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王初时不答应,可怕自已女儿伤心,便也没有硬拆鸳鸯。安庆亲王觉得女儿只是图新鲜,慢慢就会淡了的。
皇亲贵胄,称王一方,公主的行事虽然出格,但到底是内宅里的私密事,外头就算传出风声,谁敢多说什么?庆安亲王真没当回事儿。
后来时间久了,见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一副分不开的样子,庆安亲王终于松口应承他们的婚事了。
结果是慧香公主不愿意。她说她本来就是想先试试看再说的,谁知那男人越来越不男人。
可是那男人却会错了意,觉得是自己做得还不够讨她欢心,于是越发奴颜奉承,施展浑身解数地服侍她。结果自然越来越招公主的厌憎,甚至发狠把人家往死了整。
最后到底把人玩废了,就顺便把人除了根做了宫人。
这之后,这女人就越来越放开了,名声也越来越响了。
庆安王没法,说寒门的教养永远跟不上,不可能找得出能让她心悦诚服的铁骨男儿。劝女儿还是进京找吧,这里豪门遍地,世代传承,贵气与硬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比如之前急急订亲的两位,不就是很有硬气不愿奉迎巴结之辈么?
这才把慧香公主给说动了,于是她老爹把她托付给了圣上。圣上自然答应等她找到对眼的,就给赐婚。
……
明玫很相信霍辰烨的说法,也知道他刚才是故意那个样子的。但她心里就是不痛快,在人家老婆面前上演的这种对骚戏码,太他娘的欺负人了。
“她进京找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俩的小手那样摸来摸去的?”明玫气道。大庭广众之下,太放肆了吧。
“她也就扶了我手一下,于礼也不算太过份。我可是扶着她袖啊,没挨着半点儿皮ròu。”霍辰烨道,“你也说了她找男人和咱没关系,不用担心。”
她有没有对他看对眼都没用,他是有妇之夫啊,当圣旨是废纸么?最多沾点儿小便宜饱饱眼福罢了。
可明玫依然怒目:“找正经成亲的男人和你没关系,若找苟合的男人呢?她不是特奔放吗,你又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霍辰烨瞠目,没想到明玫这般敢想,便道:“这里是京城,你当是津都那一亩三分地儿啊。她肯卖ròu,圣上也丢不起这脸。你看看她进京以来,是不是很收敛?”
明玫不吭声。
“这次她摆着半副銮驾的架式,我们自然得礼数周全。但她不可能总摆銮驾出场,到时候我们就不必再这般认真应付她。”霍辰烨道。这点儿底气还是有的。
“并且这次我这软骨头的样子,估记也让她倒足了胃口,没看刚才最后是她没耐心多说了么?以后再遇着,想来她就不会愿意理会儿我了。你别再放心上了,让这么个货色气着了,咱不值当的。”
明玫扭头看着窗外不理人。
霍辰烨想掰回她脸让她看着他,被明玫提着袖子扔开他手,一脸嫌弃地道:“你刚才离她太近,熏得一身骚味,不要碰我。”
霍辰烨哭笑不得,最后好脾气地道:“回去就洗,好好洗,以后身上只留我们小七的味道好不好。”
明玫还是沉着脸皱着眉,揶揄道:“你战绩辉煌啊霍少,不过出门几天,这一个二个三个四个的,啧啧。”
什么前女友前前女友暗恋对象未来可能姘头,女人问题就他妈层出不穷啊。
霍辰烨哑了。
这几天也真是邪门儿,跟约好的似的,把他那点儿黑历史一个劲儿的往外翻啊,也难怪明玫生气。
霍辰烨默然许久,最后轻声笑骂道:“陈年老醋也吃啊?这哪还是醋坛啊,分明成醋缸了。你回去后好生寻摸个人,将扇儿早日嫁了吧。”
这事儿他早就想好了,不过现在既然说起女人,就现在说好了。
明玫本来还横着眉,忽然反应过来他用跟说笑完全一个腔调甩出的后半句说了什么后,不由就愣住了。
慢慢抬眼看他,见他也正歪着头含笑瞧着她,一副不甚正经的吊儿làngdàng相,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随便说说。
明玫哼笑了一声。
管他什么神态,反正,那是必须得当真的一句话。
呃,还有,就算样子很不正经,这人看起来也无比俊美无比养眼啊。
好吧,明玫觉得,她的郁闷被有效治愈了。
第204章。忧心
