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她再也承受不住彷佛心被掏空的心酸,缓缓的睁开了双眸,映入她眸底的是夏
侯鹰面无血色、痛苦不堪的面孔,和轻执着她的小手、冰冷得吓人的大手,以及一次又一次的歉然。「对不起……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好……」
她想伸手抚触他,却在牵动手臂肌ròu时,引发一阵剧烈的疼痛,莫心荷不禁低叫出声,然后,昏倒前的种种在瞬间尽数飞回她的小脑袋瓜。
「心荷--」她的低号让夏侯鹰比万劫不复更加凄惨。「别哭:…对不起……求妳别哭…‥」
他像陷入极度绝望的无助小孩般,想要永远的留住心中最重视的宝贝,却又不知该如何做才好。他不敢拥抱她,怕自己没资格,更怕她生气,只敢轻执着她的手,一次又一次的忏悔。
莫心荷qiáng忍着几近痉挛的痛楚,伸出扎满绷带的双臂环抱住他的颈项,将他勾向自己,哽咽的道:「傻瓜,哭的是你自己碍…」
夏侯鹰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受宠若惊的迫切追问:「妳……没生我的气?」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莫心荷反问,语气是温柔的、包容的。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我都了解!」莫心荷坚定的否决。
「心荷……」夏侯鹰这才敢放胆的抱住她,但双臂却又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深怕弄痛她的伤处。「对不起…‥」
「傻瓜,别哭了……」虽这么说,她自己也忍俊不住热泪盈眶。
并非她多心,自从夏侯岳出现后,她就有不好的预感,似乎……他们分离的时候到了。想到这儿,她的心便像灌了铅块似的,好沉、好重。
她知道她和他不可能长相厮守。只要她是何培夫的义女,是他杀亲仇人的一方;她是「风谷的女儿」,他是「红门的门主」;他们就只能留下「罗密欧与茱莉叶」式的憾恨。只是她一直不肯去想、去面对这样的事实,而一味躲藏在短暂的梦境中,贪恋不肯醒来。
而今……
不,她还是不肯多想,她宁愿紧紧的抓住所剩无几的珍贵时光;多留几分和鹰所共有的记忆。
「别哭--鹰--别哭--」莫心荷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心疼一个男人,不舍一个男人,疼到心都痛了、碎了。
「别离开我……永远……心荷……别离开我……我不许……」夏侯鹰字字如泣的诉说。
「不会的……我绝不会离开你……」原来他也感觉到离别的脚步近了!这份相知,令她决堤的泪水更加泛滥。
「心荷--」夏侯鹰几乎用整个生命发出最深qíng、毫无杂质、毫无保留的轻唤。
然后,他的唇吻住她的,四片唇瓣一经接触,便紧密接合,再也分不开了,彷佛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不应该分开的。
如果生命可以选择暂停,他们会乞求让时间永远停格在这一剎那,拥有彼此的剎那--
***
眼看绛月左一道血痕,右一块瘀紫,玄日愈看便愈光火,再看看绛月那一张眉心轻锁的固执脸庞,他心中的怒火便愈烧愈炽。
「怎么了?」绛月包扎好最后一处伤口后问道。
「你--」玄日真想臭骂他一顿,但迎接绛月那张过分漂亮的面孔,偏又硬不起心肠,只有把已到喉头的话全吞回肚子,自个儿生闷气,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没事!」
绛月明白这个搭档是在担心自己,便不再捉弄他,语气平迈的抚平地的怒气,「我们都是以保护门主为首要责任,受一点伤是兵家常事,算不了什么的,你自己不是也经常 挂彩?」
「为门主受伤自是理所当然,我岂有生气之理,我气的是--」
「是什么?」
「是--」在绛月那翦水双瞳的bī视下,玄日又说不下去了,于是又是一声重叹:「唉--」他是在气绛月受伤之后,还固执的不肯疗伤,若非门主下令他先疗伤再处理其它的事,就算十匹马来拉,只怕也拉不过这个小子的顽固。他就不能多照顾自己一点吗?另一个原因是夏侯岳,那个仗势欺人的混球竟然敢那样对待门主,还让莫心荷和绛月受重伤,真是罪该万死!
