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武梁安然住在燕家村里,又到冬日,也是闲得发毛的时候。
只是燕家村庄院外再也看不到燕南越和小十一的身影了。小十一被武梁送进了镇上的学堂,做起了专业的学生。而燕南越,他有了几十亩地呢,也是个小地主呢,那还有功夫来当短工。
只是武梁又回来了,村民们那是相当的热qíng啊。哎哟瞧瞧这穿得比上回来还好呢,这肯定是每年到冬上无事了,来这里度个闲的吧?
孙家两兄弟妯娌也十分的热qíng。哎哟瞧瞧那程行小爷亲自送来呢,也如二爷亲临了。可见这位还不能按待罪丫头论啊,这是能来还能回,回了还能来,那来了肯定还能回的主儿,得罪不得呀。
于是武梁这一趟,比上一趟还松闲自在些。
燕大婶对武梁尤其的亲近,时常上赶着赞美一番,鞋漂亮了,头发出众了,人jīng神了。什么都能说上一通,相当的热qíng过头。
燕南越嘴紧,所以燕大婶并不知道自己儿子手里的地契是武梁的,燕南越只说是替一东家买的种的,东家低调,不许声张。
但不管东家是谁,她都知道自己儿子是跟武梁走得近之后才“发财”的。实实在在得益了的,是她们家呀,如果东家不是武梁,那就是武梁能招财引宝呀。于是她有空就凑在武梁身边,跟这是她嫡嫡亲的闺女似的。
一年过去,地里早已经收了秋打了豆见了收益了。武梁看着那帐簿子,二十六亩地,也就几十两银子的出息。不过再看看种子肥料人工等等那些造消支出,也少得可怜嘛。可见若到了绝收的灾荒年,侍弄地的成本也是极低的。怪不得人家说做生意是投机,买地才是实实在在的保本传家正路子。
燕南越人又长高了些,越发的显瘦了,不过却不显弱,筋骨看起来还更加结实了些。他等着武梁把帐看完,jiāo上银子,看着武梁的眼睛里有丝得意,有丝盼望。象个等着得肯定受表扬的小孩。
显然他对自己这一年的绩效相当的满意。
武梁看得出来他似乎不太会做帐,只将什么时间做了什么事,得了什么花用了什么,一笔笔的流水记下来。甚至有些有争议的事项,还特别要注几句决断过程,显然是要用以引得东家赞同的。
是个相当谨慎的。
总之若用表格记下来,也就一两页纸。但这倒用满满一本子,看起来那叫一个费劲。
不过武梁还是表示十分满意,夸赞的话她从来是不吝多说的。然后还给他糖吃,倒让燕南越不好意思了下。说他一个大男人,吃什么糖。却全部接了揣去兜里,说要带回田庄上去分给大伙儿吃,就说是东家赏的。
武梁说她暂时不用钱,把出息让燕南越拿着,或养肥田地用,或再继续买地。
燕南越满口答应,又认认真真出具了契书。
办完事儿也没走,和武梁聊了好一会儿,这一年的各种心得,gān活的读书的,都一一讲给武梁听。
武梁还挺不好意思的。如果不是这些地要他侍弄,他可能去忙着用一匹布挣出好几匹来,没准最后就能成个绣庄或成衣铺老板了。或者野菜裹腹,认真读书,能一路高升考个状元什么的。
如今倒仍是那张有棱有角端方耐看的脸,倒生生给人晒成农民版了。
当然,该给的报酬是要给的,燕南越拿到自己的第一份高收入,高兴得见牙不见眼的。
再然后,武梁拿出了几本从京城书局买来的书册送他。
还告诉他说那天自己上街,看中一件极美的镯子想买。可是对面就是书局,看着那在橱窗前踯躅不走的书生,她就怎么也舍不得买镯子了。
镯子有什么好?戴手上也不见得给人增色半分,还要十来两银子呢,买书多好,没准就能读出一个举人老爷来。
燕南越把书抱在胸前,倒闭上嘴看不见牙了,只眼睛亮晶晶看着她,胸脯子一个劲儿的起伏。
武梁想这娃真好骗,随便说说都信的?激动个什么劲儿呀。
武梁既然来了,就还给小娃娃们教书。空闲之余,练字之时,又想起那曾闲扯的戏本来,于是重新琢磨琢磨,又YY出了一个唱本出来:男子还是绝色公子,女子也是美貌小姐。巨富女与diǎo丝男,却两小无猜,私订终身。后来男子行伍入军搏前程,消息不通。女子寻夫路上,被无赖乡邻所骗,说此男负qíng薄幸,已经另结欢好。于是女子泪归,后与此乡邻结为夫妻。
男子得胜班师,封大将军,拒各色拉笼示好,拒上赐嫁公主,坚称少时已有婚约。
