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风滞轻笑出声,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罗慈的面前。向前微微探身,将嘴唇贴到罗慈耳边。
又是一阵风起,带着地上枯叶沙沙作响。
风滞说完,直起身,离开。
留下罗慈一人,静静看着地面。
半响,罗慈抬头,竟是带着微微淡笑,她自言自语道:“风滞,你会为了今天的事qíng后悔的。”
……
冬菇先回到住所,她尚不察这许多暗涌,而是一心想要给罗侯好好补补身子。冬菇挨家向村民买好ròu好菜,一点也不吝惜钱财。
捧了一堆东西,冬菇东倒西歪地进了门。
“罗侯,你怎样了?”
见冬菇带这么多东西,罗侯下意识想帮忙,可今日损耗太大,他连站一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廖文介冷哼一声,“齐冬菇,你这是要喂猪呢?”
冬菇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好好补一补,吃不完明日带走嘛。我还跟村民买了雪景人的衣裳,再上路我们穿这些。”
廖文介走过来,捡起一件衣服,闻了闻,一脸厌弃。
“一股子油膻味,你别想让我穿这个。”
冬菇道:“好廖姐,你就将就一下,我今晚给你把衣服洗出来。你可以等走到立面再穿。”
廖文介放下手中衣服,对冬菇道:“买这么多ròu,还不快去做。”
“马上马上,我已经同主人家说话,借用火房,你们稍等一下。”冬菇抱起一堆菜ròu,刚要走,忽然想起一事。
“哎,小妹呢?”
廖文介心中冷笑,“不知。”
“嫂嫂别急,我在这里。”
众人扭头,看到罗慈从外面进来,手里也带着些酒菜。
“我走得有些远,耽误了时间,让嫂嫂等急了。”
“没事。”冬菇接过罗慈手中酒菜,“我去做饭,大家稍稍等一等。”
罗慈点头,“我帮嫂嫂拿过去。”
冬菇与罗慈刚出门,廖文介便对罗侯道:“我去帮冬菇,等下让你的好妹妹回来照顾你。”
罗侯道:“我不需人照顾。”
“好。”廖文介道,“那就让她陪着你。”
罗侯抬头,看向廖文介。
“你不要同冬菇说。”
廖文介一脸诚恳,“你还不相信我么,我一定不说。”
就在这时,罗慈回来。
廖文介同她道:“你照看你大哥,我去帮帮冬菇,东西太多了需要有人打下手。”
罗慈道:“那就麻烦廖姐了。”
廖文介走出房间,来到火房。
冬菇正在洗蘑菇。
廖文介关好火房门,对冬菇道:“我有一事要同你说。”
冬菇抬眼,看了看廖文介。
“不是好事吧。”
“不是好事。”
冬菇站起身,擦gān手。
“说吧。”
“罗侯中毒了。”
☆、61第六十一章
“罗侯中毒了。”
廖文介说完,冬菇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她眼睛看向地面,并无言语。廖文介也不催,等着她思考。
半响,冬菇抬头,“是什么样的毒。”
廖文介道:“此毒名唤团儿蜜,是一种很霸道的慢xing毒。”
冬菇看着灶台,静静不语。
廖文介道:“你不想知道是谁下的毒?”
冬菇缓道:“知道了又如何,毒已经下了,他的身子也已经受到伤害。”
廖文介道:“不知道谁下的就不能想办法要解药。”
“呵。”冬菇莫名一笑。
廖文介皱眉,“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出来?慢xing毒虽不至马上发作,可解药拿不到罗侯最后也只有一死。”
冬菇道:“我知道。”
廖文介道:“那你还不着急?”
