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她要像个爷们一样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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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翠回到指挥使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下了马车,她脚步声风的跑到了牧容的寝房门口,抬手笃笃笃的叩下了门。
“进来。”
得到允准后,青翠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轻巧的闪进了屋。
牧容这头刚沐浴完,穿着中衣很随意的半躺在软榻上,乌发如绸,凌乱的绾在左肩。见青翠进来了,便将手里的书卷放在腿上,娇俏的凤眼蕴着些难以察觉的异色,“东西可是送到了?”
青翠福了福,“回大人,已经送到了。”
牧容抿了下嘴,手指撩起胸前几缕发丝,“可是见她喝了?”
“这……”青翠迟疑了会儿,敛眉低首的样子像是做错了事:“没看见,不过大人吩咐的,青翠都jiāo待了。”
“无碍,既然是她主动提及的,那她一定会喝。”牧容嗫嗫道,右肘搭在软榻上,若有所思的凝着墨黑的窗外,“吩咐下去,这里不用上夜了。”
“……大人,怎么忽然不上夜了?”
青翠叶眉一皱,府里每晚都会有婢女在外房为大人值夜,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大人不喜欢,可也不坏了府里这规矩,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又打探了一眼牧容,总觉得他那些地方不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等了许久,牧容都没接她话茬,青翠只得叹气道:“是,青翠即刻吩咐下去,大人您也早点歇息吧。”
待青翠走后,牧容将头倚在软榻上,沉沉的阖上了眼帘。
没几日就要缉拿章王反党了,这一月不到,锦衣卫的稽查曾经屡次受阻,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收网的时候,他却有些忌讳这个日子。
白鸟的极力推辞让他烦躁不安,烟毒之伤再加上初经人事,这次的缉拿里,她能否安然无恙?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头来,他倏地张开眼睛,眸底的清辉甚是寡淡,多余的qíng绪一点点被他残忍扼杀。
他们锦衣卫素来只讲成事,只讲皇命,唯独不讲儿女信义。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位高权重,最怕的自然就是心软。
清冷的风从半开的窗棂里灌进来,他从软榻上起身,随手抄起了chuáng边的绣chūn刀。拇指一弹刀柄,露出的一节锋利刀刃上映出了他稍带狠戾的眉睫。
在他坐镇锦衣卫的这些年里,诸事无一失手,这次也一样,锦衣卫势必要将那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在所不惜!
就在此时此刻——
刚刚洗漱完的卫夕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周身散发出了隐隐寒意。傍晚的时候起了风,气温骤降,她搓了搓手,赶忙钻进了暖呼呼的被窝。
但愿去章王府的那一天不要是个风雨jiāo加的夜晚,她伸出食指,在chuáng褥上画了一个小太阳,这才阖起眼,嗫嗫咕哝道:“卫夕,你一定会活下来的。”
☆、第十六章
讨伐反党比预想中来得要快。
两天后,王府副侍卫长传来消息,今晚章王在王府里大宴宾朋,实则商讨谋逆大事。来人除了朝野中的章王党羽外,还会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尤其是后起之秀,青莲会。
谈起青莲会,京城鲜少有人知晓,但锦衣卫作为朝廷耳目,自然是探查到了这个暗中崛起的帮派,里头收罗了不少奇人异士,在其幕后接济支持的就是章王本人。
这天清早,镇抚司衙门里一派忙碌之象。所有参与缉拿的人士都汇聚在衙门正堂,听着指挥使训话。
牧容不厌其烦的嘱咐着,又加派人手,盯紧同知张居淼。这老狐狸忽然告病,今日势必会去章王府赴宴。
在他的掌控之下居然还有人敢违叛锦衣卫,这种迎风而上的人必然是个好典型,杀一儆百,好给下面的官吏长长心。
千户们领了命,回所组织缇骑,皆是磨刀霍霍。今晚若能在指挥使面前露上一手,铁定功勋不俗,好了加官进爵,孬点也能得不少赏钱。
待人走gān净后,牧容这才瞥向堂下三人,眸光掠到卫夕时不易察觉的滞了滞,旋即挪开了眼光。
三位翘楚密探一排而站,皆穿整齐的青色常服,腰佩刀剑。卫夕蔫头耷脑的站在最右侧,俨然和身边二人不在同一个画风上。
这次行动的阵仗相当大,京城内外共出动了几千缇骑,到夜里会埋伏在各个角落,将京城围个滴水不漏。必要的时候,还会随时传令给兵部,联合绞杀反党。
篡权,造反,这等宏大的场面她只在电影里看过,卫夕心头发怵,单单是脑补了一下惨象,心脏就不合时宜的打起鼓来。
眼前人影一晃,她倏尔回过神来,敛了惴惴不安的思绪。
牧容气宇轩昂的站在三人面前,眸光锐利如鹰,“结党营私这种事模棱两可,朝廷里几个jiāo好的官们凑在一起喝酒,往大里说可以是结党营私,往小了说这叫jiāo友。仅仅有此罪状,还不足以将章王一党扳倒。”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今圣上实行仁政,不许咱们锦衣卫粗斗,你们三人提前潜入王府,搜索龙袍。届时,锦衣卫缉拿也有据可依,圣上灭杀皇亲也不会落人口舌。切记,行事要gān净利落。”
“是,属下遵命!”
