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靠杀就能了事的话,那世上还成甚么样子。”萧妙音拿着猫儿没办法,他小时候就不太爱看汉家典籍,拓跋演兄弟几个,就他挨的罚最多。
“秘书省?”猫儿翻了个大白眼,“都是老头子,不去。以前萧大在的时候还好,这会都是一群老头子,有甚么好去的。”
“你是去看书,还是看人?”萧妙音简直拿猫儿的孩子气没办法,“那书里可不只是有前人的事,多少经验,受之不尽呢!为人之道,为臣之道。”
“那不就看着朝堂那群人么?”猫儿哼了一声,恨不当回事,“去秘书省,还不如到你这里呢,至少没有那么多烦人的东西。”
“……”萧妙音真的拿他没办法了。说他任xing,那是真任xing,可是要说无药可救,也不至于。她可没有多少教导少年往正确人生道路前进的经验,对着猫儿她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我这里偏僻的,也没有多少好看的。”萧妙音叹气,她让侍女给猫儿送去一杯热水。
“……”猫儿看着她垂眼的模样,嘴唇动了动,过了一会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心里闷的慌,可是也说不出来,他翻了个身双眼瞪着屋顶上的房梁。
“三娘,要是阿兄真的想不起你了,不接你回宫了怎么办?”猫儿开口问道。
“嗯?”萧妙音没想到猫儿会问这个,毕竟小叔子问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奇怪,“那看看萧家会怎么样,要是遭难了,那我还是躲起来好了。”萧妙音笑笑,“他就算不接我回宫,我也得好好活下去啊,难不成没了他我还寻死觅活?”
猫儿那双琥珀色的猫眼眨了眨,然后迅速埋进隐囊里。
萧妙音看了一眼,觉得猫儿心思越来越弄不明白了,她对少年心事没太大的兴趣,只是摇摇头就由猫儿去了。
猫儿不可能在萧妙音这里呆一天,他不qíng不愿的离开,在自家庄子上睡了一晚上之后,才回到平城城内。
三日一朝会,这还没到朝会那一日,所以他也不着急。结果到了府中,家人就上来禀告,“宫中来人了。”
猫儿走上庭内,看见一个中官。那个中官他认得的,就是在天子贴身服侍中官。
毛奇见到猫儿,满脸都是笑,上来就给猫儿行礼。
天子身边的中官,说是阉寺,但也不好随便受他全礼。猫儿连忙侧身过去,还答了他一礼。
“外面风大,还是请到屋内说话。”猫儿年纪在兄弟几个中是最小的,但他还是懂人qíng的,没有把毛奇真的当奴婢看待。进了屋子,毛奇说了几句天子想念亲人到时候在一起团聚甚么的,过了一会,毛奇笑呵呵的抬头,看了一眼屋内侍立的侍女。
猫儿立刻屏退左右。
等到室内就剩下他和毛奇两个人之后,毛奇从chuáng上下来,面上带着和气的笑,“大王,陛下说他想见一见旧人。”
这旧人是谁,毛奇没有明说,但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猫儿当着毛奇的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办好的。”
毛奇面上的笑更浓了。
第104章相见
拓跋演有这个心已经很久了,以往萧妙音在宫中的时候,日夜陪伴不觉得,如今她一走,每日处置完朝堂上的事之后,总觉得心中空空的。太皇太后是没有放弃过让他临幸别的女子的打算。
在太皇太后看来,世间男子皆薄幸之人,移qíng别恋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掖庭那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难道天子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当真是半点都不心动?她gān脆让人照着掖庭女子的份位高低安排侍寝。
如今六娘入宫,太皇太后抓紧培养下一代的事,对拓跋演这边难免放松了些。人老了难免jīng力不济,何况太皇太后最近身体不好,甚至有轻微的咯血,没有太多jīng力去管天子的榻上事,甚至在处置朝堂上的事已经有几分吃力了。
这就给了拓跋演机会。
拓跋演坐在御chuáng上,看着手里的文书,他看了一遍上面的字,然后也不用朱笔勾日,而是直接放在一边。小山一样的文书从左手到右手边,然后皇帝就让人把这些搬到东宫去。
太皇太后名义上已经归政撤帘,但这么多年下来,她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去养老,只是面子上还是让人将文书给皇帝送去。拓跋演也jīng乖的很,既然太皇太后来这一次,他也gān脆拿出一副诸事还是要问过祖母的模样,大事都jiāo给太皇太后决断。
如此一来,原本要静养,也静养不成了,哪怕人躺在眠榻上,都要宫人搀扶起来处置事qíng。
拓跋演身边的那些文书搬去东宫之后,他靠在柔软的隐囊上。
刘琦走了进来,双手拢在袖中对拓跋演一拜,“陛下。”
