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_玉胡芦【完结】(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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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忽而便到得太后赏雪的暖心阁。皇上孝顺,听说太后娘娘酷爱雪,便特地给她建了这个带窗儿的亭子。四面纱窗打开,可看见放眼空旷的宫中雪景;亭子底下架起三尺高,里头烧着地暖,便是你保持通风,也不用担心着了风寒,热气散不去。

  李宝财家的胖夫人唐翠娥一张嘴就喜庆,把太后逗得笑不停,庄王府的老王妃和女儿善珠、还有几个老太妃陪坐在一旁听。

  唐翠娥说:“真就是几针,诶,竟叫她把我一团麻花鹅给绣成了仙鹤。瞧,身上这件披风也是她送的,您瞅瞅可好看。要我说也是可惜,早早成了家被栓住了,不然还能召进宫来做个甚么皇家一品绣娘。”

  胡编乱造个宫职,一边说一边把披风给太后看。

  老太后拍开她,佯作皱眉责怪:“什么鹅?我可听说你那绣得连山jī都不如。揪着李宝财的耳朵‘呱呱’给他几巴掌,怪他买的针线不好,肿得他三天都不敢出门,被铎乾逮住了好一顿训。”

  “嗤嗤——”想到丈夫那张贯日里冷肃的板起的脸,善珠在一旁听了不由抿嘴笑。

  端王妃素不爱与人来往,很不好巴结。唐翠娥见善珠笑自己,不免又尴尬又欣喜,咧着大嘴连连道:“哪能呢,哪能呢,我哪儿敢打他,误了端王爷的公差我可担待不起。”才不肯承认自己在家打老公。

  “就这地儿了,庚公子您在外头等着,洒家进去给您们禀报。”

  正说着,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老太后便道:“哟,说曹cao曹cao就到,去传他们进来,今儿个也叫你们羡慕羡慕哀家的贵妃图。”

  说着叫宫女出去把人领进来。

  “哒、哒~”话音未落,那婴儿奶声奶气的稚语已然穿进亭台,老庄王妃与善珠对视了一眼,悄悄然敛了神色。

  “嘶啦”一声珠帘挑开,抬头便见进来一对清隽俏妩的璧人儿,男子二十一二玉树英姿,小媳妇十六七岁娇顺倚伴,身后丫头推一辆小车,旁边站着个奶娘。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照嬷嬷方才教导行屈膝叩礼:“太后吉祥,恭请太后娘娘万安。”

  老太后被唐翠娥逗了一早上,此刻心qíng甚好,慈眉带笑地打量着,伸手道:“免礼,都起来吧。走了一路辛苦,给两口子赐个座。”

  又叫秀荷抬起头来看看。

  宫女搬来金丝软椅,秀荷挨着椅面坐三分之一,语调轻柔且落落大方:“谢太后娘娘恩典。”

  那吴侬软语听得人心儿软肠儿软,太后看着秀荷嫣粉的双颊,年老的人们总是爱羡那女儿娇红的年纪,心里喜欢,嘴上佯嗔道:“哟,长得真俊,多大年纪了,看着怎比庚武小了不少呐?那怪车子里头装的是什么,听听,闹腾得不行了,翻开叫哀家瞧瞧藏了什么宝。”

  秀荷搭着手帕浅含笑:“十七了,比三郎小五岁。装了三只小崽儿,知道要进宫见太后老佛爷,小家伙们高兴得唱歌儿呐。”说着叫阿檀把纱帘子掀开。

  “喀~”豆豆正撅着小屁股,摸甜宝和花卷的小脸蛋,姐弟三个相亲相爱呢,忽而眼前一亮,看见四周花花绿绿,老的少的丑的漂亮的五颜六色。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奇怪的人,顿时就呆住了,红红小嘴边还挂着口水没擦呐,吧嗒一声滴下来。

  “扑哧——”逗得宫女们捂嘴吃吃笑。

  “嘤嘤~~”甜宝最怕化浓妆的女人和老太太,小嘴儿往下瘪了瘪,开始想找秀荷了。豆豆看见姐姐哭,疼宠地伸出手儿摸姐姐。自从甜宝上次被开水烫伤后,每次看见甜宝哭,豆豆都一副很挂心的样子。倒是花卷比较淡定些,依旧蜷着小拳头吃得津津有味。长大点儿了才发现,最清风淡漠的就属花卷了,豆豆只有做坏事时才淡定。

  那粉团团的三只小ròu儿,漂亮得不行了,只看得太后满心里都是爱宠,啧啧笑着调侃道:“哟,瞧这,快被哀家吓哭了。去把车子给哀家推过来,这几个玩意儿赏了他们姐弟仨玩去。”

