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鞭子来。”豆卢氏看向一旁的侍儿。
侍儿双手奉来鞭子,豆卢氏原本是鲜卑人,骑术不错,也使得一手的好鞭子。
秦氏一听知道自己这次是少不了一餐打了,也不敢开口求饶,家里得宠的妾侍哪个没被豆卢氏打过,只是看打伤或者是打死的区别。
豆卢氏抓过鞭子在手里弯了弯,试了试手感,然后冲着地上跪着的秦氏劈头盖脸的就是一番打。
鞭子打破了衣裳皮开ròu绽,秦氏不敢求饶,怕惹来更加屈rǔ的对待,只能咬着牙忍了。
内堂上热闹着,豆卢氏的长子,在何家中排名老十的何侃走了过去,何侃今年十五六岁,他读书上不好,也没能进中书学,心里也不着急,每日里和些狐朋狗友的过日子。他听到那边鞭子打在皮ròu上的声响,循声走了过来,那些仆妇们都不敢拦他。豆卢氏把这个儿子看到和眼珠子一样,仆妇们即使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也没人敢拦住他。
何齐走到竹帘后,一根手指将竹帘戳开,看到一个貌美的妇人跪在地上,衣衫破碎长发凌乱,那张清丽的脸上满是泪痕。何齐看见破碎衣衫下露出的雪白肌肤,喉咙一紧,身上开始发热。
他当然知道那是谁,豆卢氏xingqíng并不温顺,和汉人倡导的那些妇德是完全扯不上八点关系。不过阜阳侯何猛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事就责怪妻子,美妾照蓄,至于这里头被妻子打死打残,那么就不在何猛的考虑范围内了。
秦氏挨不住豆卢氏的鞭打,终于扑倒在地,一段纤腰露出来。何齐眼色晦暗些许,低声笑了两声。
不得不说阿爷看美人的眼光很不错,这么一个女子当真是让人有些把持不住。
“郎君,十二郎来了!”家人瞧着何齐看得入神,连忙提醒道。
“那个孽种来作甚?”何齐回过头看到何侃急急忙忙走过来,他瞥了一眼还在挨打的秦氏,恍然大悟,感qíng是来救生母的啊。
“阿兄。”何侃见到何齐,连忙停住脚步,双手拢在袖中就是拜下去。
“……呵。”何齐嘴角一扯,露出个轻蔑的笑容来。北朝比南朝重视嫡庶,而且甚至有些人家里嫡出的弟弟还会把庶出的兄长当做奴婢使唤。何齐又会对这个在读书为人上处处超过自己的弟弟好过多少?
何齐扯了扯嘴角,径自走开,那样子根本没有半点将何侃当做亲弟弟看待的模样。何侃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何齐这幅模样,他如今担心的是自己的生母,他等到何齐一走,就连忙走到豆卢氏哪里。
豆卢氏打人打的正开心,她今日进宫在长秋宫受的那些气,都在秦氏的哀鸣中找补回来了。皇太后不是嫌弃她不会教孩子么?不是嫌弃她所生的嫡子读书比不过妾侍生的庶子么?那些庶孽真当她稀罕?
“阿娘!”何侃看到自己母亲被打心急如焚,但他知道和豆卢氏不能硬对硬,“阿娘息怒,莫要气坏身体!”
豆卢氏听到这一声,扬起的鞭子没有落下来,她回头看到何侃跪在那里,脸上皮笑ròu不笑,“哟,我们的十二郎来了。不好好读书跑出来作甚?”
