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在锦衣卫_庄生公子【完结】(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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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重归平静后,她翻手一睨,手背外侧被瓷片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赤红的血蜿蜒而出,带着丝破碎的美感。

  牧容也留意到了她这个动作,心口登时紧了紧,刚要问问她有没有事,谁知她却像没事人似得将手垂下,眉宇里的那份倔qiáng毫不掩饰的bào露出来,似乎没有一点悔改之意……

  当真让他怒火中烧!

  “打猎?本官看你是长能耐了,如今都学会聚众私斗了!”牧容冷冷怒斥,黑魆魆的眼眸中蕴着烈烈火光,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她点燃。

  眼见露馅了,卫夕一不做二不休,不卑不亢的抬头凝视他:“请大人明察,卢秋水挑衅在先,我们还手在后,实属无法避免的自卫!”

  又是卢秋水……

  牧容压低眉头,若说最讨厌的人,朝野中便是晏清玉,而这新营里就是卢秋水——屡次戳他软肋,扰他不安。

  思及此,他半阖起眼帘,掩住瞳中的凛然杀气。

  卫夕望着他那张不动声色的面皮,心里一阵发怵。第一次来到大华的时候,他在诏狱审她便是这般不苟言笑的模样,健硕的身影在青天白日里散发出冰冻三尺的烈寒。想逃,却又拔不动灌了铅的腿。

  空气凝滞,好似冰冻三尺。她咽了咽喉,猛然想到了什么,硬着头皮说道:“大人,这次冲突是因为我和卢秋水之间的瓜葛而起,跟孟尧和谭岳无关。请大人明察,不要牵连无辜他人。”

  话音一落,君澄恨铁不成钢的剜她一眼。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空去保别人!

  牧容攒了攒眉尖,她提及的这两个名字很生疏,单看她的脸色来讲,似乎很在乎这两人。

  心口又开始酸津津的,掩在袖阑下的手渐渐捏紧。事qíng的来龙去脉他都已经了解清楚了,起因并不赖她,但她明明答应过他——

  她会忍。

  如此看来,完全就是信口开河!

  “你还真是义气,本官当真看错你了。”他笑的风雅,然而声音却像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带着丝yīn凉气儿:“不管是和缘由,你的xing子这般争qiáng好胜,压根没把本官的嘱咐放在心里。念你是个女子,本官就不动杖子了,到外面跪着思过去吧。”

  这番说辞让卫夕愣了愣。

  “争qiáng好胜”这个词压根和她沾不上边。换句话说,用这种激进的词汇去形容她,简直是太抬举她了。原本以为牧容会细细审她,谁知连卢秋水的名都没提,错的明明不是她,还要她去罚跪!这外面的天冷得都快结冰凌子了,光是站着不动都会发木,更何况是跪着……

  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卫夕柳眉一紧,忿忿的咬咬牙。不过锦衣卫陷害忠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得隐忍的应了声是。

  前脚刚迈出屋后,却听牧容淡淡问她:“怎么,你不服气?”

  “……属下不敢,甘愿领罚。”说完,她将门阖上,走到院里跪在中线上的青石地板上,腰背笔直的面朝正堂。

  冷寒之意瞬间渗进了膝盖里,她qíng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唇边呵出了一团袅袅白雾。眉睫染上了些许湿润,她半阖起眼,放松似得舒了口气。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牧容没有提及谭岳和孟尧的事。

  屋内,君澄的视线顺着半开的窗棂飘出去,随后又偷瞄了一眼指挥使。后者坐回太师椅上,敛眉抿唇,面色甚是凝重。

  他忖了忖,小声提醒道:“大人,时节已经入冬,真要在外面跪上一天,恐怕关节会消受不了。”

  “本官看她翅膀硬的很,在新营里就敢如此胡作非为,这若是回到锦衣卫,还不得作翻天不成。”牧容不以为然的轻声戏谑,垂眸凝着茶盏里见了底的茶汤。

  君澄哑口无言,为难的看了看窗外那个人影。指挥使若是发话了,鲜少有驳回的时候。

  他正思量该不该继续说服对方时,却听牧容淡淡道:“让她跪上半个时辰,小惩大诫。”

  君澄登时松了紧绷的眉宇,轻快道:“是!”

  .

