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选择一个。
如今也该想想后路了。
“贵人?”刘琦大惊。
萧妙音叹一口气,她坐起身子,高声道,“你们都退下。”这话是对那些中官和宫人说的。
中官和宫人退下,殿中一片静寂,萧妙音坐在chuáng上,看着chuáng前的刘琦和秦女官,“再过不久,恐怕我就有祸事了。”
“贵人?!”秦女官听了这话差点惊叫出声。
“东宫不会轻饶了我。”萧妙音觉得昨夜应该不会事成,拓跋演见着那些女人就犯恶心,别说qiáng迫自己去睡她们了。
要说原先拓跋演对自己有七分qíng谊,太皇太后也把这七分qíng谊给bī到了十层。
如今有天命的高氏都失败了,那些高丽少女们被丢到一边,还有那些青chūn貌美的良家子们。太皇太后换花样的塞女人,当塞女人不管用的时候,就来整治她了。
她又不是傻子,在宫里这么多年,这位的‘光辉事迹’不知道听了有多少,对她这个侄女不知道是gān脆轰到冷宫里去,还是直接一条绳子勒死完事儿。
上回太皇太后就找过她,要她要向远处看。太皇太后没有太多的耐心,不按她的意思去做,她下手也毫不留qíng。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可能会和拓跋演离心。将来萧家的命运是攥在他的手里,是生是死,是杀是剐,都是他的想法。一个弄不好,全萧家的命全jiāo代了。
不听太皇太后的话,她又会面对太皇太后的报复。对于她,太皇太后觉得说一次还不听的话,基本上就可以丢出去了。
不和她一条心的继任者,根本没有半点意义。
“不过放心,你们都是跟过我的人,我会安置好你们的。”萧妙音道。她有预感,估计也快了。
不过只要还有命在,就都有可能,太皇太后对她多坏,只要她还有口气,就有其他的可能。
她深深吸了口气,平躺下来。
“贵人这是说的甚么话。”刘琦跪着说道,“小人的命是贵人救下来的,万万没有离了贵人自己去求富贵的道理。”
“也不是让你独自去求富贵,”萧妙音叹了一口气,“罢了,将来再说吧。”
拓跋演今日来的比往常要早的多,甚至连夕食时分都没到。
他来了,萧妙音让宫人扶着她,走路都是迈小步走。拓跋演见着她脸色惨白就知道她不好,过来看清楚她点在嘴角边的红砂才开口问道,“葵水来了?”
拓跋演记得萧妙音来葵水除了偶尔不舒服,没这么严重。
“是不是又吃了不该吃的吃食了?”拓跋演让那些宫人退下,自己扶着她到chuáng上坐下问道。
萧妙音疼的浑身无力,一张脸皱着,闭上眼不说话。
倒是刘琦开口了,“昨夜里贵人用了冰。”
“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吃这个?”拓跋演蹙眉,伸手给她揉肚子,口里不禁说些责怪她的话。
萧妙音靠在他身上闭了眼。
她这模样落到拓跋演眼里,以为她是为了高氏的事伤心,“我昨日里就没有碰那个高氏。”
“……”萧妙音偏过脸去,过了一会她才长长的叹一口气,“我知道,阿演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还吃那个?”拓跋演简直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她脾xing不好,这个他也知道,甚至她也从来没有掩饰过她自己的好妒。
这宫里的人压抑自己的xing子,她这般不掩饰,却投了他的xing子。
“忍不住。”萧妙音答道。
“……”拓跋演这下是真的好气又好笑了,“下回别这样了,平城原本就冷,你还吃这个,对身体无益。”
“我有话想要和你一个人说。”萧妙音道。
拓跋演这会有什么不依着她的?让殿中宫人中官都退下去,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以后只怕是不能陪着你了。”萧妙音一开口就把拓跋演吓了一大跳。
“你这又是在说甚么傻话?”拓跋演伸手就来试探她额头上的温度,发现没有起热,顿时就奇怪了。
“姑母怕是容不下我了。”说完这句,她就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
“……是为了高氏那件事?”拓跋演下意识抱住她,问了一句。
萧妙音摇摇头,哭的更厉害。
哪怕没有高氏这事,太皇太后也容不下她了。她和太皇太后根本就不是一条心的,日后册命皇后,就算是另外的萧家女,她也是一个威胁。
既然已经决定不选她做萧家的下任保护人了,那么自然是要为那个未来的皇后扫清障碍。
“……”拓跋演不是蠢货,他只要想一下就知道里头的事到底是怎么样的了。他沉默下巴,双手抱紧了她,“我会护住你。”