流秦和尚贡面上皆含狠戾之气,而卫夕却敷衍了事的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嘴里发出的声音带着颤抖,细不可闻。
如此看来,他们肩上的任务意义重大,还得提前潜进去……
她垂下头,悲戚的翻了个白眼。
妈蛋——今天玩得不光是猫眼三姐妹,还有敢死队!
“白鸟,你可有话说?”
张弛而出的声音醇厚轻柔,忽然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本能的抬眸,却见牧容正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反复胶着,她心虚的厉害,频频摇头,“回大人,属下无话可说。”
即便是说了也是白费口舌,这章王府铁定要去走一趟了。
牧容意味不明的点点头,走回官阁,将一张卷起的泛huáng薄羊皮隔空抛起,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流秦手里。
“这是章王府的营建图,你们戌时三刻潜进去,若是找到了龙袍,便鸣响号箭,守在外面的缇骑即刻就破门。”牧容压低眉宇,“若到亥时你们还没有动静,外面埋伏的缇骑会放出号箭,直接抄了章王府。”
零散的小证据已经摆明了章王谋反的真相,到时候将人一个个带到诏狱受刑,就不怕吐不出点什么来,保准没有冤假错案。而皇上那边,充其量也只会嫌弃几句动静大而已,不会过多追责。
三人得令,朗朗道:“是!”
要事jiāo待完毕,牧容吁出一口浊气,只觉心神俱疲。他正襟危坐,袖阑一挥示意堂下三人回去准备,薄唇翕动,轻柔的声调状似呢喃:“如若找不到龙袍……你们就准备杀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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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天色将黑未黑。
卫夕三人整装待发,按照锦衣卫的老规矩在衙门大院内行了个饯别礼。
牧容身穿牙色飞鱼服,外披压金滚边的皂色披风,初生的月华轻柔地流淌在他身上,倒是映衬出气势不凡的味道。
今晚出动的千户们以及君澄等人站在他身后,跟他一起端起酒杯。
说了一大通感念皇恩云云的官话后,在场的所有人仰头gān掉那一钱酒,豪qíng万丈的将酒杯摔在地上,发出啪啦啪啦一阵脆响。
这酒并非酒,不过是清水而已,可卫夕喝的格外忐忑。
这一幕糙jī有死士出征的即视感,仿佛前面是有去无回的悬崖。初经场面的人谁能不紧张?她差点念出了那句诗——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
她压根儿不想当荆轲!
见时辰差不多了,三人准备前往章王府。
卫夕学着流秦二兄弟的样子套上夜行衣的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水盈晶亮的眼睛,这头刚转身,忽听牧容从背后喊住了她。
她愣了愣,脚步一旋循声看去——
牧容眉眼谦和的站在她身后,秀长的眼眸闪烁莫测,让人辨不出心思来。
凝着他那张脸,卫夕的脑中闪过某些香艳的镜头。她咻咻喘了几气,极力掩住心口的波澜,平静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牧容抿了下唇,状似踌躇,这才说道:“你们三人务必确保周全,万不得已,先退出来再说。”
说完,他惆怅的半阖起眼,终究还是心软了。
流秦和尚贡惊奇的对视了一眼,指挥使向来雷厉风行,从未有过万不得已之说,他想要稽查的就从未失手过,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如今这是chuī的哪门子的风?
眼下两人来不及多思,只得顶着一头雾水应道:“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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