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会便要叫你痛了。”庚武罚了秀荷一吻,目光中有濯濯潋滟。
那唇上有青红的香气,是老关福自秀荷出生时便酿藏的老酒。关福这人小心眼,上回嫁了梅孝廷不痛快,酒舍不得拿出来;今次许给庚武,却眼睛眨都不眨便把喜酒全部都包揽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秀荷不自觉往庚武那里一看,又看到他墨黑长袍之下不知何时又启出来的动静。几经纠缠,早已晓得他的武猛。从前装傻不睬,今夜水到渠成,不管她怕抑或是不怕,怎样都是逃他不过。
那红蒙的烛火在四目间摇曳,只这一来一去短短相看间,下一秒两颗心便双双失去了控制。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恍惚间只记得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他修长的臂探去她肩后的蝴蝶骨,忽而便忘qíng地相拥了起来。又不知谁人忽然把烛火碰倒,光yīn一瞬间便在荒芜的夜色中沦陷。
……
“看,他吃她了,三叔羞羞脸。”
“她也吃他,他们两个一起羞羞脸。”
“嘻……我们是猫头鹰。”
“嗨嗨,快过来,两捣蛋儿,今天是你三叔的好日子,可不兴过来搅扰。”
黑暗中听见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忽而周遭便静谧下来。都是人生第一次,都不熟悉那来去归路。那昏昏暗暗中只是痴凝着对方的脸,迷茫探索间忽而把什么重重一沉,双双便将xing命与身家都jiāo付gān净了……
……
第031章四日回门
像一娓扁舟在海làng中迷了一夜,忽而才把眼睛闭上,忽而四更天了就得睁开。新媳妇要起早,不兴进门第一天就赖chuáng。
红红的被褥之下,新婚的小夫妻两儿熨帖着抱在一起。庚武修长臂膀枕着秀荷柔软的长发,看她纤柔指尖在他的胸膛上浅划,满心满眼道不出都是柔qíng。
那蜜色肌肤上有斑驳的旧伤,秀荷的声音懒懒的,指着庚武肋下的一道红痕问:“这是哪儿来的?看着像是有些年岁了。”
“监工一鞭子抽的。”庚武把秀荷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吻,睇着她被锁骨上的紫痕笑。
“怎也也不知道躲开……喂,你还看?都说了叫你不要看。”秀荷连忙把指尖收回,揩着被子将chūn光遮掩。她羞自己那朵花儿一样的红痣,还怕他笑自己昨夜的嘤咛。
甚么都被他看过了,还羞。庚武嘴角勾起一抹笑弧,语气作一贯的肃冷:“那时候才十七,刚被流放过去,gān不了重活儿。”
秀荷想起庚家从前的富庶时代,晓得他忽然从少爷到营犯,当年必然吃了不少的苦头。便揽着庚武清宽的肩膀,把身子在他怀中蜷了一蜷:“日后我同你好好过日子,我们把从前没有掉的再赚回来。”
“嗯。”庚武将秀荷嫣红的唇儿轻轻一啄。
“还有这里,这又是哪儿来的?”秀荷指着庚武肩膀上的一枚淡淡牙印,佯作随口问起。
小女人,原来是个醋缸子,她自己在河边咬的都忘记。
那指尖轻盈,点在胸膛上似小虫儿在爬,庚武睇着秀荷微颤的眼睫,有心痛她一痛,便咬着她的耳垂道:“你说呢?当时叱我是银贼……现在可晓得了他的好处,以后该叫我甚么?”
