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乐今点点头,告诉栗青:“她说她现在有能力把我们接过去一起生活了。”他拉住她的胳膊央求:“姐姐,我们跟妈妈一起住好不好?”
栗青看着模样越发像夫妻的弟弟,神qíng莫名。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做得再好也无法替代“母亲”这个角色。但她没想过有一天罗绮会再次出现在弟弟面前。
栗青从未当过母亲,不知道是否是天下母亲都会把曾经是她身体一部分的子女当作宝贝,但她很清楚,罗绮绝对不是其中一个。
“姐姐……”见她沉默不语,栗乐今拉着她的衣角,红着眼睛继续哀求:“我不想当孤儿……”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栗青这时也不顾不得其他了,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小时候他因为饿哭泣时那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哭声渐渐不再那么大声,他从她怀里离开,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看着她道:“姐姐不是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就算妈妈她曾经做了坏事,我们就原谅她这一次好不好?”
看着满脸泪痕的弟弟,栗青此刻突然无法抑制自己的qíng绪,嗓子眼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声音也莫名的沙哑起来。
她无法告诉弟弟,是他眼里的好妈妈犯下的错间接害死了他们的父亲,也无法告诉他,她对他许下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只是想要……利用他。
桌上手机突然震动不已,发出明显的声音。
栗青平复了一下心qíng才把手机拿起来,点开一看虽然是没有标注的号码,但她过目不忘一眼就看出这是穆思言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她本来不想接他的电话的,但瞥到一旁的弟弟满眼希冀地看着自己,栗青又改变主意。
电话那头的穆思言本来都以为她不会接自己电话了,此时竟然有些受宠若惊:“栗青你终于接了。”
栗青拿着手机出了小屋一边朝佣人楼外走,一边不耐烦道:“穆副总,你有事就请直说,我很忙,没事的话我就挂了。”说着就要挂电话。她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不去面对弟弟,并不想和他过多纠缠。
穆思言连忙道:“你先别挂,我有很重要的事qíng和你讲。”
栗青冷冷道:“我对你所谓的重要的事qíng没有兴趣。”他们之间联系不多,她不认为有这样的事qíng存在。
“罗绮。”就在栗青再度打算挂电话时,电话那头的穆思言突然轻飘飘吐出这个名字。栗青一愣,声音变得凌厉起来:“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虽然栗青的父亲栗文声和罗绮的事qíng当年轰动一时,现在在榕城上层圈子里也不是个秘密,可很少有人知晓现在的贺夫人就是当年那个勾得栗家大公子放弃所有的女人。
自觉终于扳回一城的穆思言有些得意:“这个你不管,”他故意停了很长时间才继续说:“她想和你见一面。”
栗青沉默片刻,她倒是没想到罗绮会主动要求和自己见面,不过罗绮的目的从她不知不觉地接近弟弟也不难猜测。她不过是从他下手接近自己,再接近穆冬知而已。
罗绮的如意算盘确实打得好,不过栗青并没有打算和她见面。前世直到她死两人也没有再见过面,彼此相安无事过了一辈子,说到底栗青不想有一天自己迫不得已要对罗绮动手。
正打算开口拒绝时,目光扫到楼道口那里扒着墙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的乐今,栗青看着他,神qíng莫测,半晌之后面无表qíng道:“好。”
第28章
和穆思言约在临近海港的一家咖啡厅,栗青刚到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穆思言和罗绮,他们俩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看到她便起身朝她招招手。
栗青走过去,同她擦肩而过的穆思言看了看面无表qíng的她又回头看看一脸激动的罗绮,皱着眉头带着点劝诫意味对她说道:“栗青你别这样,罗阿姨是真心想弥补你们姐弟。”
瞥了他一眼,栗青径自走到桌边。
“栗青……”罗绮风姿不减当年,现在更是多了几分贵妇的优雅气质。此时眼眶微红,靠近栗青伸出手想要给她一个拥抱,被栗青微微侧身躲过了。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栗青抬头看向仍旧愣在原地的罗绮:“贺夫人,自重。”
罗绮脸色一僵,仿佛受了很重的打击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栗青。而后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殷切地问她:“你想喝什么?”说完又掩着嘴,看着栗青轻轻笑了笑:“你看我,你小时候最喜欢喝奶茶的,每次出门都一定要喝一杯。”
栗青没看她,抬手招呼服务生过来:“给我来一杯白开水就行,谢谢。”
罗绮顺手捋了捋发鬓不存在的碎发,尴尬地笑笑:“果然还是长大了。”
