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刘钰冲上去扶住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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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里,高凝华正在耐心等待。
她到了昭阳殿,天子并没有立刻召见她,而是先让她在偏殿里等着。平城夜里冷的快,偏殿里虽然加了炭火,但是她身上衣裳穿的也不多,不多时就开始觉得冷了。
她初次入宫,女官们也只是教了她基本的宫礼和宫规,其他的很少涉及。她殿中的那些女官恨不得个个都将正经写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到,这chuáng笫之上的提点就模糊的多。只是说莫要逆着天子,哪怕再难受也得装出一副舒服的模样。
高凝华在手心里哈了一口气。
“凝华。”中官过来领高凝华过去。
高凝华站起来,跟着中官出去了。
到了殿中,高凝华看见拓跋演手里拿着一卷书在看,看的很入神,连她过来了都没有抬头。
没有皇帝发话,高凝华也不好上前,只好照着毛奇的指点,在殿中寻了一方卑位站着。
拓跋演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进来的高凝华,他打算今日就这么看一通宵的书。他已经将人召来了,至于之后的事qíng,他可没有应承甚么。要是连chuáng笫之事都被人bī迫,那么这个天子做的也太窝囊了。
太皇太后送来的那些女子,都是有着她自己的算盘。有了这么一层,哪怕再美,看着也觉得恶心了。
高凝华站在那里垂着头,她进殿的时候胸腔里的心脏跳的飞快。她垂首等待着,漏壶里头的水滴滴落的声响在殿中格外清晰。
时间随着漏壶里的水滴一点点过去,天子放下书本,她心一下子提起来,这会应该让她上前服侍了吧?
“陛下?”毛奇出声问道。每个月会有几日是拓跋演单独就寝,他见着拓跋演放下书卷当他要歇息了。
他上来就要服侍拓跋演起身。
“不用。”拓跋演摆摆手,他双眼一合直接就这么枕在隐囊上闭上眼。
chuáng上宽敞,上面又铺有熊皮躺上去十分的舒适,过了一会拓跋演竟然睡着了。
毛奇侍立在那里,抬头看了一眼高凝华。
高凝华察觉到毛奇投来的视线,顿时脸上涨得通红。
毛奇招呼宫人拿来锦被,盖在拓跋演身上。殿内有炉子,可是谁也不敢保证皇帝不会受凉。
只是高凝华就只能站在那里,没人搭理了。皇帝这样子,已经是让她难堪至极,她从宣华殿学来的那副打扮是完全没有用上。
拓跋演这一睡就直接睡了好几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启明星已经亮了。拓跋演这么多年来何时醒来偶养成了习惯,他睁开眼,正好瞧见那斌的高凝华,高凝华来的时候梳了坠马髻,发髻上两根玉簪,但是那簪子的角度甚至倾斜多少都和萧妙音的习惯一样的。
“高氏。”他嗓子里还带着初醒后的嘶哑和慵懒。
高氏就这么呆了一晚上,身体摇摇yù坠差点撑不住,听到天子这么一声来了点jīng神。
“陛下。”
“日后就别这么一副头发。”拓跋演不想和她说多了,只是留下这么一句,从chuáng上起身直接往屏风后面去了。
高氏的脸上顿时涨得通红。
毛奇是皇帝的近身内侍,哪里不明白皇帝这话里的意思,萧贵人他也见到多,高凝华这么一副打扮正好就是学萧贵人的。
瞧瞧,好好的学别人,可惜最后还是个东施效颦。毛奇心底暗笑。
高凝华涨红着脸出来,回到自己殿内,宫人们原本还很高兴,结果见着高凝华一脸的冰冷,就知道大事不好。
“给我换身衣裳,去宣华殿。”她道。后宫中宣华殿一枝独秀,她不能得罪。学萧贵人穿着打扮也是宫外就有的习气,哪家新妇衣着好看发髻别致,别的娘子也会跟着学。宫中也没听说过不准嫔妃梳一样的发髻。
可是天子那样,分明就看不惯。高家祖上好歹还是曾经在朝为官,后来虽然在高丽避兵祸,对子女们还算好。她在家中也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在那些中官宫人面前,脸皮都要被去了一层。
宫人们上来给她洗漱打扮,等到一切完毕去宣华殿,到了宣华殿门却被人拦了下来。
“贵人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凝华了。”中官说的和气。
“……”高凝华站在那里。
这难道是萧贵人真的发火了么?
