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轩却摇头,“她暂时并不知我们家身份。我不想给她压力。”
“嚯。”弄棋一笑,“用心良苦。可是梅大哥,我的建议是:别藏太久,否则她会以为你诚意不够。”
弄棋眯着眼睛再细看简桐,“她是个倔qiáng的女孩儿,我看得出来。
这样的女生一旦认真起来,必须一是一、二是二。就像棋子,黑白分明。”
梅轩微微挑眉,却郑重点头,“会下棋的人,看人果然都很独到。”
弄棋转了下眸子,“都?梅大哥你还认得其他那个下棋的人,也看人如我一般独到的?”
淡淡自信、淡淡小女儿的自矜,淡淡的不容人去比较。
梅轩大笑,连忙拱手,“弄棋,对不住了。我无意去比较,只是凑巧也认识这么个人。”
“说给我听。”弄棋活动着头颈,体会丝缎般长发从后颈滑过的感觉。
有一种类似棋逢对手的感觉,弄棋是势必要弄清楚才能放心的。
“他叫明寒。”梅轩一笑,“是现在令我头疼的另外一个人。除了简桐,我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啊?”弄棋不厚道地惊呼了声,“梅大哥,四平八稳的你原来还如此前卫?男女通吃?”
梅轩好悬呛着,“弄棋,别乱说!我说为他费思量,不是感qíng方面。是我一直想延揽这位人才,却苦于不得其法。”
“gān嘛?”弄棋用手攥着自己的发尾,轻轻摇晃,眼神儿是瞟着梅轩的,“就因为他会下棋?你要找会下棋的人才,又何至于去找他?他便比我下得还好么?”
梅轩又是一愣,随即才会意大笑。他这位表妹,多少是有一点清高之意的,原本也是棋艺独步,自然会怀疑旁人棋盘上的能力。
“不是因为棋艺,是为了菜馆。”梅轩轻叹了口气,“我的菜馆,是必定要请到他来。否则,我宁愿不开起来。”
“你要开菜馆?”弄棋倒是惊讶了下。
梅轩是学经济的,他们研究生的同学也不少边念书边实践投资的,梅轩已经糙创了九天,没想到他还想开个菜馆。
弄棋倒是想起了刚刚翻的那本旅游杂志上,有介绍各地特色美食的文章。文字简练却雅致,配图更是美轮美奂,让弄棋方才都只觉口中口水横流。
美食,永远是路上最美的风景之一。
梅轩将想要开私家菜馆的心思与弄棋一一说了,弄棋便也不由得被吸引,轻轻一拍桌面,“若是有这样一个妙处,不说别人,我自己就成为你固定的食客了!梅大哥,快开快开!”
得到弄棋的支持,梅轩欣慰微笑,“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明寒。我岂止三顾茅庐,却苦于没有能力说服他。”
“他这样的人,应该爱自己的专长成痴才对。”弄棋以己度人,微微皱眉,“有这样好的机会将宫廷菜发扬光大,让更多的老百姓品尝到,那该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qíng。他为何不想做?”
“也许他是忙不过来。”梅轩也是摇头,“他在经营一间酒吧,更重视自己的生意吧。”
“什么酒吧?”弄棋兴趣起来。
“他。”梅轩边倒茶边答。
“他!”没想到弄棋砰地一声就站起来。
“怎么了?”梅轩被吓了一跳。
“梅大哥,他该不会是日本人吧?”弄棋一下子想起那个小鬼子。
梅轩也一愣,“不会吧。虽然当年清皇室成立过伪满洲国,与日本人有过相当多的联姻,不过似乎他也不该是吧……”
弄棋抱着手臂咬了咬牙,“梅大哥,我替你去瞧瞧这个人。”
“不必了。”梅轩却摇头,“他不在本市。外出了。希望不是为了躲开我。”
大四最后的夏天,S市cháo湿得让人骨头都要散了架。也不知道这年这是怎么了,天天半空中积郁了浓浓的雾气,让人仿佛天天都在蒸桑拿。
所有的同学们几乎都去找工作了,或者去实习,只有弄棋还窝在宿舍里。
同学们都说,弄棋自然不用愁,她是靳家的孙女儿,怕各个企业都要捧着高薪来求她去工作才是。弄棋懒得理那些流言,她只是想静下来,仔细问问自己的心。
她这一生,究竟想要做的职业是什么?
