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劝得口gān,唐氏也听得耳道痛。终于唐氏要静息,徐妈妈这才出去。
这会儿子去了锦绣屋里。
锦绣昨儿个被当众下了脸,回屋去哭了一场,早上起来眼睛还肿着。qiáng撑着去伺侯二奶奶,因为脸色不好,心里也不来意,便有些不肯近前,只在那侧边儿处站着,也是不引别人注意的意思。
当然离主子远了,侍侯上就不那么经心。比如平时唐氏郁结的时候,徐妈妈刻意说点儿轻松话题,锦绣就捧哏帮腔的,一起调节一下气氛逗逗主子开心,然后吃饭时再帮着多布几筷子奶奶爱吃的菜在面前,哄着劝着她多进些。
但今儿吧,唐氏闷沉沉的,于是便只徐妈妈一个人试图起哄打趣的,锦绣缩在一边不参与,于是徐妈妈一个人也撑不起个什么热闹场面。
结果二奶奶又发脾气,说锦绣故意肿着眼睛来给她添堵,问她既这么不qíng不愿的,gān嘛来侍侯,尽去当太太奶奶好了。
说得锦绣惶恐跪下来认错,口中连称着不敢,唐氏这才让人下去了。
早膳时也再提不起胃口,便静悄悄撤了。
徐妈妈觉得,锦绣只怕是有些在赌气了,她得劝劝她。
过两天唐夫人就过府来了,见二奶奶不好,能不怪罪她们?正得这两天好生劝慰着二奶奶多将养才是呢。
其实对锦绣,徐妈妈是真的觉得唐氏做得过了。自己身边的贴身大丫头,自己不给面子?以后代表主子出去外面,传话做事管丫头唤奴才的,哪来的威信脸面呢。
但奴才就是奴才,跟主子犯拧不顺毛儿,那可就失了本份了。
徐妈妈进了门,见锦绣果然坐在窗边儿眼睛红红的,忙自己拉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一边帮她打着扇。
“快别哭了,仔细眼痛。”徐妈妈说着,递上一方帕子,“你知道的,昨儿晚上的药里,加多了滋补的东西,奶奶难免气血翻涌急燥了些。你从小跟在奶奶身边的,最知道奶奶平素是怎么待人的,这两天也是心里憋屈的慌,加上药劲儿,才急xing了些。”
锦绣点点头,表示她知道。
唐氏到底大府里长大的,惯常处置下人虽然严厉些,让大家都不敢错了规矩。不过她到底是端着大家闺秀范的,并不常无理取闹胡乱的发脾气。
“奶奶吵完你还不是后悔,刚才也说你受委屈了,这才让我来看看的。”徐妈妈说着善意的谎言。
“让主子费心了。”锦绣不咸不淡道。她算是从小和唐氏一起长大的,对唐氏的了解不比徐妈妈少,自然知道这话的虚头。
徐妈妈看她那样子,心里明显还是不痛快的。
“也不只是对你,就连我这一把老脸了,奶奶还不是一样训?”徐妈妈又道,“奶奶也是心里苦闷无处诉罢了,你多体谅体凉主子,别往心里去。”
锦绣见徐妈妈说着话,一径地看着她的脸色,心说徐妈妈莫不是替主子来打探,看看自己可有怨言的?
真是好处和好人都让她做了。
心下不快,嘴上却只道:“妈妈我知道了,我哪里敢怪主子呢,奴才在主子面前,能有什么脸?以前走出去有几分体面,不过是主子给抬着罢了,哪能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再说我们身边儿服侍的,主子有气儿不朝我们撒倒朝谁撒去。妈妈快别理我,我心里都明白的,就是有点儿骚的慌,你让我自己缓缓这个劲儿就好了。”
倒劝起了徐妈妈。
徐妈妈见这丫头着实是个明白人,便放了心。为人奴才的,哪能由着xing子来?