冬菇转头看她。
廖文介从冬菇的眼神里读到一种莫名的疲惫与坚定。面对死亡,齐冬菇有着他人不可比拟的镇定。她不仅经历过鬼门关,而且她真正的死过。体会过死亡的人,在对待死亡的事qíng上,便会多一分从容。
冬菇道:“你莫急,有人会帮我们拿的。”
廖文介皱眉,“有人帮我们拿?谁啊。”
冬菇道:“罗慈。”
“……”廖文介缓道,“齐冬菇,你是不是今日被吓傻了,你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竟说罗慈会帮我们拿解药。”
冬菇转过头,看着地面,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今日,在那女人要杀罗侯的一瞬间,罗慈喊了一句住手。当时qíng急,我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声住手却是有些可疑。”
廖文介皱眉回忆。
“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了。”她大拍了一下手,“这就对了,她在对那个女人下命令,这说明她认识那几个人!”
“是。”
廖文介蹭地一下站起身。
“她想杀了你!”
冬菇顿了顿,终道:“是。”
这一句是,包含了太多的无奈。
事qíng到了这个地步,确实有些出乎冬菇的意料。原本她想,罗慈虽然不喜欢她,但也应可以为了证物一事坚持和平直到天山。可是……
冬菇始终无法了解罗慈的敌意从何而来,她也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甚至要她派人刺杀。
“她好大的胆子……”廖文介狠道。
冬菇看出廖文介的怒意,忙道:“文介,你先别急。”
“不急,我是不急。反正她又杀不了我。”
冬菇道:“我说她会帮罗侯拿解药,并非是空口无凭。不管如何,我都相信她今日唤的那一声住手,实是发自内心。即使她想我死,但她绝对不会让罗侯死。”
廖文介咬牙切齿道:“齐冬菇,我真想把你这脑瓢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一堆菩萨像。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相信她。”
“文介,你信我一次。千万莫要冲动,我找机会同她一谈。我觉得此事她应该不知,贸然对她动手很有可能打糙惊蛇。”
廖文介憋了一肚子气。
“好,我信。”
冬菇道:“多谢你。”
“不过。”廖文介话锋一转,“你不许单独找她谈,必须有我在,我可以不在明处,不过一定要在当场。”
廖文介面上凶狠,冬菇却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安全着想。她感激一笑,道:“有少侠鼎力相助,冬菇自然承qíng。”
“呸。”
廖文介冷哼一声。
冬菇笑道:“你帮我看一下火,我去取些柴。”
廖文介不耐烦地一摆手,“去去去。”
冬菇出门,到后院拾取柴火。
再回来时,不经意间路过卧房。透过半开的窗子,她见到罗慈的背影。冬菇走过去,看向里面。
罗慈坐在chuáng边,chuáng上躺着进入浅眠的罗侯。她低着头,手轻轻的放在罗侯的衣袖边,没有动作,也没有碰触到他。
冬菇看不到她的表qíng,却能从这个背影中看出她的心境。
低下的头是否是疼惜,弯下的背是否是忏悔。
这个女人背地里做了许多事,甚至要置冬菇于死地,可冬菇却谈不上恨她,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罗慈可怜。
为何不敢握住罗侯的手,你是觉得愧疚么。
冬菇面无表qíng地看着她的背影。也许直到这一刻,只有面对着入睡的罗侯时,这个女人才会弯下自己的脊梁,才会显现自己不安的一面。
可是,何必呢。
有那么一瞬间,冬菇真的想冲进屋子,拉起罗慈质问她。
世路崎岖,人世苍凉,为何你的选择竟是背弃自己的亲人。我们本该是一家人,可你却为了浮名虚位而甘愿与我们为敌。
冬菇默然离开。
吃饭时,罗慈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一副淡然高深的表qíng,一张虚伪莫名的面具。谁也看不透,谁也看不穿。
罗侯睡得实了,冬菇没有叫醒他。
晚饭过后,廖文介与罗慈离开房间。
临走时,罗慈回头看了一眼睡在chuáng上的罗侯。冬菇瞧见了那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关好门,冬菇chuī熄油灯,和衣躺在罗侯的身边,侧身将他抱在怀里。
“相公,她不敢握住你的手,你知道为什么么?”冬菇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上方,轻轻开口。
罗侯睡得很深,自然没有回答。
冬菇却毫不在意,她接着道:“她不敢握住你的手,是因为她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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