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高门_三十一天冬至【完结】(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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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卿,此次朕能离开京城,多亏了爱卿你呀!”

  “皇上!”

  “爱卿!”

  这一对君臣包头痛哭,后面的官员其也衣袖抹脸,一起啕号大哭起来。

  楚阳娿不能特立独行,也只得跟着掉眼泪。

  好不容易,等皇上哭够了,楚阳娿才带着女眷,去给太后以及皇后娘娘请安。

  太后养尊处优多年,如今从宫里逃出来,一路得舟车劳顿,委实辛苦。

  见了楚阳娿,也微微红了眼圈,她拉出楚阳娿的手,看了好半晌才道:“官官,没想到今日,才又见到你了。”

  “太后娘娘。”楚阳娿只能比她更激动眼泪掉得更狠。待抹了眼泪,才将云家几位辈分高的女眷让道前面,一一给太后引见。

  这一来回,又花了些时候,待到好不容易上了山安歇下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本以为云起会留在皇帝身边,跟他抵足相谈直到天明,谁知皇帝说要见老爷子,云起便又带着皇帝去青松斋了。

  当天晚上,楚阳娿再没见到云起,次日藏风来传话,说主人下山去了,大约过两日才回来。山上的事,就jiāo给她管着了。

  云起身边助力无数,轮得到让自己管的,自然是指内宅的事。而现在要说到内宅,自然就指的是住着太后跟皇后以及众位妃嫔的临时行宫了。

  这所谓的临时行宫,实际上只是云家大房二房,以及老太太仆氏曾经住过的正院。将原先住在里面的人搬出来,又加了几道高墙就成了临时行宫了。因是逃命,各位后妃每人身边只带了要紧的两三个宫女跟太监,不够的人手,自然要从云家这里补上。这一来,整个临时行宫,对楚阳娿来说几乎就是透明的。

  不过人家现在再怎么势不如人,到底身份在那里,楚阳娿在她们面前,也只有恭恭敬敬扥份儿。何况女眷不如男人那样胆大,如今刚从京里逃难出来,这些宫里出来的女人,一个个都吓破了胆,规矩的很。要说管,还真没什么好管的。

  楚阳娿心大,该陪吃陪吃,该陪喝陪喝。

  便是见了楚燕阳,也恭恭敬敬行礼。

  楚燕阳大约不怎么稀得见她,大多时候,都称病躲在屋里不出来,楚阳娿只派人送吃送药,却也不去打扰。

  不久又收到徐州来的家信,弟弟的伤已经全好了,安国府众人也都回到了徐州,路上虽辛劳,却都安全。楚阳娿松一口气,又将信纸反面浸湿,上面又有字迹。

  父亲果然已经知道了云起的打算,家里正在商量对策,嘱咐她不要轻举妄动。

  楚阳娿看完,将信纸撕成碎末溶于水中倒掉,又才安安静静当起憨厚纯良的贤良主妇来。

  又三日,云起从山下回来了,楚阳娿那时正在正院里陪着皇太后下棋,却见一太监急急忙忙闯了进来。

  太后沉了脸正要发落,却见那太监惨白着脸,跪在地上报告:“太后恕罪,奴婢该死。”说完又不顾太后黑沉的脸,继续道:“太后不好了,皇上当着文武百官下旨,要禅位……”

  “你说什么!”太后惊得站了起来。

  楚阳娿心里也咯噔一声。

  那太监已经嚎啕大哭起来:“太后娘娘,您快去劝劝皇上吧,这禅位的旨意,如何能下得?”

  太后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当即冲了出去。

  宫女太监见状,也立刻跟着去了。

  楚阳娿抿着唇,思量半晌,终于悄悄离开正院,回到了天香阁。叫来雪雁耳语几句,让他出去帮她打探消息。

  第145章

  正殿里,皇帝萧翰德高坐中位。

  殿中央,跪匐着跟随他一起逃到文山的几十名官员。

  他们此时个个哀声哭嚎,求皇上收回禅位成命。

  萧翰德垂目看着这些大臣们,对他们此起彼伏的哭声充耳不闻。

  这些人,晋国的文官武将,朝廷的社稷栋梁。他们就在不久之前,还站在京城乾明殿上激烈万分地反对自己。

  他们是大臣,他们想要名留青史。

  他登基为帝,他们反对。他想撤销世家征兵权,他们反对。他准备收回兵权御驾亲征,他们还是反对。

  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禅位让贤之时,这些人,还在一味地反对。

  他们难道就没有看到么?这简陋的大殿之外,全都是云起的人。

  他那位大将军,可真是好样儿的。

  短短几年时间,就收拢了人心,军中几乎所有将士都唯他马首是瞻。现在天下大乱,作为真命天子的自己,却没能保得百姓平安,恐怕早就失去民心了。现在甚至连皇城都丢了,离开了皇宫,离开了金耀殿,谁还认他这个皇帝?

