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放低了声音,才又道:“只是外间有些传言,说二奶奶是用药过量中了毒才没了的……”
——当然后一个版本是正解了。也就是说,唐氏不是病死的,是嗑药嗑死的?!
唐氏身子一直在调养,太医开的调养方子是一直在用的。可惜总不见效。
问题是那些太医们也是扯淡。你说人家要真不能生了,你就别看人家身份地位的给句实话:你输卵管堵塞,你无卵症,你卵子无活xing……说不出这么高端的,哪怕不说具体是个什么症侯,但告诉人家真不中用也行啊。也可以让人断了此念,要么认命,要么哪怕要偷要抢也及早下手弄一个来养呢。
偏那起子太医每每总说唐氏身体无碍,只气血虚些,养养也就好了。——无碍你妹呀,无碍还能这么多年都养不好?气血虚?气血能多虚,虚得幻化不了半只小蝌蚪?反正也许唐氏爱听,想人家太医也都是有造诣的高jīng尖人士,那方子也是错不了的。
gān嘛不吃?吃!吃了虽说不见憋个娃出来,但想来于身体总是有好处的。
后来猫扑唐氏后,小程熙不是被老夫人抱走了不给养吗,这女人那阵子不是颓嘛,于是她亲妈唐夫人,就忽然提起她手中的那个方子来。那是当初一个走方郎中给的方子,唐夫人一直压着不让用,说是虎láng之药。
不过,唐夫人说,此方她已经试药成功了,如今可以用了。——唐家老大唐端谨,有一个从外面弄回府里的小妾,也是欢场出身,从前被灌多了落子汤毁了身子,进府后几年不孕。结果前些时候,怀上了!
虽然后来又滑掉了,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怀上过!!并且,后来孩子虽然不明原因没了,但她人也没因服药怎么着啊,如今还不是好好生生在府里,一天到晚花枝招展的显摆着。
也不知唐夫人是为了鼓励女儿重生斗志才扯的谎,还是确有其事。反正那方子就给了唐氏。
唐氏好后,就用了起来。
几个月,不见效。
再后来做法事不是来了一位得道师太嘛,那是京城贵妇圈里也相当有名望的。唐氏接触之后,发现她确实讲话头头是道,分析事qíng入木三分,很让人折服啊。
师太说,她的药方子,可以专门针对她这种长期不孕不育的qíng况,微调配方和剂量。但是,药效烈当然也得身体能拿服得下,成效和风险并存的。
其实也就是说,这和那江湖郎中的药方子其实一个路数,都是虎láng猛料。
但是对于唐氏来说,师太的药总是会沾上些飘渺仙气的,那走方郎中的药怎么能和她一个段位?当然吃起来呀。
可惜,男人不回院让她检验药效。
从前,徐妈妈是劝慰着唐氏的,有时难免也会向唐夫人打个报告了什么的,等于借唐夫人之手时常阻一阻唐氏,让她行为不那么偏颇。但是现在,徐妈妈下岗了呀,跟在唐氏身边的,是锦绣童鞋。
猫扑唐氏后锦绣很是老实了一阵,唯恐唐氏由猫想到她,再把气撒到她头上来。好在那时候有程向腾温柔体贴着,唐氏并没怎么怪罪她。后来唐氏好了,徐妈妈又被送走了,锦绣再次不战而胜,成了唐氏身边第一得力助手。
但锦绣却是不敢象徐妈妈那样,偶尔挑战下唐氏权威的,她是只一味的顺着唐氏之意行事的。当然在用药的问题上,武梁估记锦绣不但不会劝止,大约还会使劲煽风鼓动。——于她来说,唐氏是多好的试药人啊,如果她试出哪一方有用,她也可以使使不是么?这姑娘到现在还惦记她的秘方呢。
甚至武梁觉得,锦绣只怕不只煽风那么简单。这姑娘别的胆有限,使个坏也是小来小去偷偷摸摸的。但当她觉得可能牵连不上自己的时候,她还是敢出手的。
——事实上,武梁这样想一点儿都不错。
自从锦绣想明白,对她来说,唐氏死了比活着好后,难免偶尔心里就会嘀咕嘀咕盼那么一回。
唐氏遭猫扑那会儿,人差点儿死了,于是锦绣空前活泛的想像了下她以后的美丽生活。并且她甚至都有些准备好去享受这种生活了,唐氏又不死了。
真是气人呢,你怎么就不去死一死呢真是。
后来秦姨娘之后,唐氏跟程向腾置气,大家冷战着谁也不理谁了。锦绣当然很用心的开导唐氏:只要身体调养好了,OOXX不用多啊,运气好只需一击就能进球啊,比如五姨娘……如今二爷不回正院也不要紧,正好大家都养jīng蓄锐嘛……
只是奶奶的身体一时调养得好么?服过寒凉之物的身子,普通的药量管用吗?不管用吧?……还有方子,用哪张好呢?大夫们各有擅长也各有偏颇,要不咱轮流着用或是一齐上?不是说吃不全长不严吗(哪儿跟哪儿?)……
总之一件事儿说得多了,就会自然成为一种引导,让人忍不住朝那个方向想去。
唐氏不见得全听锦绣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多想想。越想越觉得还真是的,秦姨娘那贱人窝里窝囊的憋了这好多年,现在竟然也敢给她用四寒汤呢,那群妖jīng们还有没有给她下过别的寒凉物呢?
