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人怎么这么没规矩!”左贤王气恼地从帐中冲出,以赫契语喊了一句。夜色中便听得有人以赫契话回了一句:“规矩?兵者,诡道也!”
几乎来不及定睛去看,只觉马蹄声从眼前一晃而过,刀光一闪颈间一凉……
正纷纷躲箭的士兵们看到的便是左贤王的人头飞了出去。
“谁让你让小婵难堪?作死。”冯子沅淡看着拎在手里的人头,策马悠悠然。想了一想,又吩咐说,“烧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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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战赢得顺利,其间便是有凶险,未参这一战的人也不会知道。
一段后续的小曲,是冯家为此搭上了十几万两huáng金,冯家家主气得大病,却又不好指责什么。毕竟是战功显赫,连天子都大为夸赞,轮不着他来不满。
入城之时,满城百姓夹道欢迎着,冯子沅坐在马背上,还是一副悠悠然的样子。一众手下在万民欢呼中显得比他还激动些,便有人问道:“将军,一会儿是不是把左贤王这颗人头献给锦宁长公主去?”
“……”冯子沅认真思量起来。
看看盛着人头的那瓷瓮,矛盾了一阵子,一眼口鼻:“算了,都臭了,再吓着她。”
她本来就不待见他,他就不给她添堵了。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这诗句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手不自觉地在怀中一叹,便摸到了那块玉佩。
“不需佳人安社稷,自有将领定江山。”他无声地回了一句,兀自笑了一笑,继续专心驭马,往皇城去。
听闻左贤王当众羞rǔ她的事,让她被街头坊间调侃了好一阵子。从此应该不会了,他取左贤王首级的事应该会传得更广一些,古旧的消息也就没了什么说头。
晚宴上,却是禁军都尉府指挥使的风头更盛些。也在qíng理之中,一身飞鱼服穿梭于长阳城中的禁军,自然更易吸引年轻贵女们的目光。
冯子沅也乐得如此,他本就不想被一群未嫁的姑娘们围着,连和云婵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落得清闲,他才得以在酒过三巡之后寻了理由暂且离席,跟着云婵离开含章殿。
“长公主既然jīng神不济,还是不要在此chuī冷风了为好。”他噙笑说了这么一句,便见云婵脊背一悚,而后回身一福:“冯将军。”
他们客套地互相赞着,他笑赞她容颜更美,她就回一句“将军也英姿更添。”
然后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和从前一样,他能分明地感觉出她的不耐烦,一面不想扰她清静,一面又忍不住想同她多说几句。
“得以活着回来,还多谢长公主吉言。”
他这样说,十分郑重的口吻。她却显然怔了一怔,似乎已不记得他出征前的那一茬事了,茫然半天才蓦地想起来,道了句:“是将军英勇。”
又过三言两语,原就不算多融洽的气氛变得更凝滞了。他想同她开玩笑,却每一句都再惹一层更深的尴尬;想说些郑重的话,又觉得难以启齿。
“……罢了。”只好这般一喟,他缓了一缓,语气中添了小心,“臣不多扰长公主,长公主快些回去歇息便是。”
“好。”云婵屈膝一福,礼数到了便不多做停留,转身便走,分明有点要逃的意思。
冯子沅长沉了一口气。
心里十分想、十分想把那块玉佩还给她,借着凯旋而归的机会,把一切过往都说了。让她知道他比皇帝还要早注意到她一些,告诉她他这一战其实是为她打的。
“对了……”他提着气蓦地出了声,眼前纤瘦的身形一顿。
寒风中,他没由来地还是泄了气,滞了一滞,道出的话并非想说的话:“臣听闻,左贤王当众羞rǔ长公主的事……时常有人私底下议论。”
她应了声“是”。
“我取了左贤王的首级回来。”冯子沅懊丧地就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面上的浅笑维持的实在艰难,“此事更值得坊间一议。日后再提及左贤王,也不会再有什么人拿长公主的事当谈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完结章有姑娘说想看婚后番外
对此阿箫表示:会有的!o(*////▽////*)o
——看到完结章有姑娘问嫔妃怎么解决
对此长秋宫发言人叶澜表示:憋闹了!哪有嫔妃啊!陛下不是头一回结婚而且之前的采选也都糊弄了事的么!