  他知道云起要什么,就算自己不主动禅位,那人也会让他,让整个萧氏皇族全部消失,然后自己登上皇位。因为那时候天下无主,谁都能来做皇帝。可他到底还是不甘心,所以才决定主动禅位,因为这样一来,云起即便真正登基,也不得不奉他为太上皇。

  虽然不再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但萧氏皇族还能保全,未来的日子也还很长。等到天下安定,再谋求他法,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毕竟,萧氏统治这么多年,普通老百姓,认得还是他这个正统。

  可惜,他的打算,他的大臣们却是不懂的。

  也或许并不是真的不懂,他们只是不在其位,不用为自己想而已。

  大臣们还在哭求,他们涕泪横流,满口切切之意。还有人以头抢地,yù要以死谏言,最后碰得满头是血,不得不被抬了出去。

  而被让位的云起,却哭的比他们更伤心。

  那人才二十来岁,他有着云家人特有的美貌与出尘的气质,站在朝堂上,分明不像朝臣,到像是哪位走错地方的风流名士。

  可惜此人的手段,却与他那秀丽的外表大相径庭。萧翰德早就预感到他的不一般,也不止一次朝他下死手,可惜他命不该绝,次次都躲了过去。

  倒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落到了这个人的手上。

  一国之君,他可是真龙天子啊!

  却不得不坐在这里,看着那幕后黑手,在他面前假惺惺哭得肝肠寸断,好像真的对他的皇位没有任何奢求。

  可是他知道,自己的主动禅位,那人是很满意的。甚至他还知道,自己这样规矩懂事,他的母后,皇后,还有那些幸存的可怜妃嫔,就都能保住。

  妃嫔们他可以不在乎,可年事已高的皇太后,以及他那几名小皇子,他却是不能不放在心上的。

  于是在大臣们呜呼哀哉,再一次准备以死谏言之时,他终于又开了口,再次表明自己坚定的决心。

  “诸位爱卿……”男人长叹一声,用格外庄严,又含几分柔和的声音,郑重地说:“诸位爱卿,你们的顾虑朕都明白,然而朕之此举,实乃迫不得已。”

  “皇上!”却是云起跪到了跟前:“皇上若有不得已,微臣必当替主分忧,万死不敢辞。所以这禅位之事,还请皇上千万不要再提了。”

  其他人争相附和:“是呀皇上,您是真命天子,是我大晋君王,怎可轻提禅位之言?”

  他们一个个qíng真意切,只是萧翰德却知道,今天自己说出去的话,是绝对没有办法收回来的。

  所谓君无戏言,他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在扶起云起之后,他才红着眼眶,沉痛道:“诸位爱卿,且听朕把话说完。朕之不得已,并不是起因其他,却是为天下百姓,为黎民社稷不得不做也。”

  “皇上此言,却是何意?”

  萧翰德道:“如今天下纷争,战火不乱。朕之子民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朕乃国君,本当顺应天命,安国定邦,救万民于水火。只可惜,朕少年害疾,多年积患,虽有心扛鼎卫国,却既不能上马提刀,征战四方,也不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如今国难当头,内忧外患,正需贤者主事,才能使得天下安定,百姓喜乐。朕当大位,于国无功,与民无利,禅位让贤,算是朕为这天下苍生,所做最重要一件事吧。”

  “皇上。”

  皇帝言之切切,感人肺腑。

  大臣们哭的更加伤心,却还是劝他收回成命。

  “皇上身染重疾,却依旧忧国忧民,实乃一代贤明之君啊!然天下苍生虽重,我等臣属,却可为陛下之臂膀,替您分朝夕之忧。眼下虽然经京城遭难,然文臣武将俱都跟随左右,只要陛下您一声令下,我等自会肝脑涂地,替您平定天下。”

  大臣们当真是一片丹心,那脸上,也哭得事真qíng实意。

  萧翰德满脸感动,心下却满是厌恶。

  这些人,嘴上说的好听,当初为何处处与他作对?

  要说文武大臣都在左右,当时在京城,不比现在更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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