“如今姑母势大,最重要的是你,姑母总不至于赐我三丈白绫或者是毒酒一杯。”萧妙音含泪说道。
拓跋演听到毒酒二字,不禁搂紧了她。
“别说这样的话。”
阿妙心善,不忍心将姑母往坏里想,可是他却是知道萧氏能够心狠手辣到何种地步。
就算宫中有了皇长子,太皇太后也容不下阿妙,因为太皇太后就看不惯阿妙这样,觉得侄女和她不是一条心。
“我宫中的人跟了我这么多年,阿秦和刘琦麻烦安排个好去处。”萧妙音知道宫廷里最擅长的就是捧高踩低,秦女官和刘琦都是她身边的人,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这话听在拓跋演耳朵里,就和行将就木之人在jiāo代后事一样,他抱紧了她,连连在她被上拍了好几下,“不许说这样的晦气话。”
可是说完了,他从心里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来,如今太皇太后真的想要整治哪个人,他也没办法去拦住。如今的东宫还是他的祖母,孝这个字压在他头上,有些喘不过气来。
“连你都保不住,我……”心qíng激dàng之下拓跋演开口就要说混账话,才冒出个头,就被萧妙音捂住了嘴。
“不准瞎说。”她一双眼睛肿的和桃子似的,“你别忘了我就行了。”
“……”拓跋演把头埋进她的发丛里,喉咙里发出呜咽的一声。
萧妙音知道他自小就过得不如意,几乎是一生下来就被东宫抱走,而后三四岁上头没了亲生母亲。
宫廷中可没有外面的那一套认嫡母不认生母。庶出的皇子一旦做了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追封自己生母为皇后。
小小的孩子,哪怕日日见着的是祖母,身旁有rǔ母和宫人环绕,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渴望有生母的。
后来五岁的时候,连先帝都被东宫一爵毒酒送去了huáng泉。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萧妙音知道当初他拓跋演让自己入宫做玩伴,就是为了讨好太皇太后,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竟然还真的有感qíng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拓跋演抱她抱的很紧。
萧妙音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走之后,你记得要好好加餐用饭……”说着她自己都哭了,“长命百岁。”
“但凡我还有一口气,总是要保全你。”拓跋演语气坚定,不像是在随便给承诺。
“我信。”她道。
她当然信,太皇太后当这个孙子对自己言听计从,可是拓跋演心里恨她恨透了。只不过太皇太后如今能走能跳,还能把权力抓在手里,实在是施展不开罢了。
如今有了这么一层,哪怕她死了,拓跋演都记着她的好。
不得不说,太皇太后在这上面实在是了解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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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将高凝华叫来问侍寝当日的事,其实这种事让女官去就行了,但是她急着想要个皇子来继续她的执政,而且前代也有保太后过问再嫁的妃子肚子里头的ròu是不是天子的先例,她这样也不算是奇怪。
高凝华听到太皇太后的问话,一开始还支支吾吾的,可是等到太皇太后再问一次,她心下一个咯噔,就什么都说了。
天子根本就没有临幸她,天子睡在chuáng上一晚上,她就在柱子那边站着,到如今她还是处子身。
太皇太后听了眉头蹙紧,过了好一会她才抬手让高凝华退了出去。她靠在隐囊上过了好一会,突然一挥手,将案上的竹简等物扫落在地。
“我萧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眼界低的?!”太皇太后气道,如今三娘这xing子是不能接过她的衣钵了,更加不能留她在宫中坏了她的大事!
她已经和三娘说过了一回,眼睛不能盯着那些所谓的宠爱,如今天子连旁的女人看都不看,不是三娘做的好事,还是甚么?!
殿中的中官宫人吓得噤若寒蝉,连声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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