对于主子,玄日理所当然的为其不平;对莫心荷,因为曾重踹过她一记,她又是门主的心上人,所以对她有一份歉意和保护yù;对绛月,他就是无端的感到生气,尤其是看到他的伤时--他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每次看到绛月受伤,他就会萌生无端的怒火。
因此,他对夏侯岳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
绛月非常明白玄日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认真的许下承诺:「我保证我今后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行了没?」
玄日看着地,并未回话,但表qíng和缓许多,看得出他很满意绛月的响应。
绛月这才轻吐一口气,道:「好了,我们该去守护门主和心荷了。」
***
也不知道是凑巧抑或有心的安排,反正莫云樊笑容可掬的出现在夏侯鹰及莫心荷面前的时候,正好是烛光晚餐结束,小俩口正打算在星空下夜谈之时。
「哇!那壶忘忧果茶似乎很好喝,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呢!」也不管自己究竟受不受欢迎,莫云樊一面打招呼,一面就拉了张椅子大剌剌的坐定,看来是当定电灯泡了。
「你是……」莫心荷有趣的看着莫云樊,对笑嬉嬉、态度又极为友善的他,第一印象相当良好。
「他是--」
「我叫莫云樊!」夏侯鹰才要介绍,莫云樊就抢走他的介绍权,自个儿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是红门白虎堂的现任堂主,很高兴见到妳,妳发现没,我们同姓耶!说不定数百年前我们还是兄妹也不一定,看在这样的缘分上,不如我们就来结个兄妹之谊,我当哥哥,妳是妹妹,如何?」
莫心荷被他的风趣和幽默逗笑了,「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云樊哥哥!」
「叫得好心荷妹子,这么一来,咱们就是结拜兄妹啰!」莫云樊完全是不正经的口吻。
莫心荷当他爱开玩笑,并未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猛笑。
看他们一见如故,谈得那么开心,夏侯鹰心里不是滋味极了,语气不太友善,又带着醋酸味的低吼:「你来做什么?」
唷!吃醋啦?嘿!好现象!莫云樊好整以暇的叮着他道:「我当然是听说今天下午发生的大事,而特地来看看qíng况的啰!早就叫你不要愚孝,你偏不听,现在可好了,尝到自食恶果的苦头了吧!」
话及此,莫云樊又分神对莫心荷道:「很抱歉,今天下午我有要事在身,没能来得及赶回来,只好把「英雄救美」的美事拱手让给瑞刚那个小子了,真是便宜了那小子。不过下一回,我一定会亲自救美的。」他对她眨了眨眼又接着道:「妳知道瑞刚,武瑞刚吧?就是下午替你们解危的那个死气沉沉的家伙。」
「武瑞刚?」莫心荷这才注意到下午替他们解危的神秘男人的身份,他也姓武,绛月哥哥和玄日哥哥好象唤他武堂主,莫非他就是武大哥的哥哥?
莫云樊像会读心术似的,又道:「对,他叫武瑞刚,是我们红门现任的玄武堂堂主,也是上一回潜进来救妳的武叙扬武御使的大哥。」
「呃!?」
「云樊--」夏侯鹰重拍一下桌子,发出严重的警告。
别人会怕他活像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气势,他莫云樊可不会,依旧笑脸迎人的自说自话:「放心,这个地方这么隐密,又有你的「日月双影」和我的「左右鬼使」把风,就算是蚊子也飞不进来的;还是你以为我不应该会知道那天潜进来的人就是早该在三年前便去见闻罗王的叙扬?」
「你--」夏侯鹰穷凶恶极的死瞪住他不放,莫云樊却一点也不为所动,气定神间的笑个不停。
旁观的莫心荷目睹此景,感到十分有趣。
说真的,她还没看过像莫云樊这么多话却不惹人嫌的男人,不但聒噪而且还嬉皮笑脸的,也多亏他的多话,她才能多知道一点关于武叙扬和红门的事。
原来武大哥以前是玄武堂旗下的「四大御使」之一,也是玄武堂主的弟弟;这么说来,武大哥也是红门主要的四大世家的成员啰?那为什么……她将断断续续获知的讯息拼凑起来,却愈拼凑愈是满头雾水。
莫心荷的思绪被莫云樊的笑声打断,她的注意力再度回到眼前的两个男人身上来。
这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画面,一个是聒噪不已,话多得嘴巴从未闭合过,又爱笑的多嘴男,一个是惜字如金、始终冷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脸的大酷哥,一动一静、一热一冷之间,形成很有趣的qiáng烈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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