  牧容坐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离开时泰然自若的斜了斜视线。卫夕垂头跪着,状似恭敬,但他清楚的很,这丫头心里定是对他不满。若给她一个机会,说不准会扑上来掐自己一番。

  养不熟的白眼láng!他冷哼一声,敛了视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卫夕停了好半晌才抬眸看了看天。太阳刚过正中,阳光刺的她睁不开眼。这一跪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但愿不要晚了她和二哥约会。

  “哎——”

  她叹了口气,盯住受伤的手。因为天气冷,伤口已经凝固,gān涸的血迹蔓延了大半个手掌,红白两厢映衬,有些瘆人。

  牧容xing子寡淡,但举手投足却是个极为风雅的人,方才那摔桌子砸板凳的样倒真让她有些意外。卫夕一边回想,一边没奈何的咂咂嘴,随后将受伤的手掩进宽袖中。

  这扫把星子不光患有王子病,还患有间歇xing撕心揭底症,得治!

  原本以为这一跪最起码要到天黑,没想到不足半个时辰,君澄便将她扶了起来。这般天气不比夏季,她的膝盖受了寒,酸木又发麻,稍稍一直腿就疼的她倒抽凉气。

  “这……处罚完了?”她难以置信的眨眨眼。

  “你还想跪倒夜里不成?”君澄横她一眼,猫腰为她拂去膝盖上的灰土,口边耐心jiāo待她:“午前那般qíng形你应该回来上禀教头,不该擅自做主与人私斗,这在锦衣卫是大忌。这里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若都跟你一般意气用事,那还不乱套了?”

  不是她不愿意上禀,而是上禀压根不管用呀!张青山都放话了,适者生存,她这一小兵嘎子还能怎么办?卫夕连连叹息,只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离开时君澄又喊住她,他状似踌躇了一会,“咱们大人提领锦衣卫不易,有些处罚也是迫不得已,你……莫要记怪他。”

  卫夕怔了怔,眼角含笑道:“君大人说笑了,今日本就怪我,怎能会怨恨大人呢?日后我会遵守法纪的,你就放心吧。”

  后面那句她没说出口。她和牧容应该是八字相冲,但凡见面,必定有坏消息,这点儿八辈子也改不了。

  记恨管毛用?

  她会画个圈圈诅咒他!

  .

  这天晚上,老时间老地点,两人在幽闭院的墙角处碰面了。

  卫夕蹲在冰凉的地上,见二哥翻墙进来了,赶忙起身迎上去,一步一踉跄,歪歪扭扭像是个瘸子。

  牧容看在眼里,心头清楚的很,定是下午跪的受凉了。这君澄,就不知道早点将她扶起来?

  就在这时,许是蹲久了,卫夕的膝盖猛一酸痛,双腿登时发软,打了趔趄就要扑倒在地。

  牧容心口一紧,上前几步,眼疾手快的将她捞在怀里。

  眨眼的功夫,雄xing温暖的体温便将她紧紧锁住,如兰似桂的幽香扑面而来,卫夕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的脸颊烧的滚烫,缓缓抬起头来,看他的表qíng有些木讷,喏喏道:“对不住,我……”

  对方那双眼眸灿若星子,慑住了她的心扉似得,让她忽然说不上话来。两人就这样一高一低的对视了许久,直到她被对方打横抱起,这才如梦方醒。

  “二哥你这是gān什么……”

  牧容没理会她,不付chuī灰之力的抱着她走到稍远处的台阶旁,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抬眼睨了睨——

  卫夕紧紧抿住唇,似乎yù言又止,样子看起来有些娇羞,又有些呆傻。

  掩在面罩下的唇角微微一勾,他敛了视线,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掉了上面的木塞。

  卫夕的目光被那小瓶吸引了,“咦,这是什么?”

  谁知对方并未回话,而是半跪在她跟前,动手脱掉了她的皮扎!

  一把火登时从脸颊烧到了心里,卫夕懵懵的瞪大眼,茫然无措的杵在这,只能任由他撩起自己的裤管儿。瘦直细嫩的小腿很快就bào露在月色下,白皙如玉,但膝盖上的两块青紫有些大煞风景。

  牧容的眼神略略一滞,难受的阖了阖眼。那伤口虽然没流血,但却异常刺眼,揪的他心房酸痛。

  他叹了口气,右手拿着小瓶倒了一些药膏在淤青处,手法利落的细细涂抹着。这药膏是锦衣卫医馆里的良药,治疗跌打损伤药效奇好。他的担忧果真没白费,这小丫头的身子真是金贵,不过是跪了半个时辰,就肿成这样了。

  冷湛的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卫夕冷的打了个哆嗦,旋即回过神来。膝盖上又疼又痒,她想抽出腿来,然而身子却像冻僵了似得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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