萧妙音这会是真的见不了人,她葵水昨夜里来了,而且作死的她吃了几大碗冰!这下子好了,上吐下泻肚子痛的恨不得满地滚。
太医署的医正被拖了来,又是把脉又是如何的。闹腾了一宿,喝了药才好点睡着了。
刘琦听到高凝华来了,冷笑一声直接让人挡回去。一个破落户,日日来这里都不知道在打甚么注意,贵人身体不好,哪里来的jīng力去见这些闲杂人等,直接打发了出去。
“那个高凝华走了?”秦女官走过来问道。
“不走还能杵在那里不动么?”刘琦摇摇头,“这高凝华若是真的蒙大幸,也活不了多久了。”
第94章别离
萧妙音昨夜里头受了很大的罪,她年纪不大,葵水还没有规律,她也没想到当夜里就来了,好死不死吃多了冰块。葵水的时候女子身体最为虚弱,上吐下泻了一夜,医正是早早被人拖了来,一碗温热的药灌下去也不是立刻能好起来的。
折腾了一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觉得好了点,盖上锦被睡着了。
秦女官盯着宫人往她的锦被里夹了一个小熏球,这些东西都是秦汉以来就有的小巧物什,里面加上炭盖好,不管在锦被里怎么滚,里头的炭火都不会滚出来。
见到一切都好她才慢慢的踱到外面去。
平城的天已经一日比一日冷了,秦女官听着外头的风呜呜声响,都觉得牙根酸。
“贵人还是太胡闹了点。”秦女官看着萧妙音长大的,昨夜里见着她把几碗冰吃下去又滚了一夜,叹气就止不住。
“……”刘琦站在那里听到秦女官长吁短叹的,抬眼瞥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
宫中的事向来是乱麻一片,扯都扯不清楚。这几日里也不知道天子会不会来,太皇太后等好消息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刘琦想着,要是高凝华能够生个皇长子也是好事,太皇太后得愿了,自然也不会两只眼睛全都盯着天子的后宫。
萧妙音吃了药睡到下午才醒过来,她洗漱完之后,坐在chuáng上。听到秦女官说早上高凝华来了之后,她笑了声,“以后她来就说我不见她。”
“唯唯。”秦女官俯身应下。
原本不过是六嫔之末,想见就见,不想见拉倒。没甚么稀奇的。
“贵人。”刘琦听了萧妙音这话知道她对高凝华还是有些膈应,他仔细斟酌着话语“其实高凝华若是有身,对贵人也是好事。”
“甚么对我也是好事。”萧妙音蹙眉抱着小腹,小腹一阵阵的抽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对那边有好处,对我完全没有好处。”
太皇太后对她来说就是一柄双刃剑,真的以为有了皇长子就能固若金汤了?除非太皇太后活成个百年老妖jīng,那么事qíng就一定会发生变化。
而且说实话,拓跋演不碰那些女人,也不全是她的原因。拓跋演瞧见太皇太后送过来生孩子的女人觉得恶心。
而且太皇太后能那么gān脆的毒杀先帝,还不是因为有皇太子在手里。拓跋演怎么又不会怕自己也落得当年的那么一个下场?
太皇太后自己抓不住主要矛盾,一股脑的推到她头上,怪她眼光短浅,只晓得争皇帝宠爱。不知道为家族长远利益着想。
却不想想只要她自己一死,皇帝真的要发落萧家一家子,哪怕十个皇子也顶个卵用。东汉那些皇帝对自己掌权的嫡母祖母下手软了?一家家的全部撸个gān净!
那些太后哪个不是生前临朝称制,皇帝到了她们面前就是小孩子,可是呢,人一死,甚么都没了。
皇帝真的要收拾人,那位姑母能从土里跳出来,她就算姑妈够本事了。既然打定主意要家里子弟吃女人饭,就别把自个看得太高。
太皇太后只能管的了眼下,但是拓跋演却能决定将来。
养了皇长子又如何?皇太子都能被废黜呢,别把长子甚么的当做万金油用。
“说不定啊,如今……”她心里这么想着指了指东边,“心里怎么想我呢。”
她肚子疼的厉害,说话也少了许多忌讳,太皇太后掌权多年,早就不是那种会容忍人的脾气。这在后宫两年来自己的作为,姑母已经知道她和自己不是一条心。
帝后之间,想要两边都万全,是不可能的。只想着能够两边讨好,那是做梦,别人也不会买账。太皇太后和拓跋演,哪个都不是好糊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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