起英姿勃发的新任征南大将军的风头无两,高府和公主府这两个宅邸中为着后日踏上往北赈灾之路的准备,虽然忙碌异常,却显得默默无闻。

  高延已经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高娴君已经给太医看过许老头写的方子,太医无不啧啧称赞此乃妙方。看来陈庭说的那个大夫的确靠谱,虽然他没有在司马妧出京这件事qíng上出力,不过却一点也不感到脸红。

  日后要与司马妧处事数月,不刻意为难她便是,高延如此想到。

  而这个夜晚的公主府虽然和高府同样安静,却屡次有人叩响门环。

  第一次,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游街郎,他送来一个糖丸袋,里头十几颗糖丸中有一颗蜜蜡丸,里头封着一张字条,上头只写了五个字:“找十二王爷。”

  梅常侍没有出宫,而是以这种方式告诉了司马妧,他所知道的线索。

  而第二个敲门的人,是赵岩。

  他的嘴角青了一块,看起来十分láng狈,卫兵一开门便听劈头盖脸道:“我要见大长公主!”

  见到司马妧,他对着她直直跪下,砰砰砰磕上三个响头,然后梗着脖子,说的第一句就是:“求殿下允我随行!”

  司马妧无语地瞪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熊孩子,不说话。

  靠着胸中憋闷的一口气,不用人问,赵岩把来龙去脉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个清楚。

  原来赵岩本来想跟着韦恺去打南诏王,可是父亲死活不让,还打了他,明月公主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说风凉话,赵岩气得半死,gān脆跑出家门,径直来了大长公主府投奔司马妧。

  去不了南诏,他就坚持要随司马妧去河北河南两道赈灾,而且死活不愿意归家,耍赖皮抱着公主府的一根柱子不松手,谁也拉不下来。司马妧无奈,派人去惠荣侯府知会了赵岩父亲一声,惠荣侯一听这小子如此犟,火冒三丈,撂下话来:任凭大长公主如何处置,老夫不管。

  这话听来是气话,其实也就是默认允许赵岩跟着大长公主走,毕竟比起去南诏打仗,去赈灾的危险小,而且也有功劳可领,划算得多。

  一听到这话,赵岩更加理直气壮不肯归家,宁愿住公主府的马厩也不愿住惠荣侯府的少爷房。顾乐飞很讨厌这种中二少年的莽撞行径,若不是看在他给司马妧做过贡献的份上,只怕会将他qiáng行扫地出门。

  而第三个人叩响门环的人,却是在第二天清晨来的。

  “小白。”天下会这么叫顾乐飞的人,除了母亲崔氏和司马妧,只有一个人。

  睿成侯三子,齐熠。

  “我……要随征南大将军去打南诏了。”齐熠如此说。?

  ☆、第71章

  ?齐熠是怀着沉重的心qíng深呼吸说出来的,不过他说完这句话后却发现对方半天没反应,于是抬起他同样沉重的脑袋看了一眼顾乐飞。

  然后吓一跳:“小白,你怎么满头大汗,出什么事了?”

  “我最近在减ròu,你又不是不知道,”顾乐飞哼了一声,一屁股坐靠在榻上呼哧呼哧喘气,拼命拿扇子给自己扇风,“你倒好,一大清早就上门扰民,我今日的锻炼还没做完呢。”

  说着他换了一个靠着更舒服的姿势:“仔细说清楚,怎么决定跟着韦恺去打南诏了?是你主动要求还是韦恺推荐?封你什么官职,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兵吧?你父亲母亲允许了么?刀剑无眼,战场凶险,此去很可能回不来,你到底想清楚没有?此时还有反悔余地,若等大军开拔你再反悔,那就是逃兵了,要受刑的。”

  顾乐飞开口便是一串现实至极的问题,完全没有半点“男儿就该驰骋沙场杀敌”的豪迈之qíng,那双乌黑的眼珠和以往一样透着冷静甚至是冷酷的光。

  齐熠本来就心qíng沉重,被他这一串问题打击得连头都抬不起,叹气道:“堪舆,你是知道我的,弱冠那年,父亲给我取字‘守成’,我不喜欢,给自己取了一个号‘问边’。宁愿听别人叫我的号,也不稀罕那个字。”

  “驰骋沙场,是我从小的梦想。以前不懂事,以为讲义气、打抱不平就是好的,为此没少跟人动手,后来进了十六卫,跟着大长公主晨练夜练、日练月练,方知为兵为将不是容易的事,平时流汗,战时流血。此去南诏,说不定就真落了一个马革裹……”

  “齐熠!”顾乐飞打断他要说完的那个不详词语,蹙眉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去!”

  “我不想一生便如此碌碌无为,在十六卫中混日子啊,”齐熠挠了挠头,苦笑道,“我文不成武不就,虽挂着嫡子名头却是庶子出身,家中有大哥继承爵位,我本就不重要。只要乖乖不闹事,衣食无忧是肯定的,但我不想如此庸庸碌碌过完一辈子……人都是要死的,我想在死之前,起码该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

  “堪舆,说句实话,有时候真羡慕你。你从来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现在这么拼命恢复原来的模样,是想要配得上殿下吧?的确,凭你少年时的容姿,比起高峥来也不差分毫。嘿嘿,你还记得咱们重逢的那个赌坊吗?那天……”齐熠好像打开话头就收不住了,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顾乐飞在一旁听着,没有打断他的意图。

  他想他能够明白齐熠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三个在镐京的高门子弟圈中不受待见的人,他、齐熠、单奕清,三个人个xing不同,别人看上去却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而他们心里其实都有着一股子气,一股子执拗的信仰,相信自己是正确的。

  如今,因为司马妧的缘故,他选择了最艰难凶险的一条路。

  而单奕清远在河北治水,充分发挥他在这方面的卓越才gān。

  唯有齐熠,他在南衙十六卫中每日训练、职岗,按部就班,平平淡淡,找不到未来。

  讨伐南诏一战,便是他为自己寻找到的未来。

  顾乐飞沉默着听他唠叨,没有再劝阻好友放弃。他清楚,齐熠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心里很怕,前途未卜,所以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知道他很快要随大长公主奔赴灾地,害怕连说话的人都找不到,故而才一大清早就赶来。

  少年终归是要长大的。那个冲动义气又很鬼灵jīng的齐三郎,眼看着也要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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