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六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说着尾话,全然没有发现对面的余舒沉默的有些异常。
从茶楼出来,余舒和辛六分开,坐上马车,半道上就叫了停,下了车,让车夫先回去,她想一个人人在街上走走,这会儿她心烦意乱,回到忘机楼不知拿什么表qíng面对薛睿。
辛六告诉她的话,她并不全信,本来那些个捕风捉影的事,有三分真,传着传着也让人说成十分真。
她可以不信,却不得不疑
那位十公主是薛瑾寻害死的吗?
薛睿果真差点做了驸马吗?
而他当年离开京城,是因为qíng殇吗?
这些疑问,搅的余舒心神不宁,她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忘机楼,伫足在后院门口,看着掩闭的门扉,迈不开腿。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是要做门神吗?”
一声笑谈从身后传来,余舒僵硬扭过脖子,只见不远处,一身官袍的薛睿从软轿中出来,臂里夹着双翅乌纱帽,神色明朗地朝她走过来,真个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余舒看到他人,脑子里那些七零八落的想法一下子不翼而飞,就剩下一个酸巴巴的念头她这个相好的男人,说不定心底头不只她一个女人。
薛睿走到跟前,看到她耷拉着脸,不明所以地抬手摸向她脑袋,好声问道:“我瞧你怎么不高兴?”
吸了口气,余舒把他手拨拉下来,转身去拍门,“没有,天儿太热,我心烦。”
薛睿抬头看看正午的骄阳,说:“这两天是闷热,不知几时下雨。”
余舒甩他一眼,自顾自进了院子,上二楼去了。
。…
吃午饭的时候,余舒和薛睿提起要回家去住的话。
“我出来住了快一个月,放着小修也没管,那些案卷该抄的我都抄罢,是时候家去了。”
薛睿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道:“几时走?”
余舒假装没看见他异样的神色,说:“就明天吧。”
薛睿乘了一勺桃豆放在她碟中,“你这么突然要走,我还真舍不得你。”
余舒扯动嘴角笑道:“又不是见不着面,各回各家罢了,总不能在这忘机楼待一辈子。”
薛睿听她说的潇洒,脸上不见一点儿留恋,暗自苦恼,照他的想法,最好是能同她朝夕相处下去,这丫头对他感qíng不深,没准儿明儿走了,过不了几天就能把他忘到脑后头。
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她多留一阵子,只好退而求其次:“之前说要出去游玩,你挑好日子了吗?”
余舒咬了咬筷子,道:“初三吧,我今天见到辛六,邀她同游,你提前和冯兆苗说一声。”
“好,到那一天我们早些出门,牵上你家里那匹马,到郊外我可以教你和小修骑马,我已经让人探好路,出了西郊”
选定日子,薛睿就安排起具体的行程,余舒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心思不知跑到哪儿去。
五月头一天,余舒带着一车杂物,被薛睿送回家。
赵慧月子没满,还不能下chuáng,就没有出后院,让奶娘跟着余舒把孩子抱出去,薛睿礼数周全,送了贺小川一整套jīng致的木偶,逗了会儿孩子,就起身告辞,走到大门口,回头看看冲他摇手再见的余舒,暗想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宽心地扭头走了。
下午余小修放课,看到他姐姐回来了,高兴得不行,立马就变成一条小尾巴,直围着余舒打转,余舒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被赵慧拿来好一通取笑。
晚饭后,姐弟两个回到房中,余舒先将余小修这些日子在百川书院的功课都过目了一遍,提了几个问题,最后才告诉他过两天要出去游玩的话。
“初三我们出门去郊游,牵上小红,你薛大哥说了要带你骑马,开心吗?”
