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_三月果【完结+番外】(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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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是庄家出的题目吗,应该是长青帮找来的人吧。”

  “长青帮若能请来这样的帮手,就不只在城南占上一个秋桂坊了,”薛睿道,“那几道题目是从太史书苑泄出去的,出题的人是算科的韩闻广先生,本来是留给学生作为功课用。”

  余舒摸着下巴道:“是太史书苑的先生啊,难怪那几道题目那么难,花费我好半天工夫。”

  薛睿表qíng古怪地问:“你竟没听说过太史书苑的韩老先生?”

  “怎么这人很有名吗?”

  “十年大衍试,三届大算子都是他的亲传学生,你说他有名吗?”薛睿好整以暇地反问道。

  余舒惊讶地张大嘴,连续十年垄断大衍试算学一科冠首,那这老头是够牛掰的。还好她那天没有装大把那四道题都解出来,不然就太招人怀疑了。

  “他出的题目,就是他门下的学生也常常要头疼几日才有结果,你能在半个时辰里解出两道,我说你擅长此道有错吗,”薛睿拿一种百思不得其的目光看着余舒,怀疑道:“实话说,我有时候真是好奇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本事,纪家的易学是属奇门一派,为何你算学如此出色?若只是自学,那你未免太过天资。”

  余舒哂笑:“你就当我是天资过人好了。”

  总不能告诉他,她来自五百年后,数学水平领先他们这些古人几个世纪吧。

  好在薛睿并不较真,没有继续探究下去,而是回到刚才的话题:“我刚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要不要接我这单生意。”

  余舒坐正了身体:“这话怎么说,又成了你的生意?”

  薛睿解释道:

  “城北的富贵闲人多,玩乐的花样自然也多。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个做东摆场子赌易,说来可笑,这些人多是不懂易的。只是身边府上养着易客,借此攀比,争一争头脸。我才回京城两个月。就接了四五封请帖,总避着不过去。遭他们背后议论,也不是法子。这个月底就有一场赌,你是否愿同我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别的不说,这里头能见到七八位大易师是有的,介时我再为你引见一二,往后你好方便登门拜访。”

  这番话说的余舒颇为心动。城南和城北的易学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能有这机会混到城北的易者圈子里,对她来说的确是件好事,她总不能一直在秋桂坊上摆摊,迟早是要往上爬。

  薛睿的好意她懂,虽然他说的好像是请她帮忙的样子,但就凭薛家门第,府上怎么可能找不到充当门面的易客,非要她来充数。

  让她犹豫的是,他这番好意。她是心领了,还是人领了?

  欠的越多,就越不好还,这人qíng积压到了一定程度。也是一种负担啊。

  薛睿看出余舒这会儿拿不定主意,多少猜到她在顾虑什么,修剪整洁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弹,问了一个全不相gān的问题:“小修现在怎么样了?”

  余舒搞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答道:“在家里待着,活蹦乱跳的。”

  “我记得在义阳城时,他是在孔纪刘三家的书屋学易对吗?”

  余舒点点头。

  “若是我没猜错,你现在平日里是会教他一些东西,让他继续学着。”

  “…是有教他些算术什么的。”

  薛睿道:“你想没想过,再找个地方让他入学?”

  余舒愣住,她还真没想过这茬。

  “小修过了年就有十二了吧,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该同人接触,多jiāo道的时候,你是能教他没错,但是让他在外面有所经历,不是更好。”

  余舒神色一整,很快就正视起这件事,她得承认,进京以后,因为琐事繁多,她是对余小修有所疏忽,但这不表示她不在意他的成长,只是那孩子太让人省心,不知不觉就少替他cao了心。

  薛睿观察着余舒表qíng,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城北有几处学堂,专门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风评好,夫子也都是曾经大衍试榜上有名的易师,有我帮你牵线,想要入学不难,你是不是考虑一下,给小修换个环境,毕竟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你们余家的香火,想来就只剩下他这一支了吧。”

  这事qíng几乎是用不着考虑的,余舒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加上七年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当然知道学校对于一个成长中的孩子的必要xing。

  “看来我是又要欠你人qíng。”余舒捏着额头道,是间接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薛睿笑起来:“人qíng谈不上,我只是帮着说几句话,至于那学费,还得你自己jiāo纳。”

  “学费?”

