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阮东,你真讨厌!”被一而再的挑衅,已经快要到发怒的临界点,她狠狠地瞅着他。
俩人的脸只有一掌之隔,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气息。他的平和冷静,她的急速火bào。一冷一热,似要摒出点点火花。
何阮东倏地把头往后晃了晃,把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掩着嘴轻咳了声:“这个字得再重写一行。”说罢直起腰,无视她快要杀人的目光,施施然在旁边的桌子坐下,拿起书本悠然自得地看起来。
真想把写字本砸到他脸上,但这样肯定又要惹起一场战争。想要从他嘴里听到温和鼓励的说话真难,动不动就挑战她的忍耐力,她得控制力多qiáng才没发作把怒火发出来。好,这苦是自讨的,纵使不qíng愿,还是要熬下去。她重新执起笔,继续战斗。
“边写边念,声音要响亮。”他翻着书页,眼睛没离开书本,嘴里却督促着。
霍晶铃撇撇嘴,不qíng愿地张开嘴朗读。
时间慢慢过去,雪姨曾捧着下午茶在书房门口驻足,最终还是不想打破这气氛,悄然走开。
一小时后,任务终于完成。霍晶铃扔下手里的笔,伸了个懒腰。脖子酸得要命,握笔的五指都僵硬了,假如以后每天都这样还真累。
何阮东倾身过来拿走她的写字本看了看,然后在上面写了个分数。
“我看看!”霍晶铃连忙把本子抢回来,看到“60”这个奇大无比的数字,眼睛几乎跳脱而出。“就这个分数?”
“嗯。字写得歪歪斜斜,勉勉qiángqiáng能看,已经是友qíng分了。”
“我呸!”她像个小学生一样,辛辛苦苦埋头写完又擦,擦完又写,竟然只仅仅合格,简直有rǔ了她的尊厌。“我以后也不写了!”恼火地把本子重重摔在桌上,她跳起身就要走。
“可以,那你把笔记本还我。”
云淡风轻的说话在身后响起,似乎对于她是否要学根本一点也不在乎。霍晶铃握紧拳头,进退两难。
何阮东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遇到小小挫折就放弃,还说要继承酒庄呢。”语毕轻松地走出书房。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霍晶铃快步追出去,跟在他身后嚷道:“收回你的话!我哪里说放弃了?”
“说话不认帐,还是个赖皮鬼。”
“你胡说!”
任她如何咆哮,他就是不停,拐弯下梯,脚步加快。
可恶!他现在越来越不怕她了!
“何阮东!”她边叫边追,跟着进入厨房。
“又吵什么了?大呼小叫的。”正在做菜的雪姨出言责备。
“是他!他污蔑我!”霍晶铃指着正在倒水喝的男人直跺脚。
“他污蔑你什么?”
“他说我是……我是……”“赖皮鬼”这三个字听着有几分亲昵,她一时语噎。
何阮东转过身,看出没看她,仍是那个淡淡的表qíng:“有人字写得不好,拿了个低分,所以就恼羞成恼了。”
“写不好就继续努力嘛,总有一天能写好。”
“这些字真的很难啦。”霍晶铃紧绷的身体即时软下来,走到雪姨身边抱着她的手臂嗲声撒娇:“人家很努力了,都改了好多遍,他就只管自己看书,没留意到我的辛苦。”
“那个……阮东,晶铃不会中文,能花心思去学习就不错了,你就多点担待。”
“嗯,我知道了。”他放下手里的水杯,径自又往外走去。
他是否不高兴了?好像他非常讨厌她发脾气。
想到这,霍晶铃慌忙跑出厨房,寻遍客厅和其它地方均没人,她又回到二。幽暗的走廊处,只有他们的睡房门口透着些许自然光。
他竟然这个时候回房间?
蹑着脚靠近门口,透过微微开着的fèng隙,她看到他坐在小客厅内,手里正读着信件,而小茶几上那个包裹的盒子打开了。
少顷,他把信放下,从口袋里拿出钢笔,附下身低头写起字来。
他在给那女人回信!看样子挺认真,还时不时停下来思考,他对她从没如此认真过!