彼时男子名扬天下,消息传回家乡,女子才知他至今孤身一人。羞愧悔恨之下,便斩发下堂,与夫决绝。要进京面见男子,释解前约,好让男子无压力无负责的娶妻过日子。然后,她就可以奔赴huáng泉去了。
结果自然有看上男子的女二们出鬼魅伎俩,一路上让她坎坷倍出,想让她死于途中,免得两人相见再生事端。
而男子人生得意时,却听闻女子已经罗敷有夫,诧异不信之下,急急回乡省亲,一探究竟。他说:她若安好,我便放心。
途中曲折相遇,尽释前嫌后,女子寻死。男力拦,说他知她生苦死易,只是我为你而战,望你能为我而活。
女子感动。后两人排除万难终成眷属。却招来众怒。女子不是好女子啊,私订终身,违盟毁约,弃夫再嫁……总之伤风败俗,让人难容。男子也不是好男儿啊,上战场不思为国捐躯,竟是为个女人而战?遭受排挤,招惹上怒。
后男子卸甲归田,于女子隐于山水之间。女子散尽万贯家财,修桥铺路,大兴水利,造福一方。官方的嘉奖她拒而不受,大方坦言:我非为国为民,我只是为他博名声而已……
编好后讲给村民们听,倒引许多感慨,大家都说:乖乖呀,能修桥铺路,大兴水利,那她家得有多少钱呀。
对那些qíng呀爱呀的倒觉得很傻。男子上战场那是要命的活儿啊,挣来的高官儿多不容易呀,为啥去乡里种田呀。
写信让进京的人捎去云德社,柳美人儿很快回信,这次倒没说她的故事恶俗,只是问她:上次故事里的女子路遇山匪被劫色。这次的故事gān脆女子停夫再嫁,你怎么想的,不能让女主冰清玉洁些么?
武梁回:她是被骗婚的呀,不是她的错呀,并且弃夫可以多多给些抚养费嘛,反正她有钱。
就算是她的错,有错不能改的吗?
柳美人儿:错可以改,命不能改。“嫁错人”虽然有个“错”字,却不是错而是命啊。简单说,这qíng节民众接受度太低。这要是戏真排演出来,必得饱受非议。
让武梁改剧本儿。
武梁挺烦的,加上三分钟热度用完,改什么剧本呀,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这么闲散的就到了年底。京城忽然来人接她回府。
说是二奶奶唐氏殁了,让她回府守孝去呢。
第63章。她往我来
死了?死了吗?
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吧?
武梁闻言之后一时反应无能,看看来报信儿的曾妈妈,一时竟不知是该先拉拉关系问声好,说句“好久不见,你家红丫可好”之类的,还是该说些什么。
很有些乍惊乍喜,乍喜乍惊的呆,直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看看曾妈妈那微红的眼睛,估记是进门前使劲儿揉出来的,刻意营造出来的哀伤意思,她木木的问:“怎么人就没了呢?是生病还是怎么的?”
曾妈妈当然不至于是骗她,唐氏或者唐家若定要对她采取qiáng硬措施,也用不着把自己说死。
不过当初离府时,唐氏气色貌似还不错着,怎么短短两个多月,人就完事儿了?世事多么无常,真让人不能想象。
武梁问着话,一边示意桐花上荷包。
桐花收到,一边把人往椅子上让,一边荷包就塞了过去。那边芦花也茶水点心招待上来,妈妈妈妈叫得欢。
曾妈妈走了这么久才赶到,也是相当累的,没怎么客气的坐了下来。想起府上去唐家送信儿的人,可是在门房就被打了一顿直接扔出来了呢。她这差使虽远,远却有远的好。
曾妈妈脸上客气地点点头,手指在袖笼里捏了捏,心说出手还真大方呢。以前她就在洛音苑当过差,服侍过这位的,如今见了,人家也这般客客气气的打点,没有看她象个用旧的奴才似的理所当然。
果然会来事不怕在哪儿都是会来事儿的,也难怪二爷宠着。
这趟差使是她争着来的,她早就想好了,这以后府里,还不定听谁的呢,她来不就是借机再来拉拉关系的么。当下是半点儿不敢拿捏架子,饮了两口茶清清嗓子,便细细跟武梁说将起来。
官方说法当然是:“二奶奶是病没的。许是今冬天儿太冷,二奶奶又是久病的身子,终于没能捱过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古锦 穿越重生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