“……儿听说阿娘生气,心中担心阿娘会气坏身体,故出来看看。”何侃对豆卢氏那些话似乎没有听到似的,只是拿出孝子的模样跪在那里。
“嘴上说得挺好听。”豆卢氏笑笑,当着儿子打生母,这事她不是做不出来,也不是没做过,当年她更是做过令人将怀孕妾侍活活勒死的事,结果何猛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于是豆卢氏越发肆意。
“罢了,看在你平日那么孝顺的份上,带上她回去吧。”豆卢氏将鞭子扔在侍儿身上,看都不看地上的秦氏一眼转头就走。
何侃跪在地上,一直等到豆卢氏都走开了,他才上前扶起秦氏。
秦氏被打的遍地鳞伤,身上几乎就没几块好的。何侃扶起她就往秦氏自己的住处走,路上其他妾侍看到了,也不敢过来帮忙,只是远远的瞧着。
好容易到了房中,何侃让人去请府中的疡医过来诊治,他如今书读的好,瞧着阿爷和太后的意思,要是读的好那么就入中书学。进了中书学,那么日后的前途也有指望了。因为有这么一个关系,府中上下对他格外客气,甚至吃穿用度都比别的庶子要好些。
秦氏几乎被打的只有一口气,疡医很快过来了,看了看,随便开了点药就离开了。要是郎君他还会仔细看,可是只是一个妾,哪怕被治死了也没人找他的麻烦。
侍儿将屏风搬过来,入内给秦氏上药。
何侃跪在外面听着里头母亲吸气的声音,双手放在腿上握紧。
“阿姨,再等等,等到儿有出息了,就接阿姨出去。”这个侯府里头也是乌烟瘴气乱糟糟的,同是外戚的燕王府都比阜阳侯府好得多。
有礼法孝道在,豆卢氏是他的嫡母,他也不可能将豆卢氏怎么样,家产和爵位一道都是被嫡长子继承,何侃也从来没起过什么心思,他想着的不过是自己有出息了,可以把生母给接出去,至于家产可以自己挣,没必要老是盯着阿爷能给他漏一份。
“十二郎有这份心,阿姨就很知足了。”里头传来秦氏微弱的声音。
何侃听出母亲的虚弱,眼圈一下子全红了。
何齐坐在chuáng上,面前摆着一卷书卷,书上的字他一个也看不进去,心里想的就是地上那女体露出的雪白肌肤和挨打时发出哀哀叫声,身体越发炽热。
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侍儿捧着一碗冰好了的羊酪上来,奉给何齐。何齐抬眼看了哪儿侍儿一样,侍儿长得好皮肤,白白净净的,面容清秀。他又想起挨打的秦氏来了,那款款娇声,当真让人难以自拔。
他伸手就将那个侍儿一把扯到chuáng上。
“郎君!”侍儿只来得及尖叫一声,手里原本端着的羊酪打翻在地,白瓷盏碎了一地。那些书童家人见状,不顾侍儿的尖利惨叫都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
第76章深夜
宣华殿中灯光辉煌,萧妙音才沐浴出来,身上穿着简单的衣裳,头发还带着一股湿气。面前的镜台上挂着一只铜镜,铜镜里照出一个不甚清晰的人影来。
那些妙龄宫人将好几只汉式的漆奁拿来,打开来,将里面的九子奁盒取出。负责梳发的宫人手持篦子仔细将萧妙音长发篦过。平城地处北地,水源并不如南方那么多,就是那些鲜卑贵族,也是七日里头沐浴梳洗两次。萧妙音不管那些鲜卑贵族的习惯,头发两日一沐,浴洗那更是每日都有,从不间断。
萧妙音在燕王府的时候就知道平城的水源不是很充足,尤其是洗热水澡,还得花费许多柴禾来烧热。家底略薄的都不怎么洗,进宫之后,萧妙音就一改自己以前在燕王府那些生活习惯,避开太皇太后厌恶的那几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基本上大面上挑不出错,其他的基本上都算不上什么过失。
“贵人,小人已经告知陛下派来的中官,说贵人身体不适。”刘琦是阉寺,他趋步停在垂下的帷帐之外禀告。
“嗯,我知道了。”萧妙音点点头。
她已经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了明白那些话,那么至少在明面上装也要装出那个样子来。不是要她眼光长远么,好啊,从今日起她就开始抱病,不见拓跋演。姿态做的十足。
身后扶着篦发的宫人事先已经用马蹄梳将萧妙音的头发通过,再用篦子篦发,这样就能避免篦发的痛楚。
篦发过后,宫人拿起一只小漆奁,打开从里头挖出一指头的香泽来,涂抹在萧妙音的头发上。香泽一能保养秀发,二来可以使得梳发的时候显得头发整齐,不容易有乱发。
萧妙音垂头将润肤的面脂仔细擦在手上,她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等到头发熏gān,估计也到了就寝的时候了。
她看向一旁垂下来的珠帘,以前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昭阳殿,甚至连着几日都被留在昭阳殿,搞得她只是在宣华殿小住,似乎她还住在西昭阳殿。
秦女官亲自带着宫人进了寝殿,瞧见宫人打理的那一头乌鸦鸦的长发的时候,她也忍不住愣了楞。萧妙音容貌继承了常氏的美貌妩媚,而且一头长发生的极好,乌黑浓密,连那些年长宫人私底下都说萧贵人那头长发比以前那些后妃都要漂亮,秦女官是读过书的,想起当年汉武卫皇后也有一头漂亮的长发。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秦女官立刻使劲的按捺下去,她心里连连道晦气。示意身后的宫人跟上,她走到萧妙音身后,“贵人,该服用银耳汤了。”
“啊?哦。”萧妙音想起这会是她用补品的时候,伸手接过了宫人递过来的青瓷盏,手中金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盏中浓稠的甜汤玩,没有多少要吃下肚子的意思。
“贵人,今日陛下是不来了,不如贵人早点歇息。”秦女官记得萧妙音不喜欢夜里睡早了,喜欢看那些伶人表演,或者是让乐府的那些美人来讴歌几声,闹腾到深夜才罢休。这样下去自然是不利于养生,不按时就寝,气血无法休养生成,长期以往只怕是对身体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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