她笑道:“你这般想我就真的放了心。眼看夫人就要过府来了,到时若见奶奶不好,只怕还得落罪到咱们身上。咱们还得打起jīng神,好好哄劝着奶奶才是。”
锦绣明白了,徐妈妈这是怕被唐夫人怪罪,又担心自己一个人劝不来看不住二奶奶,所以拉着她陪着呢。
可二奶奶好了,唐夫人还不是夸赞着徐妈妈,最后落实惠的也是她。二奶奶不好了,当然负主要责任的也得是她才对。自己这时候凑什么,明明躲远点儿才明智吧。
再说她又拿什么跟徐妈妈比。
徐妈妈虽然也挨训不假,但徐妈妈一家子老小在唐府各处当差过得舒舒坦坦的,只消徐妈妈年纪大些,或有个病痛急事啥的,就能辞了二奶奶回去安养去了,所以徐妈妈只消当差不出大差错就行。
可她呢,费劲出力图什么呢,她的出路在哪儿呢。一个通房丫头,无子,不让沾男人,难道还能等着再嫁出去?就是仆从,有点儿头脸办法的谁肯要这残花败柳的。
锦绣觉得唐氏让她做通房根本不是为她考虑,不过是二爷歇在正院的时候,需要个不怕羞骚值夜服侍的人儿罢了。现在好了,二奶奶不喜欢通房丫头,她这担了名声的又成了出气筒了。
她甚至还不如洛音苑那个呢,人家出身差些,好歹还生了儿子呢,好歹有一处院子自己自在住着呢。她同样是通房,除了一天到晚在二奶奶跟着,好像多得脸什么的,实际又落得了什么。
当初陪嫁的四个大丫头,只有她这一个不上不下的gān熬着日子了。
锦绣着急上火的,那火气不比唐氏少,还是一拱一拱的暗火,只不能显露出来罢了。
…
程向腾进来的时候,致庄院里比平时还要安静许多,该回事儿的管事儿仆妇都想错过这会儿,等唐氏平静了再说,因此不来走动。其他各伺其职的丫头婆子们,也是踮着脚根儿走路,免得打扰到主子。
程向腾便明白,唐氏又发过一顿脾气了。
这个时候,不过早膳时间刚过,又不象是掌灯时候或者午晌间,你说静悄悄的吧也应景,这个时间不是一天中最该热热闹闹的时候吗?满院的人,却硬是给人以清清冷冷没点儿烟火味的感觉来。
说实话,这种没有人气儿似的样子,程向腾不喜欢。虽然他知道府里要有府里的规矩,该怎样就要怎么不能乱来,但偶尔也会偷偷羡慕边塞小民那种吵吵闹闹的,jī飞狗跳的一天。
总好过一潭死水一般的日子。
他进屋,唐氏在榻上靠着呢,一副想睡又睡不着,gān坐着也心烦的样子,正想叫人进来伺侯,忽然一抬头,看见二爷进屋了。
是啊,他每次见所有人都屏气敛声的,也会不由就放轻了脚步呢。好几次唐氏便因此说他很体贴,笑得很温存。
程向腾挑了挑眉。他知道她喜欢,但他,真不是很喜欢。
唐氏见是程向腾,就想站起来,一边朝外轻骂道:“二爷进来竟然没人招呼,都没长眼睛不成。”
这种qíng形下,程向腾想,若是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应一腔“来了来了”,然后过来端茶倒水,估记气氛也就活起来了。
只是此时,外间立马就有人应是不错,不过却是个战战惊惊显得很惶恐的声音,说的是“奴婢该死……”
然后也是高抬脚低落步的过来上茶倒水。
程向腾都快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那边小丫头上了茶后退下,就忙去叫了锦绣来。唐氏不喜欢丫头们往程向腾面前凑,所以平时程向腾在正院,一般都是锦绣服侍的。
她做为通房丫头,若主子们不是讲什么机密遣了她,她就该贴身服侍在侧的。
锦绣进来时眼睛还有些红肿,显然不是才刚哭过造成的。那虚肿的劲,得是昨儿至少哭半夜吧。莫非是因为这丫头昨天在书房院外磨缠的事?
程向腾不由多看了锦绣两眼,就见唐氏冲锦绣瞥过去一道冷冷的目光,看得锦绣一缩头。
这种事qíng,唐氏也向来是不太掩饰的,倒也有几分真xingqíng的意思。
程向腾看了看唐氏那一张贤惠的脸,却忽然想起那两个停了药后怀了身子却没能生下来的姨娘来。还有,妩娘是唐氏亲自安排的,最后她生下来了,然后唐氏默默赏药留子去母……
是不能太放纵了,程向腾想,否则,禽shòu不如呢……
他直奔主题同唐氏说道:“……我回府正好路过,正看到那叫桐花的丫头哭着乱跑,让人问了一声,才知道洛音苑房妈妈去了。
我想着你正病着,那时辰估记正歇午晌呢,何必再惊动你,便去看了看。
后来看那妩娘躺在chuáng上也就一口气儿了的样子,剩下那一个丫头跑东跑西忙不过来,别的不说,叫她去传句话儿,她立时就傻眼:她走了,那妩娘一个人无人看顾,说是翻下chuáng摔晕过呢。
我便gān脆让曾妈妈先过去暂时顶了房妈妈的缺。回头等你身上大安了,再好好调配人手吧。”
这一番话,好好跟唐氏解释了他不是故意绕过她cha手内宅事的,事有凑巧又是为着体恤她身子,并且曾妈妈也只是暂时在那儿当差,回头安置下人还是让她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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