  叫宫女把桌面上红红绿绿的小手鼓递个崽崽们。

  那花盆底白手帕长裙子,走路一摇一晃,像街边小摊子上排成排的小泥人儿,又像皮影戏里的影子,吱嘎吱嘎,扯一扯胳膊就动一下。

  “嘻~~”姐弟三个看得一愣一愣,忽而咧开小嘴破涕为笑。小手儿舞着手鼓,又和太后咿呀咿呀说话儿了。

  老太后叫人把甜宝抱进怀里,甜宝吐着粉嫩的小舌头,小丫头软绵绵的,心肝都被她软化了。便抬起头对老庄王妃道:“还是铎乾想得周到,说小两口进宫必然不敢给孩子们带玩具,让我备几个哄哄。瞧,这一哄就和我亲上了。模样儿生得可真俊,赶明儿给咱孙子辈里头配一个,省得再长大些被谁家盯上了。”

  是俊,母女俩个都俊,俊得和当年那个红戏子一个模子刻出来。老庄王妃讪笑着:“铎乾他心思缜密,办事一向很周全的。”又审视地打量着秀荷,扯了扯嘴角:“这一窝都是你生的?倒是个有福气的,一胎生了别人三胎,少吃多少苦头。”

  秀荷不认识她,但见她和太后亲密,只当是哪个宫里的太妃娘娘,便红着脸道:“您说的是,托太后老佛爷和娘娘们的洪福,三个孩子都是民妇的骨ròu。”

  骨ròu……

  老庄王妃凝着秀荷那张分明小燕笙当年翻版的脸蛋,就不说话了,知道该来的挡不住。

  当年善珠还未出阁的时候,庄王府、端王府与醇济王府三家在京城的势力均衡,庄王府和哪家结亲,哪家就是锦上添花,所以老端王才会在病chuáng上对儿子以死相bī,非要他促成这门亲事。

  那时醇济王府的老三听说也很是不错的,而彼时铎乾却还是个场面上的风流世子。老庄王妃叫女儿考虑醇济王府的老三,但是善珠一定不肯,一定一门心思地喜欢着铎乾。老庄王夫妇溺爱闺女,最后便还是由着她选了铎乾。

  但婚后几年善珠的肚子依然没有动静,庄王妃早先的时候还怕是不是铎乾做了手脚,暗地里给善珠吃了很多药,不管用;又怕那戏子在外头生了孩子再找回来,所以在老端王去世之后并未怎么提携铎乾,反而还对他有所压制。

  所幸后来那戏子没找回来,皇上又出乎意料地登了基。作为瘸子亲王隆泰的发小儿,倒叫他铎乾轻而易举地得了势,他自己也争气,不几年就成了皇上身边的得力助手。如今他翅膀硬了,也一样对庄王府不亲不热,看今天这个架势,只怕是存心叫她们母女进宫来看看,好先做足心里准备。他是拿定主意要认下这些个野种了,那她们还能说什么,莫非她们能管得住他么?

  老庄王妃凝着豆豆黑亮的眸子,眼神便有些涩,扯着面皮笑笑:“呵,瞧这讨喜的,不怪善珠说铎乾近日连家都不爱回了……听人说你还会绣工么?太后娘娘等你的贵妃图可是等了有好几个月,我们也在这里坐了半天了,你可带来了么?”

  第104章昙花故事(上)

  秀荷连忙把绣了三个多月的贵妃图呈上去。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那四尺多宽的彩绣在众目之下徐徐延展开来,只见画上宫妃丰肌弱骨风鬟雾鬓,宫闱层峦之外骑军策马扬鞭,又利用朦胧绣法,混混沌沌勾勒出一片南边荔枝满园的景象,给人以遐思,更将两句词意完美诠释。那绣工之细腻与jīng湛,就连美人眉间眼角的祈盼都叫你一目了然。

  太后只觉爱不释手,一边端详一边连连称叹。又递去与身旁的老太妃们瞧,抬头对庚武道:“多好的一个媳妇,要不是给你生儿育女,哀家得把她留在宫里头培养。你可记得多疼着她点,别叫人家跟你受了委屈。”

  庚武谦恭打了一拱,宠溺地看着秀荷道:“谨听太后娘娘吩咐,能娶她为妻已是周折费尽,糙民断舍不得再叫她半分辛苦。”

  秀荷羞剜庚武:“哪里有呐,太后您可别被他骗了,贯日里总爱欺负人。”

  “咕咕~”甜宝攀着老太后的衣襟,小手儿在她脸上软绵绵轻抚着,带着新生命特有的淡淡奶香。

  老太后心qíng好极了,乐呵呵地:“有的没有的哀家都是过来人,看一眼就知道,你冤枉他也没用。”因见亭子里都是妇人,叫庚武一个年轻爷儿站着总归是不自然,便又道:“你义父和隆泰就在不远处的阁子里下棋,兴许也快下完了,你过去吧,一会回来接你媳妇。”

  “是。”老太监过来领路,庚武打拱告退。夫妻两个垂着的手指勾了又松开,动作细微得别人看不见,却被老太后偏偏捕捉。

  老太后便转而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端王妃善珠,笑嗔道:“小两口琴瑟调和,倒与你们夫妻有得媲美。不怪他铎乾一个铁面王爷,独独赏识这个后生,说起来也是缘分。想当年,你俩个可不就是黏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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