说起寒来,真的有太医说过她内里郁结,体虚宫寒……
唐氏忽然觉得她这些年的不孕不育找到原因了——寒嘛,她一定是有寒毒在身啊。郁结啊,是说她体内积血了吧,以前怎么只想着是要心qíng舒畅不郁结呢?
……反正后来,唐氏决定玩把大的。——三个药方一齐用起来。
而锦绣,关键时刻撂袖子上了:来,姐给你加加量噢。
所有方子都给她加量不加价起来。
唐氏喝来喝去的结果是,她气血调和得很,得太很,面上时常cháo红,后来还动不动鼻血长流,当然月经也调了,来量汹涌澎湃。
唐氏很高兴,觉得这就是见效了呀。现在血流得这么生猛,内里那点儿郁结被这血làng冲啊冲的也就把它冲散化开了嘛,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只是高兴着高兴着,身体先撑不下去了。结果唐氏还瞒着不说,心说让血流蹿再快再猛些天,没准这么多年自己的郁结也就好彻底了。师太说得对,这些年她这不敢那不敢的,就是太顾惜着身体了,因此身体越发娇弱了。
看看人家劳碌之人,历经风雨,又有几个是见风能倒的?反正她是瞒着一天是一天,只说是自己头痛,怕烦扰,要静养,谁都不肯见。只那位师太来的越发勤了。
这么一阵子,唐氏就彻底淘腾空了jīng神。某天早上yù起chuáng,就挣不起身子来了。这才着了慌,请了太医来。
结果却为时已晚,太医只能叹息……
锦绣在这事儿中,到底起了多大作用,曾妈妈其实也说不太清。只是见武梁问起来,便叹息道:“她能有什么好?唐夫人说二奶奶用药过量,身边的贴身丫头难道会不知?这许多事,只怕还都是她经手张罗的呢……陪嫁丫头不为主子着想,可不就该死么。首先就把她给关了起来,约摸是要等腾出空来细细审问些什么。不定回头怎么处置呢。”
“那锦绣怎么说?”
“锦绣说,是二奶奶要三方齐用的,劝也不听,又不许她说出去。还说二奶奶认为,太医开的方子是和补的,只要用上两倍的剂量,就可以中和另外两方药里的虎láng成份,作为补救。锦绣说自己又不懂药xing,听着还觉得二奶奶说得对呢,毕竟久病成医嘛……”
当然她再辩,也是没用的,这些事儿唐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唐氏最后那几天,唐夫人就陪在身边,唐氏是不是自已要这么gān的,她当然心里很清楚。
但清楚归清楚,气恨悲愤归气恨悲愤。她不只找锦绣麻烦,只觉得程向腾的其他姨娘,以及致庄院侍侯的下人们都是该死的。还有婆婆冷漠,相公绝qíng……竟是把程府人都糟贱了一遍,恨不得大刀金枪来程府大清洗一番呢。
别人且不说,倒是程向腾,看上去罪过的确大些。——唐氏身体有异的时候,他还和人家闹着别扭呢。结果竟无所觉,直到唐氏躺倒爬不起来……
实际上这也不能怪程向腾。唐氏脸上不是留有猫爪印嘛,后来一天到晚为了遮痕,总把脸刷上厚厚好几层白灰,哪怕内里是黑青色呢,也让人瞧不出本色来。
但面对盛怒的唐夫人,这些理由可说不出口。女儿脸上有伤,也是在你程家伤的啊……说起来都是罪。
“二爷被闹得没法,前儿还给唐夫人下跪认错了呢。”曾妈妈叹息道。
武梁倒吸了一口凉气,“下跪?认错?”唐家多能耐啊,能把程向腾bī得这般?这错是能认的吗?这认了错就等于认了罪吧?你承认自己nüè待了至少也是薄待了人家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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