嘉义夫人府。主院,内室。
武梁躺在chuáng上,轻轻睁开眼睛。
屋子里静悄悄的,丫头不见踪影,守在chuáng边的,依然是椅子上端坐的程向腾。他面朝着她,正低头翻着手里的书卷。
武梁默默看着他,默默在心里叹口气。
这是掉河事件后的第二天。那天两个人被救上来后,她就瘫倒了。疼是次要的,主要是累和后怕,jīng疲力竭,看到程向腾,她便什么都不管不顾,放任自己陷入了黑沉梦乡。
然后回来的当晚就发起了高烧,糊涂了一天。
不过如今已经睡足睡饱,十分清醒地在chuáng上躺了也有一天了。于是那天的qíng形,总反复在眼前重现。
她醒了,当然第一时间关心的,就是那个比她惨得多的另外一个人,他醒了没有。
那时候在水里,邓隐宸也是尽力撑着口气儿。河里làng急,他知道自己若真晕死过去,武梁绝对弄不动他那大块头。他知道没人来救之前,他们得靠自救,所以他尽力撑。
实际上,他跟昏死过去也没多大区别,他已经毫无动静很久。也许是在养jīng蓄锐吧,直到救兵降临,她听到程向腾的呼喊大声回应,才惊醒了他。
后来,他看着她,还有力气轻轻的给她说了句话。
可是被救之后,邓隐宸又立马昏死过去。
所以武梁一直不知道,他最后还能对她说出那么句话,是不是因为回光返照。
问程向腾他的qíng况,程向腾直白地告诉她,邓隐宸跟她一样,也是回去当晚便起了高烧,至今未退,人仍昏睡不醒。
还没,醒来啊……
——武梁没qíng没绪的躺在chuáng上,混混噩噩的,连眼神都有些呆滞。
邓隐宸会醒过来吧?会好起来吧?他会恢复如初,不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他的身手那么好,他的身体那么壮,他的骨头那么硬,他那么死重死重……他那样qiáng大到让人有压迫感的人,怎么会甘心一直躺着?他一定会很快又站起来,高冷孤傲冷眉横扫吧?
他一定会好的,对吧?
可是,武梁的脑海中,却总会不由自主的闪些些奇怪的画面。有邓隐宸嘴歪眼歪的样子,有他跛脚蹋肩佝偻着腰的样子,有他拖着腿艰难行走一步三摇的样子……
武梁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真是够了,怎么能胡想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是邓隐宸啊,狂拽酷傲的邓隐宸啊,怎么会容许自己落得那样可怜兮兮的样子?
……
可是,如果命运之神就是不眷顾他呢?如果他真的一直醒不来呢?如果他真的落下残疾呢?万一他撑不过去不治而终呢?
那么,怎么办?
她欠下他的,她怎么还?
……发呆了很久,转转眼珠,程向腾仍在那里看书,室内很安静,如旧的画面。
武梁盯着程向腾光脑门上的发线,涩涩地想,还有程向腾呢,他又该怎么办?
那时她跳水时,担心外衫篷如伞,会影响速度追不上邓隐宸,也担心落水后外衫吃水过重,所以一早就脱掉扔开了。及到水里抓到邓隐宸后,也同样脱扔了他的外衫。
到后来,给他检查身体,裹缠伤口,手撕牙扯的用上了两人的中衣。所以最后程向腾看到她时,她身上只剩小衣,根本不能遮体。
那时她用后背和一只手臂扶靠在岸边借力,只有一只手可以扶托邓隐宸。她又累又冷,姿势根本无从讲究,只一味手臂使力,把他揽紧在身前就是了。
依稀仿佛,她的一条腿也有出力,使劲缠固着他的腿?
她衣不遮体和别人贴人一起,那幅尊容不堪入目吧?程向腾亲眼目睹,心里一定憋着许多邪火吧?
何况,还不是只他一个人看到,武梁恍惚记得,当时随行的他那些手下,一同静默在他身后……
程侯爷努力维护的面子、长久积累的威严、他全心付出的qíng感,都哇卡卡一同碎成了渣渣。甚至这些都不提,单纯他身为男人的尊严,都被贱踏殆尽了吧。
他该怎么办?
取消婚约,绝义断jiāo,她都能接受。这之前,她qíng愿他朝我吼朝她怒,斥骂责打多凶都行,只要不是拖去浸猪笼,她都能受得。
可是,程向腾偏偏什么都没做,就那么一直守着她,一直照顾着她看管着她。
他不让她动不让她用力,说不定哪根筋一挣,就会牵动脖子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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