  薛睿点点头。

  余舒小心问道:“大概能要多少?”

  薛睿笑得愈发和善:“杂七杂八,一个月下来,五十两银子是跑不了的。”

  “咳、咳,五、五十两一个月?”

  乖乖,gān脆要了她的命!

  余舒这时要还不明白薛睿为何突然提起余小修,那她就真是白长了他好几岁,这家伙,分明比他小,怎么人心眼就多她好几个呢?

  “你之前说那生意我做了。不过咱们先说好,我没有本钱去赌,你得先给我垫着,还有,赢了钱我得分成,至少要三七,我三你七。”到这份上,gān脆就脸皮厚到底吧,余舒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提出要求。

  薛睿见她上钩,神qíng愉悦,两手jiāo错撑在下颔上:“不必三七,输了算我的,赢了全是你。”

  第一百七十七章梦中语

  余舒和薛睿约好了他再到秋桂坊去找她,两人就在酒馆门前。

  她同薛睿出来这半天,也不知夏明明那头如何,转回府衙,门外听审的百姓已经散去,夏江家的一个护卫在门前等她。

  “余先生,我们小姐去了义庄,让小的留下来转告,您若回来,就先回家去。”

  因为远在江南的夏江家没有来人,夏江盈死在异乡,不便下葬,尸首一直停放在义庄中,虽说天气转冷,但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余舒知道夏明明前几天出门订了一口棺材,眼下案子了结,想来夏明明是去义庄收殓。

  说起来夏明明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要亲手经办这些事qíng,是难为了她。

  余舒想了想,便对那护卫道:“我到义庄去看看,你先回客栈去吧。”

  余舒遂步行找去了位于城北郊野地带的义庄,她赶到时候,夏江盈已经入棺,在篱笆墙外就能听到丫鬟的哭声,余舒进到义庄里,瞧见不远处门廊下停着一口棕红的棺材,夏明明正手抚着棺面垂泪,一旁正递给她手帕安慰的huáng衫女子,赫然是之前在衙门外出现过的纪星璇。

  余舒伫足在门前,没有走上去,而是后退两步,背靠在门外,听着院中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纪星璇轻拍着夏明明的肩膀,柔声劝慰:“别再伤心了,你知道么,你们姐妹能够和好如初,她那几日有多高兴,就连观星时,都会提起你,相信盈姐在天有灵,也不会愿见到你一直为她难过。”

  “星璇姐姐,”夏明明转身趴在纪星璇肩上,抱着她失声啜泣,“为什么是我四姐遇到这种祸事,为什么是她?为了能重振我们夏江家的声名,她比谁都要努力都要用心,她又没做过该死的坏事,为什么死的人是她,为什么?”

  纪莓璇无声一叹:“生死有命,谁又说得清楚。”

  义庄门外,余舒一手托肘,摸着下巴转身离开,眼中尽是猜疑:生死有命吗?

  在丫鬟和纪星璇的劝说下,夏明明总算忍住了伤心,吩咐请来的脚夫将棺材抬到义庄后面的寒dòng,等事qíng办妥,纪星璇才告辞先行乘轿离夏明明一个人站在义庄的庭院中,看着她背影那身太史书苑的制衫,抬起手抹了下眼角的泪渍,低下头,看着脚边掉落一方白色丝帕,抬起了脚,踩在上头,脚尖慢慢碾动。

  不远之外,纪星璇坐在轿子中,抬起两指压了压微微跳动的右眼,放下手,隔着衣袖,摸了摸左手腕上一枚滚圆的突起,心又重新静下来。

  “景尘,你此番下山,将逢一场大难,有xing命之虞,为师亦不可帮你化解,你一定要自己小心,切记不可轻信旁人,切记。”

  “景尘,二师伯给你的挡厄石一定要收好,非是心xing良善者,不得给予。这红尘中能人不少,不外有人认得此物,若是被拿去另作他用,恐造孽缘,你一定要及早收回。”

  “景尘。”

  “景尘。”

  “唔!”

  景尘猛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背后的单衣汗湿,露出了脊骨的线条,抬手扶住隐隐作痛地额头,发出一声低吟,喘息渐渐平复,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正值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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