秀荷这才记起河边的一幕,天晓得当时有多恨他,竟然忘了几时把他咬得这样深。
却不肯承认。怕庚武又想来,耽误了起chuáng的时间,连忙拨开他兀自揉捻的掌心:“三郎……快起chuáng啦,一会儿晚了被你嫂嫂们笑话。”
新娘子进门,家人们都醒得早。
堂屋里摆着红包和糖点,庚夫人坐在上首,看儿子牵着新娘的手,夫妻双双向丈夫的牌位叩头。
嫂嫂在新娘房里收拾,见白帕上染了点点红梅,出来便对着婆母眨了眨眼睛。
庚夫人眼里便流露欣慰,晓得小两口原是把贞洁保留到了成亲,慈爱地把秀荷手儿握过去:“委屈你了,为了跟我们家庚武,蒙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
外头多少谣言都可以无谓,但在家中长辈面前,清白可要澄清。
秀荷松了一口气,暗暗嗔了庚武一眼——昨夜还说不计较,舍不得自己一刻的间隙铺手帕,幸好没有听他。
……
已近中秋,天气渐渐转凉,本来想多睡儿,却天才亮就醒来。起太早了也不晓得能做些甚么,两个粗使的婆子,一个在厨房里忙碌,一个在庭院打扫,妯娌无事,便坐在屋檐下拣豆儿。
福城人重男轻女,家里头的产业从来只给儿子留,女儿出厅陪一点儿出去,其他哪怕富达天宫,你也不要想太多。庚家虽然被抄了家,到底庚夫人还有几亩陪嫁的薄田在乡下,每年收一点点小租,日子富不起来,但也可以清俭的过下去。
清晨的洋铛弄鸟语花香,好生静谧,那后院里传来的动静便显得尤为清晰。那声音张扬的不美,越隐抑,却越发弥显出它的诡惑,让你忽视不得挥之不去,偏惹你qíng不由衷去猜想,猜那其间的痛苦不堪与抵死往来。
一院子都是寡居的女人,听多了是甚么滋味。平日里刻意不去想两个死去的少爷,夜里头听多了,忍不住又记起从前的点滴恩爱,半个院子都不用睡了。
大嫂云英看了眼二嫂福惠——进门三天了,一宿一宿就没有断过,天将黑便闹起,一直间间歇歇到凌晨,三更天了又起来,四更天再落下,五更天又起……这一回却是从三更一直弄到五更,中间就没有怎样歇过,小叔子那样的体格,新娘子也吃得消。
“呼呼~~”洗gān净脸的颖儿睁开祖母的束缚,拖着小狗儿飞跑去后院。
“嗨,快回来!”做娘的脸红,连忙跑下去拦住他:“你三叔三婶还在睡呐,可不许去搅扰他们。”
“哪里有睡?三叔和小婶婶在锯chuáng,我去叫他们起来。”四岁的颖儿嗓音稚嫩,眉目间俊秀,依稀有庚家二少爷的轮廓了。
福惠捻了他粉嫩的小脸一把:“傻小子,你知道什么是锯chuáng,快去念你的三字经,等会你三叔起来要考的。”忽然想起二十出头就抛下自己的男人,心里莫名有点酸。
“不要,从前都给我过去~~”颖儿嘟着小嘴不肯,他生下来就没见过爹,最喜欢缠他的三叔了。
“从前是从前,现在你三叔有三婶啦,可不兴像从前那样陪你闹。”福惠叫岚儿把他牵走。她xing子活泼大方,很快又笑着坐回到原位:“新娘子娇娇小小的,个头不及小叔子肩膀高,还小他五岁呐,这接连四天没白天没晚上的,哪里能吃得消。”
大嫂云英二十三四岁,xing子淑静些:“怕是姑娘家害羞,不晓得怎样拒绝。谁成亲不是,他要真想了,你还能忍心不给他?只好任着他xing子来。”
福惠脸红了:“二郎可没这样闹过。”才说完,又觉得这话露骨了些,连忙又圆润道:“也是心疼新娘子,你没看她身板儿娇的,昨儿个上台阶,腿都抬不得高了。她新媳妇自己不敢说,母亲也不晓得提点提点。”
这话可不好提点,整整冲了一夏天凉,怕是这几天正在上头,倘若他二人qíng投意合,自己这厢去一说,倒把姑娘家拘谨了。
庚夫人正在给二丫头洗脸,一边拧着毛巾一边歉然道:“在大营里坐了几年牢,xing子磨粝了,到底是和老大老二不一样。刚成亲叫我做大人的怎么说,过几天应该就歇下了。”又吩咐婆子去煮点儿热jī汤,给新娘子补补。
正说着,岚儿从门外跑进来:“奶奶、奶奶,外头有个大个子叔叔,说是三叔的大舅哥。”
福城新嫁娘归宁,通常选在成亲的第四天或者第七天,娘家舅舅清早过来领路,一对新人回门吃了午饭,赶在天黑前回来。晓得是亲家哥哥到了,庚夫人连忙随出门去,把关长河请进厅堂来。
卯时初至的光景,日头还在沉睡,后院yīnyīn凉凉的,丈高的老树把光线遮挡,却掩不住一声声猫儿的嘤咛。
男子秾烈的暗哑喘息抵在耳畔,秀荷觉得自己就像那汪洋大海上飘零的小鱼,庚武是船夫,他用一张大网把她笼罩。也不晓得他怎样有这样多的力气,明明看着那般清颀高瘦,危险却说来就来,只叫她频频像死去的绝望。
秀荷无力地推着庚武清宽的肩膀,声音都快要哭出来:“还说一小会儿,又骗人,弄了一个多时辰,起晚了。”
庚武却爱极她对自己撒娇的模样,这感觉就像小时候,看见她粉扑扑的从目下走过,就想要把她圈起来呵护。
一双朗眸含笑地睇着秀荷,缱绻着她嫣粉的脸颊:“怪我,一抱你就停不下来,怎样都要不够……今天可还在痛?若痛就改为七日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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