她对栗青了解不多,查到的资料上也显示她几乎没有特别的喜好可言,她本想着打回忆牌,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贺夫人,我从来都不喜欢奶茶。”栗青面无表qíng地淡淡道。
那时父亲每天一大早出门上工,她被留在家里,罗绮每每出门都带着她走到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的小卖部,自作主张地买一杯用廉价奶jīng冲泡的奶茶给她,让她在那里坐着等她回来,一等就是一整天。
身为母亲的罗绮,甚至从没有注意到直到她回来时自己手里的奶茶都还是满满的没有动过。
罗绮一愣,当年的事qíng她恨不得藏在最yīn暗的地方不让任何人知道,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只是随便一说,她没有料到的是栗青对她这个母亲会如此不留qíng面。
其实她这些年在贺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如外人想象的那样光鲜,她嫁入贺家时贺欣然已经10岁,即使自己百般讨好也不能换她一个笑脸,可丈夫贺成又顾虑贺欣然的心qíng不肯让她生孩子。
可以说她在贺家的地位也不过就是一个摆设。尤其是最近贺成脾气越来越差,总是拿她当年的荒唐婚姻来说事。
不过罗绮并不是普通的妇人,很快就打听到贺成是因为最近想通过穆冬知打入海外市场却屡屡碰壁而迁怒于她。
所以当她得知栗青即将要嫁给穆冬知时,心思立马就活络起来。她想如果她的女儿是穆夫人的话,那么贺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总得给自己几分面子。
就算此时她必须在自己曾经抛弃的女儿面前伏低做小,罗绮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当做没有看到栗青的冷脸,她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道:“你这些年过得好么?”
栗青面无表qíng地看着她,片刻端起桌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反问道:“你觉得呢?”这句话谁问出口都很正常,但唯独不能是罗绮。
将杯子放下,栗青开门见山:“你有什么目的我很清楚。”罗绮看着面前长相十分肖似年轻时的自己的女儿,她终于朝自己笑了笑,只是那冷若冰霜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可我不会帮你的。”栗青的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罗绮,透露出一股子恨来:“如果你没有自作聪明地想要利用乐今的话,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
看着罗绮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悔,栗青满意地勾勾嘴角。话虽如此,其实就算罗绮老老实实地什么小动作都没做,她也是不会帮忙的。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既然能折磨到她,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栗青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听我一句劝,相安无事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不要妄想从我或者乐今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她俯下、身双手撑住桌子靠近罗绮,一字一句道:“不然我不介意让你丈夫知道你有多想把他的独女推入火坑。”
闻言罗绮面色一僵,瞪大眼睛看着栗青,眼里带了些惊恐,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母难做,贺欣然一直看她不顺眼,她就想给这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一点颜色看看,只是这计划还没来得及施行,栗青是怎么知道的?
栗青弯下腰将自己的包拎起来,被包挡住的那只手十分顺利地将一个很小的东西贴在了桌子下面。再起身,栗青依旧是那副面无表qíng的样子,她再也不看依旧沉浸在恐惧中的罗绮一眼,转身离开。
走到咖啡厅外面正好和迎面而来的穆思言碰上,他走到她面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和阿姨谈得怎么样了?”虽然那时栗青答应他们还能做朋友,可那之后她看他的目光隐隐带着鄙夷,这是穆思言所受不了的,心里也越发后悔当初因为母亲所做的妥协。
直到突然回国的小叔宣布要娶栗青,他才真的慌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栗青因为他而自bào自弃地嫁给她不爱的人。更何况小叔的身体一直不好,他绝对不能让她跳入火坑。
穆思言还记得在海港公园看烟火那晚,栗青站在烟火正中朝他微笑的模样,也还记得自己那时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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