☆、第77章 孕之事
听御医说,云婵近来有些孕中多思。
这事霍洹也觉察到了,觉出云婵闷闷不乐的时候多了许多,从前并不需她cao心的事她也cao心起来,莫名其妙地为各样的事qíng担忧,连脾气也变得差了不少,发火的次数明显增加。
如此一两次还好,时日长了,明显连长秋宫的宫人都变得忐忑不安,生怕她哪天发火发过了头惹恼了他。毕竟,二人是夫妻不假,可他到底是皇帝,身份总还差着。
霍洹倒没心思在意宫人怎么琢磨,只是不得不为云婵苦恼一番——这么下去总不是个法子,孕中多思的时日久了,生了孩子之后也未必就能缓得过来。听说为此想不开、丢了xing命的都有。
他走进长秋宫的时候,云婵正在午睡。
已是七个月的身孕,身形显得明显,连带着原本纤瘦的身材丰腴了许多。他走近了些,看一看她,便见她眉头紧紧皱着,好像是有满腹的烦心事舒不开。
霍洹默了会儿,没有搅扰她,兀自坐到案前读书去。难得今日无事,余下的时光在她身边打发了倒也不错。
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其间宫人来换了三次茶,都是轻手轻脚的,几乎寻不到什么声响,生怕打破了这安静似的。
云婵可算醒了。
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仍觉乏意未消。看一看霍洹,静默着没说话。
“醒了?”霍洹一笑,离座走向chuáng榻,听见她“嗯”了一声,轻轻问他:“陛下有事?”
“没事。”他坐下来,口气悠哉哉的,“来陪你一会儿。”
她又静了静,翻了个身,从左侧卧变成平躺。望着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他伸手去抚她的黛眉,见她撇了撇嘴,而后问他:“若还是个皇子怎么办?”
“……”霍洹一愣,而后理所当然道,“皇子……就皇子呗。”
这有什么“怎么办”?难不成丢出去么?
“可母后似乎想要个孙女。”云婵没jīng打采的,他正要问她从何处听来的这话,便见她伸手把枕边的一只匣子拿了过来,手指一挑搭扣,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只玉佛。
“男戴观音女戴佛。”她念叨了一句。
“……”霍洹再次感慨:这真是孕中多思啊!
如不是知道她从前并非如此、是因孕中身体有变而起的焦虑,真是难免要觉得她担忧太多。
“这个……”霍洹轻咳一声,“我觉得母后应该没那个意思……”
云婵眼巴巴地望着他,静等解释。
“这是大长公主偶然寻得的好玉,打了玉佛送进宫来,我差人送给母后了。”他缓言解释道,满心无奈。
拿到这玉佛的时候,他多了个心眼,就怕送给云婵会让她往“男戴观音女戴佛”上想,二话不说就让人送去了长乐宫。谁知太后一门心思疼儿媳,转手就教人送到长秋宫来了……
结果云婵果然是多心了。
于是又多了一道麻烦,他虽则这样解释了,可云婵还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叹了口气,霍洹扶着额头起身往长乐宫去,踉踉跄跄的,直觉得胸闷气短。
听罢解释后,连太后都哭笑不得了。
“哀家没那意思……”徐氏简直不知该怎么解释,“哀家也……也没说那是给孩子的啊,她就当是给她护体的不好么?”
虽是“男戴观音女戴佛”不假,可她何必直接往帝姬身上想,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呢?!
“她啊……现在满心都是孩子。”霍洹苦恼地揉着太阳xué,长声叹息,“只好有劳母后……暂且别给她送什么了,儿臣也小心着,兴许好些。”
“她到底为什么担心成这个样子?”太后也一声叹,“明明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怀阿明、阿时的时候也不曾这样。”
“所以连御医都担心呢。”霍洹皱起眉头,“开了调养的方子用了许久了,也没见有什么起色。担心的是一点也没见少,就差去过问外命妇的家长里短了——得亏后宫没有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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