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巧只急忙从赵奶娘的怀中接过了杜文韬,只见他哭的一双眼睛都眯成了小fèng,眼角挂着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刘七巧只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道:“宝贝乖,快别哭咯,娘回来啦。”
说来也奇怪,一直握着小拳头一个劲闭着眼睛哭的杜文韬忽然安静了下来,只睁开眼睛,看着刘七巧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刘七巧捏了捏他的小脸,嗔怪道:“人小鬼大,饿了吧?娘亲喂你。”
刘七巧喂完了杜文韬,那家伙才心甘qíng愿的让奶娘们抱走了,刘七巧伸了一个懒腰,忙让丫鬟们打水进来沐浴,这天气太热,她已经粘的一身汗了。
刘七巧洗完了澡,却没见杜若回来,只让连翘出门去二房那边打探打探消息,杜二太太今天走了,也不知道二房今晚会怎么样,其实刘七巧还是比较在意杜二爷的想法的。在刘七巧看来,杜二爷虽然娶了四房姨太太,但是对杜二太太这个正室,还是很尊重厚待的。
不多时,连翘就打探了消息回来,只开口道:“我也没敢多问,就是问了平常在二太太房里的丫鬟,丫鬟说二老爷今天回来就去了福寿堂,出来之后似乎很平静,不过今天二老爷倒是没去其他姨娘的房里,一个人住在正房里头。方才二爷也去过,父子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来二爷走了,二老爷房里的灯就熄了。”
刘七巧只点了点头,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虽然杜二太太这些都是咎由自取,可人总是有一丝恻隐之心,几遍杜老太太不听,终究也是自己没开这个口。刘七巧叹了一口气,这才去书房又去想那宝育堂的事qíng。
第二日一早,按例要去福寿堂给杜老太太请安,如今赵氏坐小月子、杜二太太又去了庄子上,二房来请安的就只剩下杜苡和杜芊姐妹两,还有杜二老爷和杜蘅了。
杜二老爷的神色倒是和往日没多大区别,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众人请过安,说了一些家常话,杜老太太便让各自散去。这时候杜二老爷只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到杜老太太跟前,毕恭毕敬的跪下来道:“老太太,上回说的分家的事qíng,我和蘅哥儿已经商量好了。说实话父亲去的早,这十几年全赖着大哥大嫂的照顾,我们二房才能有今天,分家的事qíng,就让老太太全权做主,老太太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分。”
众人都没料到杜二老爷有这么一招,只都惊讶的看着杜二老爷。杜老太太更是吓了一跳,只急忙让丫鬟扶了二老爷起来道:“我就是要听你们的意思,这才让你们好好考虑考虑,你这么说,我越发不好开口了。”
杜老爷知道杜二老爷虽然风流不羁,心底确实再纯良的不过的,也知道他是真心说着一袭话,便只开口道:“老太太,自从上回你提出了分家一说之后,我心里也不是没想过这事qíng。其一,老太太如今身康体健,我们兄弟两人也正当盛年,按说提及分家之事,还太早。其二,我们兄弟两人从小守望相助,兄弟同心,也确实不想分开,虽然分家是常事,但也有不分家的,便是到我们老了再分家,那也是有的,所以还请老太太先收回成命,我和二弟两人还不想分家。”
杜老太太看了一眼杜老爷,只笑道:“老大你是醇厚人啊,按说我这个时候提起分家,不管哪方面,那都是大房得益,你瞧瞧二房,光是子嗣就比大房不知多了多少,虽然我们杜家不缺养孩子的钱,可是这都是两房分摊的,要是分开了,大房可就剩下不少银子了。”
杜太太见杜老太太提起了这些,便也忍不住开口道:“老太太说的是有道理,这些我也并非想不到,只是哥儿、姐儿,再这么说都是杜家的子孙,也是我的亲侄女、亲侄儿,便是大房亏一些,也是无所谓的。况且蘅哥儿这几年跟着老爷走南闯北的,把原本是大郎的事qíng做的面面俱到,我们早已经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了,说这些话倒是见外了。老爷不想分家,我也不想分家。”
杜太太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管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但是只要杜老爷的说什么,她都可以无条件的站在杜老爷的身边。她一个当家的人,自然知道带着二房的花销要多出多少,但是杜老爷说不分家,她就可以无条件的支持。
刘七巧看了眼杜太太,打心眼里佩服自己这位婆婆,简直是古代劳动妇女的典范。杜若拧眉想了想,安济堂刚刚开张,这是时候生意还没进入正式的轨道,这时候马上分家,肯定会在生意上也有影响,确实还不是分家的最好时机。
“老太太,分家的事qíng,就等过一阵子再说吧,哥儿还小,要是二叔他们搬走了,以后连个玩伴也没有,怪可怜的。”
杜老太太见众人都这么说,也只叹了口气道:“你们以为我想那么早分家吗?我是见着了你们二堂叔家的事qíng,心里头害怕啊。我怕我不能安安稳稳的过剩下的日子,怕整天为了这个事qíng提心吊胆。既然老大说了不分家,那暂且就不分吧。”
杜二老爷一直在一旁听着,见老太太这么说,只开口道:“大哥,分吧,早晚要分,早分早好!”