“嗯!”余小修惊喜地咧开嘴,过了一会儿,又向余舒邀功:“姐,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给小红洗澡喂糙料,只能牵着它在院子里遛遛,害的它脾气越来越不好,见着人就想尥蹶子。”
余舒汗颜道:“难怪我回来到马棚去瞧它,它直冲我翻白眼呢,看来往后有空,要多带它出去跑一跑。”
许日没见,姐弟俩好多话说,期间不免提到翠姨娘,余小修不知是否从赵慧那里听说了什么,倒没有吵着要去看人,反倒是冲余舒牢骚了几句,埋怨翠姨娘一声不吭就住到别人家里去,叫人担心。
夜深了,余舒把余小修撵回房里休息,却将他的书童白冉单独叫了出来,问了他一些在学堂里的事,比如余小修有没有受人欺负,有没有调皮捣蛋,教书的夫子是不是正经等等。
白冉详详细细地作答,待余舒满意后,他回到房里,又被余小修拉了过去,兴冲冲地和他分享好消息:“阿冉,我姐说了,过两天要带我们出去游玩,薛大哥要教我骑马呢”
余小修正在兴头上,并未看见隐藏在白冉眼中的畏惧。
第四百五十章替补
五月初二,离祭祖大典剩下不到七日,兵部提前派出人马前往京东五十里之外的皇陵,礼部官员天天来往于司天监,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太曦楼内,大提点一袭紫袍玉绶,头顶鹤冠,坐在书案后翻查今日呈上的公文,每隔一阵子,就会有下吏入内秉事,一年到头,他这清净地方要数这几天最热闹。
“太书,礼部王大人求见。”
“请他进来。”大提点又一次放下手中公文,看向从大门口匆匆走进来的人影。
“下官见过大提点,”王大人先是恭敬地行过礼,而后便露出有些难看的脸色,闷声道:“今天起要开始给捧器人讲授礼制,太史书苑那边,却只派了五个人来,差那一个人不能成事,我让他们去找,左等右等耽搁了一个上午,却没人管,只好来请大提点做主。”
大提点神容温和道:“王大人稍安勿躁,待我派人问一问——成旭。”
守门的带刀侍卫低头走进来,听罢他吩咐,便快步离去,走了没一会儿,就折返回来,身后头还跟着个身穿仕服的老人,显然是在半路上遇见的。
“启禀太书,太史书苑秦院士到。”
一头热汗的秦源走上前去,看到了站在一旁气哼哼的王大人,心中有数,面上苦笑,冲高座上之人道:“都是下官失责,本来选好了六个人,谁想到今天早晨我那孙女月柔出门时,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下来,崴了脚面,所以缺席。她足不能行,这祭祖之日怕是没福气前往,还望大提点原谅则个,我已派人通知诸位院士,让他们尽快再择选出一个人来代替。”
闻言,大提点淡淡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抬手从书案上堆叠的公文下面抽出一份名单打开,一个个念道:“易理三十二名秦月柔,奇术三十八名孙俊…风水三十九名湛雪元,奇术第三名文少安。”
阖上名单,他抬头看着面有讪容的秦源,不疾不徐地问道:“今年大衍试,不是有一个两榜三甲的女算子吗,如此年轻人才,为何这六个人选当中不见她的名字?”
“…这,”秦源踟蹰不知该要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韩闻广的面子,一半人都不同意这女算子参加大典吧。
王大人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闻言,忍不住cha嘴说话:“既然如此,现在正少一个人,何不将这女算子添上去?”
秦源眼角搐动,正犹豫要不要反对,就听见上面一声指令:“那就她吧。”
“”秦源张张嘴,望着座上那一袭紫袍的人影,心里顾虑,到底没有做声,默认下来。
事qíng有了jiāo待,秦源和王大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太曦楼。
大提点看看案上堆叠的公文,轻揉着眉尾,长身而起,走下坐榻,绕出了十二道huáng花梨扇屏,卷帘踏入楼jú花院。
九曲竹桥漂浮在翠蓝的水面上,直通向一座凉亭,亭中盘坐着一个人,无心向上,吐纳调息,一身道袍说明他身份,正是不久前暂停了太史书苑课业的景尘。
大提点前一脚走进亭中,景尘随即慢慢睁开眼,露出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清心寡yù之极。
“第四天了,真是苦了你。”大提点背手站在他面前,浅叹一声,目中似有怜惜。
景尘淡然道:“于我无碍,在山中修道,我宿在山石之间,常有数月不见人影。为寻出破命人,莫说坐忘十日,百日我亦可。”
大提点面含欣慰,点点头道:“汝心弥坚,大善。”
景尘神色微微一动,侧转视线看向他,道:“朱世伯,现在可否告诉我,寻到破命人以后,我要如何破应这生身劫数,好解脱我几位师长。”
朱慕昭背过左手,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弯下腰,抬起右掌,轻轻抚在景尘肩上,道:“到那一日再说不迟,你且安心静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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