抓着门套边沿的手渐渐收紧,一股浓浓的酸气从胃部窜出。他怎能对别的女人用心?他有老婆的了!
眼泪差点就流下来,在她还没完全理清此刻的心思,房间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写好了,已经站起身。霍晶铃慌乱地抹抹眼角,推开门。
“你要出去?”
“嗯。”他把帽子戴好。
“去哪?”询问的说话冲口而出。
何阮东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点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去一趟邮局。”
“我又去!”潜意识里觉得跟着去准没错。
“你去gān嘛?”
她结巴着说:“反……反正现在没事做,晚饭又太早,就当出去散散步。”
“外面冷!”
“冷你也出去?”
“我去寄信。”
“那就当我陪你!”她说完迅速去打开衣柜,拿出大衣手套和帽子。
没办法了,看着她整装待发,他只好走过去,从柜里再拉出条围巾。“围上,外面真的很冷很冷。”
“好!”她为他的细心暗自兴奋。“那你也把我送的手套戴上。”
何阮东揉揉额角,如果不是要去寄信,他宁可在屋内取暖。
戴好手套,她还破天荒的挽着他的手臂,眼底却有掩藏不住的笑意。不明白她哪来的兴致,上前还生他气的呢。
“出发了!”她高兴,是因为他没为刚才的事不悦,肯让她跟随,说明这个女人不足为患。
这样的关系来之不易,她以后再不胡乱发小姐脾气,会好好珍惜了。
23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很好,这次读都非常正确,一个错字也没有!”
“果酱果酱!”被赞美,霍晶铃颇得意。冬去chūn来,几个月时间不是白过的,她的努力没有làng费。
“是过奖,读音要准确。别稍微称赞你一下尾巴就翘起来。”何阮东笑着放下手里的诗稿。
“什么尾巴翘起来,我哪来的尾巴?我知道,你在取笑我,对不?”
“没有!”
“还骗我?何阮东,我明明就看到你在笑!”
阳光明媚的早上,天空特别蔚蓝。在晨间阅读是冬天过后恢复正常上班时开始的,现在已经形成了习惯。从“金木水火土”到复杂的组合字,他摘录的文章段落和诗篇她居然全部能读出来,这可算是个奇迹,而她做到了。
嘴角扬起的幅度越见增长,何阮东努力压制着快dàng漾的笑意,正正脸色。“我笑是因为你的中文仍有待加qiáng,并无嘲弄的意思。是你想多了……好,我闭嘴。”勉qiáng收起笑容,但轻快的声音已经泄露了他愉悦的qíng绪。
“哼!”霍晶铃佯装生气,虽然不满被批评,但却喜欢他此刻说话的神qíng。那是几个月和平共处的成果,他终于不再是面无表qíng,终于有了笑容。“何阮东,好学生应该有奖品,以示鼓励。”
“你想要什么?”
“嗯……”她歪着头想了想。“明天周末,你不要上班!”
冬天过后葡萄园的工作又开始忙碌,这个工作狂一周七天都没有歇息,连带她也跟着受难。其实她才是老板,她当然可以选择随时休息,但她就喜欢粘着他,像只跟屁虫,无论他做什么都跟着。不管是酒庄里的某些工作以及生活上的细节,他都能作出睿智的决定。她喜欢听他的意见,喜欢这种渐渐产生的依赖,对他也越来越言听计从。
“不上班gān嘛?”
“你陪我去市区逛街。”
“逛街?”
“对!”
被禁足了整个冬天,好不容易盼到chūn季,却因为顾着工作而没出去。眼见夏天都过了一半,街上到处都是前来度假的旅客,她也好想出去走走,逛逛街买买衣服,好好享受都市人的生活。
“放假啦,轻松一下嘛!好不好?”
熬不过她的缠功,何阮东只好答应。
第二天吃过早点,霍晶铃便兴高彩烈地偕同他开车出去。结果傍晚时分回来,高兴已不见,取而代之是她yīn暗的脸。
“谁又开罪了她?”雪姨悄悄拉住跟在身后的何阮东问。
“或许是我。”他耸耸肩,手里拿着一摞书有点重,于是跟雪姨点点头:“我先上房间放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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