杜蘅也道:“大伯放心,就算分了家,我也还是宝善堂的子孙,不会做rǔ没宝善堂的事qíng,便是我学不来医术,以后让我儿子学就是了。”
杜老太太见两方各执己见,只敲了敲拐杖道:“行了,听老大的,先不分家。”
☆、360
这一日早膳吃的很安静,杜若和刘七巧都再没有提及分家的事qíng,作为小辈,这些事qíng还轮不上他们cha嘴,这一点刘七巧还是知道的。倒是等快用完早膳的时候,杜老爷才开口道:“七巧,我主张不分家,倒是没有问问你和大郎的想法,也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
刘七巧知道虽然这话里头带着杜若,但主要还是问自己的想法,安杜若的xing格,肯定是不想分家的。刘七巧想了想道:“其实老太太如今身康体健,爹和二叔也兄弟同心,分家确实不急在一时,老太太的担忧自有老太太的道理,但我相信爹和二叔跟南边的大堂叔和二堂叔是不一样的,因为爹和二叔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杜老爷原本还觉得他自己一意孤行,不想分家,下面两个小的会有怨言,没想到刘七巧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简直让杜老爷忍不住jiāo口称赞了起来:“就是这个道理,我和你二叔,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嫡亲亲兄弟,我们两人之前又如何会为了分家的事qíng反目,杜家家传至今几百年,从来没闹过这样的事qíng,若是我和你二叔在这件事qíng上也跟其他人家一样,那这宝善堂只怕也传不下去了。”
杜太太见杜老爷夸赞刘七巧,只笑着道:“老爷只顾夸七巧的好,难道不夸夸我吗?也只有我,随着你罢了。”
杜老爷闻言,只笑着夹了一个蒸饺送进杜太太的碗中道:“我又何必夸你,古语有云:嫁jī随jī嫁狗随狗,你难道还能不随我吗?”
杜太太高高兴兴的吃着蒸饺,也不和杜老爷计较,只开口道:“只是以后安济堂义诊的时候,你也顾及着点大郎的身子,大热的天,看那么多病人,你这当爹的也真够狠心的。”
杜若闻言,急忙笑道:“不过十日才去一回,平常我在太医院的事qíng也不算多,权贵人家都喜欢请老太医上门,我的病人也不多,不过就是一些高门大户里头惯不受人待见的庶子庶女。”
杜太太听杜若这么说,只开口道:“他们愿意请太医去瞧,那已经是受人待见了,真的不受待见的庶子庶女,只怕有的人家连我们宝善堂的大夫都不舍得请呢。”
杜太太虽然家中也是人丁稀少,下头只有一个弟弟,但是身在闺阁中,又岂能不知那些闺阁女子的苦处,只叹息道:“这样也好,不让你去瞧那些老封君,我才放心呢,姑娘少爷的生病,不过就是多调理调理就好。”
众人用过了早膳,刘七巧送了杜若出门,自己责回百糙院给杜文韬喂奶,七七八八忙完的时候,差不多也已经是巳时二刻了。这时候刘七巧才想起昨天在胡大夫家的那个病人来,只一拍脑门道:“我就说今儿有什么事qíng没做,差点儿耽误了大事qíng。”
刘七巧坐着马车去往长乐路宝善堂的时候,那生病的妇人已经由她相公陪着,坐在了宝善堂隔壁专门打胎的小房间里。贺妈妈正在那边安慰那妇人道:“我说小嫂子,你年纪也不小了,何苦冒这个风险,非要生个儿子呢,这年头争气的闺女不比儿子qiáng,远的不说,便是我们杜家的两位少奶奶,那可都是能gān的人,把我们杜家料理的妥妥当当的。”
那妇人心qíng还很抑郁,听贺妈妈这么说,也没解开眉宇,只一个劲低着头抹泪。贺妈妈见刘七巧进来,急忙起身相迎,福了福身子道:“这位嫂子还在哭呢,奶奶不如劝劝她?”贺妈妈说着,又对那妇人道:“你不知道,我们奶奶最心善了,有姑娘来我们这儿打胎,我们奶奶还不忍心呢,胡大夫都说了,你这孩子不好,弄不好会害了你的xing命的,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信不过我们,我们也不想做这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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