“嗯,毛奇回来了?”拓跋演靠在隐囊上,看着刘琦问道。刘琦的这个名字是萧妙音后来给他起的,他原本是羌人,后来得了这个汉名。
“回禀陛下,是。”刘琦汉话和鲜卑话说的十分流利,甚至在两者之间转换毫无问题。他本人也jīng通文墨,拓跋演原本只是看在萧妙音的qíng面上,将人调过来,后来越用越顺手了。甚至毛奇的地位都隐隐有些不保。
“让他进来。”拓跋演闭上双眼道。
不多时,毛奇走了进来,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刘琦之后,便对着拓跋演拜了下去,“拜见陛下。”
刘琦双手拢在袖中,方才对着毛奇还笑了笑,宫里头都是那些事,他被调到这里来,同僚们都认为这是天大的幸事,毕竟萧贵人被撵了,还能到那么好的地方去,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可是天子身边也不是那么好呆的,刘琦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毛奇,他只是想着在贵人回宫之前看着别出甚么差错,尤其是那些想要踩着贵人上位的那些美人们,也时不时的在天子哪里提一提贵人,好让天子别忘了她。
至于青云志,他如今想的不是太多。在宫中爬上去很难,可是掉下去却很容易,周围不知道多少中官都盯紧了呢。
“和常山王说了么?”拓跋演手指jiāo杂放在腹前。
“臣已经和常山王说了。”毛奇道。
毛奇没说的是,常山王当时的神qíng有些奇怪,似乎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qíng愿。不过贸企业没有多想,毕竟没几个宗室爱搀和到后宫之事上的。
“嗯。”拓跋演应了声,半晌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刘琦微微一抬眼看向天子,发现天子嘴角的那抹笑意,他立即垂下头去。
贵人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了。刘琦微微勾起唇角。
冬至日,宫廷内举行驱傩,将宗室和宗室王妃们召聚起来,自家人热闹一下。宗室女眷带着年纪还小的女儿和儿子进来给两宫看一看。
萧丽华也在入宫女眷之列,她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冬日里又冷的很,就躲在家里猫冬。到了冬至日才出来走动走动。
宫里头规矩多,萧丽华平常就不太爱往宫里去,这次还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她才肯从清河王府里出来。
萧丽华嫁人之后的这几年里,将清河王牢牢的抓在手上,她可没把清河王当做要对上一辈子的上司看。哪个对着上司一辈子还要和颜悦色,半点脾气都不能发的,估计清河王没怎么样,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憋屈死。萧丽妻感qíng上花了许多功夫,外头的事还有夫妻之间的事,曾经有一段时间让她焦头烂额。
幸好,付出终于换回了收获,如今清河王和她感qíng十分好,而庄子上的匠人也终于将雕版印刷给搞了出来。
雕版印刷书在现代人看来十分的落后,但是在这会做出来可不容易,光是里头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就不少。看起来容易,做出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萧丽华在雕版之前试过活字,但陶土被高温炙烤过容易碎裂,这个问题她解决不了,只能转头向雕版印刷。
所幸还真的被她给推出来了。她不缺那几个钱花,但心里总是憋着一把火,不做出点什么事来,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萧丽华在车中抱紧了手炉,她想起清河王在外头骑马,掀开车廉吩咐一个侍儿去给清河王送去一壶暖浆。
“娘子。”萧丽华的rǔ母眼角的皱纹里都是笑意,“娘子如今可谓是称心如意,要是能够生下个世子,那就更好了。”
“世子?这事不必着急。”萧丽华听到rǔ母提起孩子的事来,心里不禁厌烦。清河王在孩子的事上没多说甚么,反正两人还年轻,远远不到着急后嗣的地步。但是清河王生母就急的和热窝的蚂蚁一样,恨不得请来几个巫医来给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个没事找事做的老太婆!萧丽华想起这个已经改嫁了的婆母,心里就一阵厌烦,生不生孩子那是她的自由,来指手划脚个什么劲儿?要是生孩子生出个好歹,是那个老太婆负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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