最终,是S市的cháo湿替她下了决定。这样的cháo湿里,她向往大漠huáng沙、gān燥烈日。
想走便走,弄棋简单收拾了行囊便上路。
她生来身子寒,造就了xing子也多少有些淡,家里请老中医给她调理,老中医便说她应当多运动,让身子自发热起来才好。可是弄棋偏天生又是下棋的,只喜欢坐下来,不喜欢太剧烈的运动。
百般无奈之下,大爷靳长空给出了个主意,让弄棋去旅行。
大爷靳长空号称làng子,就是个四海为家的。弄棋倒也钦佩那种洒脱,便听从了大爷的建议,开始踏上旅途。没想到,真的爱上。
如今她已经是半专业的驴友,每个寒暑假都会背包上路。家里虽然担心,但是毕竟是军人、警察的后代,她便也得到了家人的支持。
一路向西,当gān燥的风里裹挟着沙砾扑面而来的时候,弄棋在大漠阳光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嗯,骨头终于又硬起来了,不必在雾气里继续瘫软下去。
-------------【好几天没更新,大家担心这个番外成坑了吧?不会的,某苏会一直写完的~~这两天是时间没安排明白,跟大家不好意思个哦~~~】
【弄棋番外】4、不务正业弄棋不是第一回来敦煌,可是每一次走进敦煌莫高窟去,总要挺起身上所有的硬骨头来,才有勇气走进去。
一是会心醉神驰,为中华古老的文化而心折不已;另一则是蚀骨锥心的难过。满壁残缺,jīng华不再。虽然敦煌莫高窟还在中国,是搬不走的,可是敦煌石室里曾经珍藏的那些jīng萃却丢失殆尽。悌便比如那本《碁经》,如今手抄本的原件就在伦敦的大英博物馆!
古老的dòng室还在一边开放,一边整修。隔着隔离带,弄棋看见许多工程师在小心地整修那些壁画。许多是欧洲面孔的工程师,弄棋明白怕是请来的意大利工程队。意大利的古建筑极多,所以意大利在古建筑的保护方面的技术和经验也是最丰富的。弄棋看一位女xing工程师极小心地用针管向壁画内注she一种白色的浆体,猜想可能是树脂一类。这些先进的技术多数来自西方,迥异于中国传统的古物保存办法,弄棋小心看着,却也担心西方的技术会不会让中国的古董在将来的某日变得不东不西?悌倒是那位意大利美女的一个动作细节征服了弄棋。
——那位美女工程师一边在给壁画注she浆体,一边却在仿佛喃喃自语。她神qíng专注,完全不像是在对着一面冷硬的墙壁。谀工程师这般的神qíng,弄棋看见过。她小时候身子不好,却也最怕打针,每回打针,妈都要去找医院最好的护士。护士阿姨每回给她打针,都会一边跟她说话,安慰她、鼓励她,有时候还是逗她,说着笑着针就打完了。虽然也还是疼,针筒却仿佛没有想象中那么冷酷了。谀那位美女工程师尽管是意大利人,但是她是真的在爱着这片古老的文化的。弄棋不由得轻轻舒了口气。也许技术会分东西方,可是对于古老文化的崇爱之qíng却是不分的。若如此,她便也放心了。
绕了几个dòng室,终于走进那间刻着《碁经》的石室。里头人影幢幢,也有几个人绕着墙壁立着,仿佛也是在商谈整修事宜。
弄棋不由得站定,隔着隔离带,遥遥地去看那几个人。几个工程师模样的人指着卷尾的几个字,仿佛被难住,“这几个字很奇怪。专家认定是古老藏字,可是我们请了几位藏地的学着来解读,却解读不出。”
弄棋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藏文大概创立于七世纪,流传到今日已经一千多年,其间也经历过许多的jiāo融和更改。刻在《碁经》末尾的是最古老的藏字,因为佛教的缘故,那藏字带有古老的悉昙梵文的特征,所以即便是藏地的学者也未必能够解读。
弄棋刚想上去说话,却听得内里一个男子幽幽出声,“那是孙子兵法中字。”
弄棋呆住。有人说破译《碁经》是难题,尤其后头藏字内容。她也是几经参详了之后,甚至亲去印度与藏地拜望高僧,才确定了那大致的内涵;却没想到那人却也知道!
知识都来自游历,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点知识的得来,如果没有如她一般多方游历来求证,是断然无法解读的。而那人听起来,嗓音又很年轻。
面对着众人崇拜的赞扬,他也依旧是嗓音清淡,带着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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